他还是更享受虐待猎物的快感,更想让所有人都好好瞧瞧,他齐鸣是如何正大光明地在天道台上虐杀神族后裔的。
哈哈哈哈哈。
神族后裔又如何呢?还不是照样被我当狗杀。
赵小铭满口鲜血,再一次地跌倒在地,赤红的目光满含愧疚地看向了马走田,眼泪汹涌,视野越来越模糊。
“对不起马走田,对不起……”赵小铭呜咽不止,身负重伤,每说一个字,口中都会吐出一滩血沫,“是我、太没用了……”
和齐鸣比起来,他根本不堪一击。
马走田也是气若游丝,浑身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身下已经聚集了一滩热血,看向赵小铭的眼神极为虚弱,却始终清明,甚至还带着宽和的笑意:“不用说对不起,无论是遇到你当主人还是烛龙神君,都是我的福气。”
我可以死,可以问心无愧地去见烛龙,我会对他说,我舍命保护了他的侄孙。我报答他的恩情。
但你不能死。
你才十八岁,你还有大好时光。
马走田拼尽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凶悍无匹地朝着齐鸣扑杀了过去。
齐鸣冷笑一声:“不自量力。”他再度举起了手中的长弓,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眼中的那头已经成为强弩之末的黑色狰兽竟然迅捷灵巧地躲过了这一箭,落地之后又瞬时弹射而起,再度朝着他扑杀了过来。
比他想象中的要麻烦的多。
无奈之下,齐鸣只好召回了紫豹和狞兽。
紫豹的威力无穷,一击便将马走田扑倒在地,与狞兽一起围击猎杀他。
赵小铭痛苦不已地倒在血泊中,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胸中情绪激荡,悲愤交加,泪流满面,咬牙切齿。
自己真的,就这么无用么?连一场独立的战斗都无法胜任么?
没上天道台时,受家人的庇佑;上了天道台后,受马走田的庇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被人保护,被人庇佑,从未真真正正地为自己而战过。
他的本事,真就这些么?
自己真的打不过齐鸣么?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走田为了保护自己死去么?
赵小铭绝望又不甘地望着上空,双目赤红,满嘴是血,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彻云霄的怒吼。
天道台上空,月鎏金浑身都在颤抖,面目狰狞,却双眸赤红,眼泪止不住地流。
天道台东侧,齐鸣的生母常贵妃慵懒地依靠在齐鹤的怀中,舒心怡然地观看着台上的赛事,红唇轻勾,志得意满地开口:“二殿下的儿子,也实在是太无用了,比不上我的鸣鸣分毫,还不如路边的猪狗有能耐。”随即,充满了讨好和盘算意味的眼眸又灵巧一转,笑吟吟地看向了齐鹤,“鸣鸣若是帮您诛杀了乱臣贼子的后裔,可能得到您的赏赐?”
齐鹤志得意满地看向了盘旋在高空中的其中一条黑龙,笑答:“当赏,封为太子。”
孰料他的话音才刚落,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震惊的哗然。
几秒钟之前,齐鸣再度朝着血泊中的赵小铭拉开了弓弦,这一次,他不打算再让赵小铭活命了,箭尖直至对准了赵小铭的太阳穴。
然而就在他即将松开弓弦之际,赵小铭忽然爆发出了一声怒吼,如同浴血重生的凤凰一般,势不可挡地翻身而起,一条金色灵气凝成的巨龙骤然从他的背后飞了出来,吟啸着朝着齐鸣扑杀了过去,从前往后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一只绿色的巨大凤凰和一头紫色的威猛猎豹伴随着也金龙一同从赵小铭的身后闪现了出来,猎豹直奔猎豹而去,凤凰则如同离弦之箭似的朝着狞兽飞杀了过去,凤爪如钩,刚硬锋利,直接刺穿了狞兽的皮肉,将它高高吊起,转瞬间便将它带到了万丈高空,又骤然松爪,直接将狞兽扔了下去。
砸落在地的那一瞬间,狞兽便被摔成了一滩炸开的血泥。
赵小铭浑身是血,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染成了红衣,利箭穿过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但现在的他却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战斗上。
他要活下去。
他要救马走田。
他要赢,他要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胜利一场!
