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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夜白只能继续装傻:“朋友有难,两肋插刀,这不是你们教我的么?再说神鹰策并非和我完全无关,那个文玄舟,他当年为我治疗的时候,还留着不少后手,若不是这趟出门,只怕这隐晦仍然存在,来日对我有莫大影响。”
    英索想了想,觉得也十分有道理:“那倒也是。”
    迟夜白循循善诱:“或许在你们看来,这次的事件是我在帮司马,但实际上却是他帮了我。当日文玄舟虽然为我治疗,但并未根除祸患,此次与他正面交锋,我才能脱离桎梏。娘,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再说,文玄舟已经逃走,他与神鹰策的关系千丝万缕,而鹰贝舍恰好又有这些资料,朝廷若是真要彻查神鹰策背后的事情,或是销毁神鹰策所有痕迹,难保不会牵扯到我们。我们主动与司马家有了联系,反倒对我们日后脱身有所帮助。”
    英索慢慢点头:“嗯……”
    “而且这次出门,我不仅和司马家那边加深了联系,与少意盟、杰子楼的交情都深了一层。”迟夜白继续说道,“这两个都是江湖大帮派,尤其是少意盟,与他们交好,对鹰贝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吗?”英索问。
    迟夜白脸不变色心不跳:“是的。”
    英索点点头,没有再问,伸手顺着梳理了他的头发。
    “你继续歇息吧,娘先走了。”
    迟夜白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慢走,娘。”
    英索对他温和笑笑,关好了门退出房内。
    女人的感觉着实灵敏异常。迟夜白方才惊得背上薄汗都出了一层,不过自己好歹是糊弄过去了。
    英索关了门,转身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快步走出院子,未几便看到正抱着自己女儿在花下玩儿的慕容海。
    “慕容,把我的九棱蛇骨鞭拿过来。”英索说。
    慕容海吓了一跳:“夫人,要那玩意儿做什么?你要出门打架?”
    “老爷和司马凤呢?”
    “还在练武场。”慕容海说,“不晓得打成什么样了。”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老爷为何要跟司马凤切磋?”
    “你不知道?”英索冷笑着看他,“你日夜跟着我儿子,你不知道?”
    “在下不知道。”慕容海背后也出了一片冷汗,但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
    “不知便不知吧,总之把我的鞭子拿过来。”英索犹豫片刻,“淬毒了么?”
    “还没。”
    “那好,就用它吧。”英索冲他伸出手,“甜妞我给你抱着,快去取!”
    “可是九棱蛇骨鞭……”慕容海吞吞吐吐。
    英索除了是司马良人弟子之外,还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鞭客。她自小习武便由鞭开始,这根九棱蛇骨鞭是她今年辗转托了七八个人才制好的新武器,鞭身以九根布满铁棱的铁条束成,且扭转灵活,仿似蛇行,是英索迄今为止最为满意的一件兵器。
    她每收集一根新鞭,便一定要让这鞭见血。九棱蛇骨鞭制好以来,一次都没真正使用过,今日如果要用,肯定是要吃血的了。
    “蛇骨鞭怎么了?”
    “夫人,您上回在院子里试用蛇骨鞭,真是英武难当,连老爷也甘拜下风。可您用一回之后,院子的树木花草全都遭了秧,如今还没长好。”慕容海急急补充道,“其中就有一本珍稀茶花,是您最为喜欢的。”
    他本意是想体现英索,蛇骨鞭威力太大,不适合用来与后辈切磋,但英索似是没有听出他话中意思,反而点了点头:“慕容,你很好,懂得关心我的茶花。不过你放心,这蛇骨鞭我是要拿到练武场去用的。今日不会伤到任何鹰贝舍里的花草,最多伤个把人,无妨。”
    慕容海张口结舌,没法辩驳,乖乖转身去取蛇骨鞭了。
    ……幸好还没淬毒!他心想,不然司马凤这遭可麻烦了。
    但他转念一想:可惜还没淬毒。若是蛇骨鞭此时已经淬毒,英索肯定就不会用它,而转而使用别的、杀伤力没有那么强的鞭子了。
    英索持九棱蛇骨鞭来到练武场时,迟星剑和司马凤的“切磋”方告一段落。
    司马凤有些狼狈。他身上没受伤,但气喘吁吁,衣服也破了许多口子。这是他第一次与双剑交手,新鲜,但也充满危险。纵然知道迟星剑已经手下留情,但千秋杀剑气狠戾、招招致命,司马凤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勉强战成现在这样。
    “来得正好。”迟星剑说,“我俩平手。”
    司马凤摇摇头。并不是平手。迟星剑只用了五六分功力,但他已经如此狼狈。
    “好,你走远一点儿。”英索说着,手上一松,沉重的九棱蛇骨鞭鞭身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薄薄灰土。
    司马凤:“???”
