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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十星慕向她道别,“等我的好消息。”
    纯水精灵最为擅长的,就是间谍、潜伏与刺探。
    十星慕虽然没有干过,但不妨碍她天生擅长,更别说曾见过洛蒂娅是如何工作的。
    她自信满满地出发了。
    留在原地的好友一脸忧愁。
    黄金之城卡皮托利姆,曾回荡着永恒谐荣的乐曲。
    此刻那乐曲丝毫没有错漏,但整个城邦安静得出奇。
    所有人维持着同一个角度的微笑,服从同一个旋转的姿态。
    走在路上,仿佛面对的不是活人,而是石头里困住的灵魂。
    十星慕抬眸。此刻下起了绵绵细雨。
    她不喜欢这里。
    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即使是问路,所有人都露出相似的表情,像自动规划的路线,没有一点多余的语气。
    找不到行走的活人。
    雨也下大了。
    潮湿阴绵的街道,逐渐见不到行人。
    她借坐在某处屋檐。觉得好友说的不对。
    这个了无生机的城邦,毫无灵魂的人们,才不会注意到有谁淋雨。
    她还特意撤去了水幕,此刻头发已经有点打湿了,几缕纠缠在额前,懒得去拨弄。
    这时有扇窗户被推开,一道阴影停留在她面前,撑着伞。十星慕抬头,见是不久前出现在部落里的那个灰发青年。
    “你怎么来了?”十星慕问,“难道不应该待在斗兽场?”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把伞撑过她头顶,随后淡淡道:“跟上。”
    他似乎很了解这里。
    十星慕跟在他的身侧,亦步亦趋,拐进一处庭院。
    庭院里终于有了喧哗的吵闹。
    大概是两个紧紧拉扯又靠在一起的男女,往里望还有更多的人。
    挑逗的羽毛,真真假假的絮语。扑扇着所剩无几的帷布。
    “你要找的是这种地方?”艾尔海森问。
    十星慕点头。
    她说:“来之前,我特地考察过。”
    那时她乱七八糟听了许多山野的歌曲,大多都在描绘什么痴男怨女啦,对唱怨妇啦。还提到过雨天,捡到某只湿漉漉的动物,然后在午夜梦回时变成人。
    方法不重要,总之只要能混进去就行。
    十星慕看他:“你会吗?不会我可以教你。”
    艾尔海森抬眼,看她一会,说:“不会。你怎么教?”
    从未来的角度来看。做这些完全没有意义。
    所有处心积虑的图谋,要复仇的国度,会在明日迎来终结。
    十星慕踮起脚,艾尔海森很高,即使这样也做不到平视,于是她扯了一下,让他低头。
    艾尔海森照做。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
    “这是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我们可以这样假装。”
    十星慕语气认真,为一个徒劳的明天精打细算。
    几个小时之后。恶龙斯库拉将摧毁这个精致的我黄金之城,从地底的深渊撕开一道布满灾厄的裂缝。
    再过几十年。厄歌莉娅将前往必死的战局,厄里那斯撕破那道裂缝,幽邃的深渊无人镇守。
    直到后来,十星慕前去,以命相抵几百年。
    然而此刻。
    从未来到过去,从漫长的时间溯洄。
    艾尔海森仅仅只是听从十星慕的话语,与她额头相贴。
    *
    激昂的雨声变得舒缓,像缠绵悱恻的小溪。
    绸缎被拉扯到一边,艾尔海森带着十星慕的手抚上自己的脖颈。
    十星慕睁开眼。
    像在艾尔海森的影响下,明显换了种状态。眼神开始变得危险,变得迷人,变得锋利。
    她直直盯上艾尔海森沉静的眼睛。
    艾尔海森发现了她的变化,略微挑眉。
    仿佛一个无声的邀请。
    十星慕抬手,触摸到他的侧颈,耳垂和脸颊。
    “我真是……”许久,她才感慨道,“栽到你身上了。”
    艾尔海森:“现在才发现,姑且就当你自愿。”
    *
    即使是完全找不到记忆的时候,十星慕也不需要太多睡眠。
    虽然她天性怠惰。一天到晚就喜欢那样瘫着发呆,但是确确实实并不需要太多的休息。
    艾尔海森睁眼。
    便感到一缕发梢扫过脸颊。
    清晨的雨露尚未消散,但太阳已经升起。温和地穿过昨夜没来得及去拉上的窗帘缝隙。
    怀里的人暖乎乎的,轮廓柔和,软绵的发梢绕过床榻的枕头。眼睛弯弯,视线却在他的头顶,纤细的手指正试图戳那一根呆毛。
    艾尔海森抓住她的手指。
    十星慕又往前蹭蹭,黏黏糊糊地小声抱怨:“好亮。”
    从前恐高,现在怕光,对雨声敏感。
    艾尔海森有时会觉得她是否过于听话,从前让她多在乎自己,便沦到如今的境地。
    不过他也不大反感。不如说还挺乐意的。
    他起身,去合窗帘。
    有一束光打下。
    灰尘在光束中翻飞。
    夕阳与晨曦何其相似。
    于是他也记起遗忘的曾经。
    从前,有一个普通的黄昏,他在逃课。
    在教令院看门的学者大呼小叫声中,他接住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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