一柄金色的锋利长刀瞬时就凝聚在了赵小铭的左手中,金龙贯穿齐鸣胸膛的下一刻,赵小铭就杀气腾腾地朝着他冲了过去,在万众瞩目中,一刀捅穿了齐鸣的腹部,鲜血淋漓的面庞上没有流露任何情绪,无悲无喜,无怒无笑,一双凤眼漆黑深邃,锋利而坚毅。
他此番,是为了正义而战,因为他是九重神族的后裔,必须要维护天下大义。
他从未杀过人,但他也是大妖尊的后裔,杀伐果断,是他骨子里流淌的血性。
此时此刻,不过是血脉觉醒。
在赵小铭的金色灵气刀贯穿齐鸣身体的那一刻,齐鸣的身体猛然一僵,满目错愕。随即,齐鸣又不可思议地低下了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赵小铭手中的刀……怎么可能呢?他这种废物,怎么可能绝地反击,打败自己呢?
他从小天资卓越,无人能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可能输给赵小铭这种人呢?
父王常说,二殿下是乱臣贼子,且天资低下,远不如父王。所以,赵小铭这种叛党后裔,也应该远不如他才对,怎么能够赢得过他呢?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但贯穿他身体的那把刀却实实在在地向齐鸣彰显着他的败局……不对,他不会死,他绝对不会死,天道不允许对战者在台上杀人!
只要他不死,就有机会一雪前耻,就还是高高在上的魔宫皇子,迟早还能够将赵小铭踩在脚下虐杀!
赵小铭似乎猜到了齐鸣所想,冷冷地牵动起了被血染红了的唇角,满嘴的鲜血刺目又骇人,语气更是冰冷万分,狠戾又无情,像极了年轻时的大妖尊:“你在天道台上杀不了人,但我可以,因为我是神族后裔,天道台是我证道的战场!”说完,他猛然后退一步,骤然从齐鸣的腹部抽回了自己的灵气长刀,下一秒,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齐鸣的头颅。
人头落地的那一刻,胜负明定。
齐鸣身死,两头缠斗在一起的紫色猎豹顷刻间便消失了一头,紧接着,金龙、绿凤和紫豹三头不同的灵气兽就齐刷刷地自动归位到了赵小铭身后。
赵小铭浑身浴血,气势傲人,一双凤目如刀似箭,凌厉非凡。
天道台的封印早已解除,一时间,却无人敢擅自上前,不知是畏惧从血泊中重新站起的赵小铭,还是畏惧他身后的那三头灵气兽。
赵小铭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自己的储物戒中调出了那枚墨玉盘龙佩,高举在手中,直对苍天,双目赤红,满面血污,仰头高喊:“我,赵小铭,赢了!凭借自己的本事,赢了!”
吼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他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的昏倒在了地上,手中握着的那枚墨玉盘龙佩也滚到了一边去。
一道天雷骤然落下,精准无误地击中了那枚暗淡无光的玉佩,雷光消失的瞬间,玉佩复又变得流光溢彩了起来。
与此同时,青玉色的天道台上多出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赵小铭,胜】
第129章
赵小铭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世界充斥着层层叠叠的祥云,在云层顶端,伫立着两座高大巍峨的青山, 山与山之间衔接着两扇紧闭在一起的白玉大门, 就好像门后有人居住,是谁的家园, 需要前去敲门, 主人才会来开门。
可是, 该怎么才能走到那两扇高悬于云端的白玉大门前呢?
赵小铭盘着腿,坐在地面上的一座高山的山巅, 捧着脸颊苦思冥想了好久, 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下一秒,他就把自己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巨型长龙,龙尾搭在了山巅, 龙头朝着玉门飞了过去, 然后把自己的龙下巴搭在了门口的白玉地面上, 大吼一声:“芝麻开门!”
这可是人尽皆知的开门魔法,要是连这道魔法都没办法把这道门喊开,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门压根儿开不了, 是摆设,是死门!
过不多时, 赵小铭就听到门内传来了匆忙又急切的脚步声,心头一阵大喜:哈哈哈, 哥就说吧, 芝麻开门指定行!
但紧接着, 就乐极生悲了——
玉门开启的时候,不是往里拉的, 而是往外推的,沉重的玉石门板被猛然推开的那一瞬间,“duang”的一下狠狠地撞在了赵小铭的龙脑袋上,直接把赵小铭给……撞醒了!
缓缓睁开眼睛,视野内铺满了灿烂明媚的阳光,充斥着无限的生机与希望。
赵小铭下意识地想从床上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浑身上下都被裹满了白纱布,四肢之中有三肢都被打了白石膏,像极了一具还活着的木乃伊。
鼻端还插着输氧管。
好在眼珠子还能转,赵小铭赶忙打量起了周围环境,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正置身于一间宽敞明亮又干净的病房中,床头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疗仪器,通过无数条导管和电极线连接着自己的身体。
在迷茫中愣了好大一会儿,赵小铭才回忆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在天道台上赢了一场正义之战!