    迟星剑看着妻子手里的鞭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担忧之色:“淬毒了吗?”
    “当然没有!”英索瞪他一眼,“你信不过我么?怕我打不过?”
    “不是。淬毒了倒还好,你若是伤了他,这比试也就结束了。”迟星剑说,“这鞭子,我都觉得可怕。”
    英索笑笑,反手持着鞭柄,把迟星剑推出场外。
    “不怕,司马的功夫好得很。”她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对吧?”
    迟星剑轻咳一声。英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称作母老虎了。她脸上一窘,手腕轻动,重逾数十斤的蛇骨鞭狠狠甩在地上,发出巨响。
    司马凤:“……师姐!”
    他哭笑不得:这是一个打完接着一个的节奏么?他大概明白,面前的两夫妻可能知道他和迟夜白的事情了。
    “打不打?”英索怒道,“别磨磨唧唧的,像个男子汉!”
    司马凤用衣袖擦了脸上的汗,也随之吼了一句:“打!”
    “好得很。”英索说,“打不赢我,你便立刻离开鹰贝舍,永远别想见夜白一面。”
    第86章 骨头寨(17)
    迟夜白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最后是被一阵血腥味弄醒的。
    味道不浓不淡,还掺杂着药草香气。他睁开眼,听见司马凤小心翼翼地关了门,往床边走过来。
    “你怎么了?”迟夜白吃了一惊。
    司马凤很狼狈,脸上和手臂上都带着伤。虽然不是重伤,但手臂上的那道口子已经见肉,上头敷了药。他衣袖扯掉了半片,外衣上满是灰土痕迹,还有几处血痕。
    迟夜白看他神色迟疑,拧眉一想,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娘出的手?”
    “你怎么知道?”司马凤惊讶道。
    “……”迟夜白叹了一口气,躺回床上。他的娘亲果然不好糊弄。
    司马凤不敢蹭上他的床,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把方才发生在练武场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英索果然比迟星剑更难缠,因为她出手比迟星剑更凶狠。九棱蛇骨鞭来势汹汹,行路诡谲,司马凤很少与鞭客对战的经验,才开始没几招,手臂上就被狠狠抽了一鞭子。
    英索也没想到自己一出手立刻就伤到了他,也是吓了一跳,立刻收手把蛇骨鞭扯回来。鞭子极为沉重,但她甩动起来却异常灵活,司马凤扯了衣角草草包扎,示意继续打。
    但接下来,英索的攻势就没有那么重了。蛇骨鞭难以应付,就是因为它沉重,且出招方向难以捉摸。司马凤干脆不揣测英索的想法,也不应付鞭子,直接跃起来,直冲英索攻去。可他没想到蛇骨鞭如此灵活,剑尖才刚刚扫过英索头顶的珠钗,背上又是狠狠一痛:鞭子已经抽回来了。
    司马凤不得已,只好立刻跃开闪避。
    两人一连过了近百招,司马凤竟然无法从英索手里讨到任何便宜。
    “娘亲是很厉害的……”迟夜白轻声说,“连爹爹都不一定打得过她。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背上的伤。”
    “包扎了。”司马凤说,“你娘亲包扎的。”
    “……她嘴硬心软。”
    “我知道。”司马凤笑着说
    最后他“赢了”英索的那一招,其实也赢得不太地道。自从他手臂和背部受伤后英索便不敢狠攻,司马凤隐约明白,英索是怕会重创自己。他知道英索与迟星剑看着自己长大,都是心软之人,这念头转了几转,他便突然想起了迟星剑的双剑。
