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断水重新合上书本,封面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作者的名字。
“不......”
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熟悉的电子机械音响起,景断水听出那是世界之识的声音。那道声音音渐渐地在改变,从机械僵硬地电子音变成更加接近真人的声音。
本该阖上的书页开始一页一页地翻动,那些干巴巴的文字描述渐渐变成了一幅幅灵动的画面在景断水的眼前飞逝而过。在那些画面之中,景断水看见了他遇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他想伸手触碰一下那些画面中的人。
他想重新抱一下巫新苗,而不是有些时候不合时宜地板着脸让小姑娘茫然无措;他想对他的师兄在坦率一些,而不是总是支支吾吾地引得他们担心;他还想要更加从容地面对秋离,而不是总因为他那一点点地风吹草动而变得惊慌。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夜晚。
这是唯一一个不是以他自己的视角出现的画面。月光穿过树叶投下稀薄的剪影,他床边的长明灯明明灭灭。光线弱的地方他什么也看不见,故而他睡觉之前总习惯点一盏灯。
他在床上熟睡,睡相并不怎么好看,本该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说起来那条被子还是秋离特地给他买的,这条被子在秋离被他封印以后也就被他给一把火烧了。
看来这个画面发生的时候大概是秋离把巫新苗赶走,和他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有谁推门而入。那个人的动作应该是很轻柔的,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景断水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雪色的头发,雪色的睫羽,苍青色的瞳仁像是玻璃珠子一样在眼眶之中来回转动。
弦师不似活人,更像是他操控的那些木偶。可偏偏,他呼吸吐出的热气,他心脏跳动的声响都在告诉别人,他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画面里的自己还在熟睡,并没有察觉到秋离的入侵。景断水看着秋离给自己重新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的弦师木木地看着熟睡的自己,过了一会儿,弦师的面上闪现过了一丝惊讶的情绪。随后,他单手捂住自己的脸,他的肩膀开始抖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景断水知道秋离在笑。
这样的举动看上去着实有些癫狂,景断水不能理解秋离为何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终于,秋离从那种疯狂的状态中重新回复过来。不过这种正常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几分钟,因为接下来,秋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银针,然后用针尖刺破了手指。他刺得很用力,血一下子从指尖涌了出来。
画面中,弦师将带血的手指在景断水的口腔之中反复地搅动,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没能醒来。
等到血液不再涌出来,弦师将手指从景断水的口腔之中抽离。景断水身体不好,睡着的时候手脚总是冰凉,可当那滴血液落入唇齿之中,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秋离那双苍青色的瞳仁在此刻似乎染上了只有人类才有的情绪,景断水看着弦师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他听见秋离低念了一声。
“仙君,我这一次可是把刀递到了你的手中。”
刀?
什么刀?
“弦师很强,但是他的弱点也是致命的,食用过弦师血液的人可以掌控他的生命。只要呼唤弦师的名字,弦师就必须听命于他。”世界之识在景断水的耳边低语。
“不过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就连书里都没有记载。”
“他把血液分给你,相当于把他的生气分给你,这样你的身体会好一些。”
“他为什么这么做?”景断水不可置信地发问?
“为什么?”
“因为《傀儡》这本书的作者,一开始其实是你啊。”
第60章
“不过这一切已经与你无关, 重新回归平常的生活吧。”世界之识道,“如果你想的话,我能
让你忘记那个世界, 你就当没有去过那个世界。”
景断水不知道世界之识在说些什么,直觉告诉他,那些是很重要的东西。未知使他恐惧仿徨, 他竭尽全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说让我欺骗自己吗?”
世界之识:“不,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来说更好。”
景断水喜欢在独处的时候开着电视机,电视机里放的是什么内容他从来不关心,他只是想要有声音在他旁边响。他其实有点害怕寂寞,有响动声音能让他总是觉得热腾腾的。
此刻, 电视机里正巧在放着什么狗血的剧情。主人公哭诉着大家为什么都要瞒着他恋人死去的真相, 那些人回答他的话和世界之识一模一样。
景断水不想喝世界之识莫名其妙地谈起这种奇怪的话题, 转而道:“燕回芝、桑行山、巫新苗他们怎么样了?”
“约莫是活着吧。”世界之识回答他。
“约莫?”
“更多的我也无从得知, 把你送回来之后,我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我需要做的只是让那个世界维持正常地运转,只要世界不会灭, 其他的怎样都好。”
世界之识的话让景断水莫名有些生气, “可那是你的世界。”
“那不是我的世界,我只不过是和那个世界绑定在了一起而已,我不是那个世界的主人,更不是什么慈爱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