紧接着,他就想到了自己的财,努力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在隔壁床上看到了同样被裹成了木乃伊造型的马走田,一下子就安心了。
财活着。
自己也活着。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病房里怎么连个监护的人都没有呢?一点都不担心我、牵挂我、紧张我么?万一我突发了急症和并发症呢?很危险的呀!
赵小铭正在心里伤感矫情呢,病房大门突然就被推开了,月鎏金,梁别宴和月相桐一起走了进来。
没看到他姥之前,赵小铭也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疼,看到他姥的那一瞬间,忽然就开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呜呜咽咽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姥姥!”
月鎏金的脚步先是惊讶一僵,继而就激动不已地朝着病床冲了过去,喜出望外热泪盈眶:“铭铭醒了!铭铭醒了呀!”
梁别宴和月相桐也在顷刻间就加快了脚步,惊喜又急切地走近了病床。
确认外孙儿确实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了,梁别宴又猛然朝后转了身,着急忙慌地朝着门口跑了回去:“我去喊医生!”
赵小铭先看了看姥姥,又看了看妈妈,见两人都是泪眼汪汪喜极而泣的模样,一下子就安心了,不矫情了:我的家人们,还是在乎我的!
但还是有一点很令他奇怪:“我爸呢?”
月相桐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一边用手擦着眼泪一边回答儿子的问题:“去教人家儿子怎么当皇帝了。”
“啊?”赵小铭一脸懵逼。
“无奈之举。”月相桐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详细地给儿子讲述了一下在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那天在天道台上,你当场将齐鸣枭首示众,齐鸣他妈,也就是那个常贵妃,直接疯了,一直在厉声尖叫着让你给他儿子偿命。齐鹤更是雷霆震怒。他的那群手下们自然也是蠢蠢欲动,都在等待着天道台解封的那一刻抢先一步上台去替他们的魔君报仇雪恨。所以,在天道降雷判决你胜出的那一刻,我们就第一时间冲上台去和魔界的势力抢人了。你姥爷和我负责抢你还有马走田,你姥和你爸负责杀敌,你姥杀光了齐鹤的那些亲眷,你爸当众斩杀了齐鹤,夺得了魔君印,然后将魔君印传给了齐麟,立了齐麟为魔界新君。”
赵小铭目瞪口呆:“啊?还能这样?”
其实赵小铭理解他爸为什么会选择立齐麟为新君的行为,因为他爸早就受够了侯门生涯,往后余生只想当一个普通人,绝不可能再继承魔君之位,却又不得不把齐鹤给干掉,魔君之位又不能空缺,所以最佳选择就是立齐麟为君。
齐麟是齐鹤的儿子,继承君位合情合理。
齐麟却又恨极了齐鹤,就算是继承了君位之后也不可能报复他们一家,还会对他们感激不尽,所以,齐麟就是最佳继承人。
他只是震惊于齐麟竟然能够顺利地继承魔君之位,魔宫的那群王公大臣们也能同意?
月相桐解释说:“如果是在修罗界之外,怕是不行,但修罗界内的大部分魔界官员都是老魔君的旧部,自然是对二殿下唯命是从。二殿下说立谁为君,他们就会拥簇谁为新君。而且齐鹤从外面带来的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们基本也都在天道台上被你姥杀光了,残留的那一小部分人根本不足为惧。”
赵小铭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回了句:“那些老臣也都是被齐鹤流放到修罗界的,所以齐鹤的结局只能说是他自掘坟墓!”
月相桐点头认可了儿子这句话,继续说道:“但毕竟齐麟年纪小,不懂为君之道,所以这半个月来你爸一直在两头跑,白天去辅佐齐麟,晚上来你这里值夜班。”
呜呜呜呜,爸爸也还是爱我的!
赵小铭一下子就又变得幸福快乐了起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令自己都感到震惊的事情:“我竟然昏迷了半个月?!”
“可不是么!”这句话是月鎏金说的,又心疼又心酸又后怕。
刚刚赵小铭和月相桐对话的时候,月鎏金就一直在滴滴答答地掉眼泪,越看外孙儿越伤心难过,感觉他真是受了天大的罪:“你都不知道,你姥爷那天把你从天道台上抱下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怎么喊都喊不醒,像是要死了一样,姥都要被吓死了!”
话还没说完呢,就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要多悲伤就有多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