    练武场周围空空荡荡,但长了半圈的树。在九棱蛇骨鞭的抽打之下,树枝纷纷折断了不少。
    司马凤被蛇骨鞭逼到场外,英索仍旧步步紧逼,没有放松。但下一刻,司马凤突然如之前一样,完全忽略了蛇骨鞭的攻势,径直冲着英索奔来。
    英索不能直接用蛇骨鞭抽他,手腕一动,鞭子转了方向,鞭梢往回一甩,正要再次抽打在司马凤背上时,忽见司马凤手臂一甩,随即一物冲着自己脸面激射而来。
    英索以为他将自己的武器脱手掷来,连忙闪避,下一瞬间,背后风声轻起。
    司马凤甩过来的不是剑,而是一根树枝。而他已趁着英索闪避的机会落在英索身后。
    两人距离极近,若是当真敌对,司马凤此时立刻就能取了英索性命。
    英索哼了一声,撤回内力,蛇骨鞭再次重重落在地上。
    “我娘对敌经验不比我爹少,她会看不出你扔过来的是树枝?”迟夜白不敢相信,“……她故意让你赢的吧?”
    “你娘亲口对我说,若我打不赢他,我便永远别想见你。你的意思是,你娘不舍得让我输,不舍得让我不见你?”司马凤笑道,“这回我可赚了,鹰贝舍的两位前辈都与我切磋,这幸事可是极为难得的。”
    迟夜白从床上缓缓起身。他仍不能多说话,便握住了司马凤的手。司马凤察觉他手有些凉,有些抖,便紧紧地反握住了。
    “别怕。”他低声道,“你爹娘……都很爱你。”
    “……我知道。”迟夜白也低声应了。
    迟星剑与英索从何处知道、自何时知道,两人态度究竟如何,迟夜白和司马凤并没有得到一个具体的表态。但两人也隐隐明白,这便是许可了。
    迟夜白心头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这情绪他也不知道如何说明,又觉得司马凤或者很难理解。
    在无言的沉默中,司马凤却想着另一件事情。
    打完之后,英索快步走向迟星剑那里,催促着他快点儿离开。司马凤慢慢跟在后头,听到了夫妇俩说的话。
    迟星剑为英索拿着蛇骨鞭。他语气中带着很浅的笑意,在蛇骨鞭上看了几眼后问英索:“不是九棱蛇骨鞭么?这鞭子上的铁棱呢?”
    英索脚步一顿,压低了声音:“我让慕容给取下来了。”
    “有这些铁棱,威力不是更强么?”
    “万一真把孩子打坏了怎么办?”英索声音略高,匆忙回头看了司马凤一眼。察觉到司马凤能听到两人对话,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要是真把人打坏了,鹰贝舍就得跟司马世家结仇,我可不愿意摊上这么个大仇人。”
    “是啊是啊。”迟星剑连连点头,微笑道,“夫人想得就是比我深。”
    英索脸上一红,随即从他手中把蛇骨鞭抓回来,快步走了。
    “去找你师姐,让她给你敷药吧。”迟星剑回头跟司马凤说,司马凤连忙应声,紧跟着英索去了。
    迟夜白见他心不在焉,便问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司马凤笑道,“你爹娘其实也很疼我的。”
    迟夜白怀疑地看着他:“……哦?”
    在鹰贝舍呆了几日之后,司马凤让甘乐意和宋悲言留下,自己先行回了蓬阳。
    霜华是司马良人的线人,但因为司马良人不便进入金烟池,霜华也不便出现在司马家附近,因而一直都是司马凤和阿四去与她对接的。司马凤回家之后才知道,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司马良人让阿四接手了他这个接头人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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