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慕呵了一声,微微眯起眼,“要钱么?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既然目的是讹钱,何必等到现在?”
郑勇一噎,半天没说出话。
“不敢说?这个案子牵涉到哪些人,想必你心里比我清楚。”严慕转了转腕上的手表,“你手上还能有视频?你他妈骗鬼呢?”
严慕拍拍赖思归肩膀,站起来,“别跟他浪费时间。”
“等等。”郑勇跟着也站起来,“我还没说。”
严慕停下,郑勇摊摊手,“视频确实早就没了,他们从我这拿走后,就把原件删了。”
“但是我知道那晚你走之后,谁进了小树林。”郑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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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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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晚你走之后,谁进了小树林。”
赖思归太阳穴猛地一跳,抬眸刷一下看向郑勇。郑勇重新坐回椅子,仰着头笃定地直视他们二人。
“少耍花样。”严慕说。
“是谁?”赖思归问。
两人异口同声,赖思归顿了顿,转头看了严慕一眼。
郑勇将他们的反应收至眼底,“信不信随你们。”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再次露出得意的神色,“不过我认为你们除了找我没有其他办法。说实话啊美女,姓乔那女的跟你什么深仇大恨这么搞你?”
赖思归抿了抿唇,说:“她心里变态。”
“怎……”郑勇话音一顿,被桌上严慕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打断。
严慕看了眼没有显示联系人的电话号码,站起来,看了眼赖思归,示意她跟郑勇继续聊下去,然后拿着手机走了出去。严慕就在走廊接的电话,探视间里,郑勇不知被赖思归的什么话逗乐了,坏笑着看她。
严慕收回视线,电话里的人说:“严教授,你要的那起交通肇事报告拿到了,我发你邮箱了。”
“辛苦。”严慕问,“报告你看过了?”
“大概看了一下。”那头说,“开的是租来的车,超速行驶造成事故,撞伤两人。大人伤得比较重,小孩轻伤,均没有生命危险。但这小子撞到人后还下车把前来阻拦的家属打伤,然后逃逸,性质恶劣数罪并罚才会判这么久。”
严慕的视线落在探视间的小窗口,目光沉了沉,说:“知道了。”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走走廊站了会儿,很快推开探视间的门,走进去在郑勇面前坐下。
“你的视频是被乔思盼拿走的?”严慕问。
郑勇跟赖思归聊得正高兴,忽听他提到这人,不屑地啐了一口,“那是个贱人啊。妈的不知死活,还硬把我拉下水。”
“她怎么拉你下水了?”赖思归接着问。
郑勇嘿嘿笑了一下,“美女你吧,就是流年不利。其他的我不多说,你自己想吧。”这话毕,郑勇真就不肯再多说其他,嘴巴把得很紧。
他歪着头,坦然道:“我可不想惹麻烦。”
严慕敏锐地捕捉到他闪烁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房间东角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闪烁。严慕哂笑一声:“故弄玄虚。”
郑勇:“不用激我,也奉劝你们……”
“webcam410gs型号,h.264视频编码技术,16路嵌入式全实时数字硬盘录像主机,视频监控和报警探测双布防体系。”严慕再一次打断他。
郑勇一句没听不懂,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严慕抬抬下巴示意那个摄像头,“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几分钟时间我就可以把今天的探访记录都抹掉。”
看到严慕鄙夷的神情,郑勇一下子弹起来,立刻去看探视间外面。见外面没什么反应后,他才松了口气,转向赖思归,“卧槽,他没事吧。”来探监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鬼话?
“……没事。”赖思归瞥了眼身边的人,默了片刻才说,“他认真的。”
“他什么门道?”郑勇明显不相信。
“这你不用知道。”赖思归说。
郑勇点点头,转眼重新打量眼前精英模样的男人。他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帅哥,不要成天想着在女人面前说大话,这种事不能逞强的。”
赖思归转头瞅了眼严教授,郑勇还在滔滔不绝,“我实话告诉你吧,对方势力你们动不了的……”
严慕别过头舔了舔牙,末了居高临下不耐烦地看着他,“你既然联系上我们,说明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废话少说,我肚子饿了。”
郑勇被噎得半天没吭声,他暗骂了几句,低头斟酌半晌后,抬起眼重新开口,无所谓地摆摆手。
“算了算了,我跟你们也不用说那么多。”
他看了眼外面走廊,又往小窗口凑了凑,神秘地压低声音,“一句话,我要十万。”后面的话他压得更低,“另外,我还要申请证人保护。”
证人保护,是一个学过法律的狱友告诉他的,郑勇说出来以后暗自得意。他两个星期后就会刑满释放,要求赖思归在那之前把十万块钱转到他父亲账上。
“我必须为自己铺条后路,万一你们过河拆桥,或者有其他意外情况呢,我家里还有老母呢。”郑勇吊儿郎当。
……
几分钟后,门外的狱警进来通知他们探视时间到了,严慕和赖思归被要求离开。因为是临时托关系申请到的探视,走时带他们进来的女狱警,过来又将他们送到门口。
监号不大,女狱警带着他们穿过阴凉寂静的走廊,中间路过两间紧闭的办公室,赖思归随口问女狱警:“在这里上班压力大吗?”
女狱警四十多岁,年轻时调到这里后,就一直留在这。女狱警是今天早上收到上面的消息,让她帮忙安排这次探视,因为不清楚他们两人的背景,所以说话很客气,但也有所保留,“我们的工作其实跟其他职业没什么不一样,压力也是因人而异。”
赖思归“哦”了一声,问:“里边关的都是什么人?”
“我们这是轻刑监狱,服刑人员大都是短期刑犯。”女狱警说。
“重刑犯多吗?”严慕问。
女狱警摇头,答道:“重刑犯都是拘押在市属那边,我们这里基本没有。”
严慕停了停,若有所思道:“那相对来说,会比较好管理。”
女狱警愣了一下,说:“还好。”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守卫,对他们低声道:“我刚刚查过了,最近除了你们,郑勇的探视记录上只有他父亲。时间是这个月6日,就前几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过来。
“谢谢,辛苦您了。”赖思归跟她道谢。
“不用。”女狱警说,“没其他事,我就先进去了,还有工作要忙。”
“给您添麻烦了。”严慕把人叫住,又问了句:“郑勇跟狱友的关系如何?”
“这个……”女狱警想了想说,“好像没听说有起什么冲突,这一点,我们这还是比较好的。”
和女狱警道别后回到车上,赖思归问严慕:“你觉得郑勇是故弄玄虚?”
严慕打着方向盘倒车,边看后视镜边说:“不太像。”
赖思归:“……”
车子调了头,驶离背后的监狱,严慕偏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自己的看法:“这个人有点小机灵,但脑结构依旧很简单。我刚刚那么说,只是不满意他的态度。”
“严教授。”赖思归悠悠开口,“你不要总带着鄙视人的态度分析问题。”
严慕承认自己的毛病,摊了摊手,挑眉继续分析:“他很懂得把握时机,前后半个小时数次前言不搭后语,一直在找对他最有利的结果。”
赖思归靠在椅背上,吐了口气,“我倒觉得他是真的在怕什么。”
“你觉得他怕什么?”
赖思归皱眉,“李震?或者那个真正的袭击者,他一直在强调对方的势力。”
严慕没接话,腾出一只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说:“开我邮箱。”
赖思归撇了撇嘴,拿着他的手机翻到邮箱,“密码。”
“150824。”
赖思归“啧”了一声,没说话。严慕瞥了她一眼,手伸过来,在她头上胡撸了一把,“傻乐的劲儿。”
赖思归拍开他的手,晃了晃手机。
严慕说:“收件箱有个叫zs的邮件,打开看看。”
他的邮件很多,未读邮件几百条,打开的一会儿又跳进好几条,赖思归找了一会儿才看到。
“郑勇的判决书?”
早上十点多的太阳从外面斜射进来,时间久了,依然有灼人的温度。严慕“嗯”了一声,把她那边的车前挡板放下来,刺眼的光一下子被挡住大部分。
赖思归把他的墨镜翻出来,示意他戴上后,才低头看邮件。
“你是不是觉得郑勇的案子有疑点?”
“你怎么看?”
赖思归歪着头,眉头轻蹙,想得有些入神。严慕开着车,也不打扰她。
“肇事后打伤家属,然后逃逸,两天后在网吧被抓住。对所有行为供认不讳,并承认当时被吓坏了所以情绪失控。”赖思归自己一个人轻声嘀咕,“听起来也有道理,没什么漏洞。”
她抬眸看向严慕,“哪里不对?”
车子又到了早上的红绿灯路口,严慕停下车,转头看她。他的眼睛被挡在墨镜后面,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着,趁得下颌更加棱角分明,凌厉更甚。
“每一个环节分开来看的话,确实没什么奇怪之处。”严慕说。
绿灯亮起来,严慕踩下油门,车子重新上路。赖思归觉得他没把话说完,不过似乎也不打算说下去。
她拿起手机,把那封邮件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重新捋了一遍。
家属后续的口供里说道,车子撞到人后,伤者中的小孩并无大碍,大人虽然伤势严重,但当时大人有清醒过一段时间,还能提醒别人自己伤到哪里,并没有致命。但郑勇下车确认后,和家属言语冲突,把人打伤,随后弃车跑走。隔了两天后,在本地网吧被抓住。
因为没钱,加之态度恶劣,家属不接受私了,郑勇被判了一年半。
车子经过一段坏掉的路,赖思归坐在车里轻摇了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有点不可思议。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说出来她还是觉得不敢置信,“故意撞伤人打人,不私了,他是想去坐牢?”
严慕转过头,赖思归即使看不见,也可以猜得到,墨镜后那双眼有一瞬间,深深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