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赞只有她一个女儿,也没有逼她,匆匆地离开了c市。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宋与歌都没见到宋赞,也没再堵到容简。
她对宋赞和容简之间的问题一无所知,但是隐隐地,她心里又有一些猜测,只是每次好不容易抓到一些痕迹,她都根本不敢往下深想。
……
容简这段时间忙极了,他已经和唐圆分开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又无比漫长。唐圆已经开学了,她要上课,加上时差的缘故,他们很少打电话,连聊天也是寥寥几句,两个人回复的时间有时候还能差一天。
容简极力克制着飞去国外看唐圆的冲动,他不想不断地飞过去飞回来,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分别的场景。
他要的,是亲手毁掉宋赞最在意的、为此甚至不惜雇凶撞死他的父母也要保全的“王国”,彻底解决掉宋赞这个威胁。
容简入侵宋氏内网查到宋氏资金链问题后,就给玩火烧身的宋氏添了一把火助燃。他很清楚,这把火燃不了多久。
即使宋氏出现了资金问题,它在c市也有着庞大的根基,加上宋赞的势力,假以时日,宋氏一定能缓过来。
但是容简不能给他缓过来的机会。
半个月后,宋家嫡系落马。
容简找准时机放出了穆子临之前留下的一部分证据,宋赞经济犯罪的数额巨大,很快就被请去协助调查。
出于资金安全考虑,得到宋赞被调查的消息的几家银行立刻对宋氏进行了抽贷,直接导致宋氏在银行间市场发行的上年度第一期短期融资券无法按期足额偿付本息。
二十七天后,早就回到宋氏的宋赞凭着宋家本家的财力顺利筹集到了资金,逾期完成了第一期债券的足额付息兑付工作。
然而在第一期短期融资券出现违约后,第二、三、四期持有人纷纷要求宋氏提前赎回,并限制其处置资产。
加上之前宋氏对替第三方作过贷款担保,这次遭到债权人起诉,持有的上市公司股份现被司法冻结。
至此,宋氏流动性风险集中爆发,资金链濒临断裂,股票断崖式暴跌。
容简就在这时候正式下场,容御留给他的遗产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动过,这次被他悉数取出,孤注一掷地用以收购宋氏股份。
很快,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就一跃而起,直接抄底宋氏。
宋氏被收购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宋与歌看到新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之前她听宋赞说公司出问题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宋与歌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拿出手机给宋赞打电话。
第64章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宋与歌直接按了重拨,她打了七八个电话宋赞都正在通话中。不知道为什么,宋与歌总有些心神不定,她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出门去找宋赞。
……
病房里。
剧烈的咳嗽声经久不停,一声一声重重地砸在张成心口。他垂着手站在那里,看他儿子盖着被子蜷在病床上,还不到三个月,张顶立就瘦得完全脱形了。
这段时间以来,张成每天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儿子躺在病床上,单薄的被子隆起得越来越不明显,却随着他儿子的咳嗽声起伏得愈发剧烈……
张成走过去想安抚一下儿子,他一掀开被子才发现张顶立已经咳到抽搐了。他慌忙按铃,等待医生过来的几分钟里,张成就握着张顶立几乎皮包骨的手,看他脸和四肢都不断抽搐,这是他的儿子,他宁愿杀人也要救的儿子,看他现在的样子张成就恨不得自己代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
医生很快就赶过来了。
静推一支地塞米松后,张顶立才渐渐缓了过来。
病房又安静了下来,最近张顶立每天早上都会抽搐,张成眼睁睁地看着他年轻的儿子的生命飞快地流逝,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张成握着拳,狠狠地拿头砸墙,一下又一下。
他已经拖欠医院不少治疗费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张成霍然起身,拿出手机迅速翻找宋赞的号码,出狱后他已经删了宋赞的号码,前一阵张顶立癌症复发,他又重新翻出了这个号码,存了起来。
他不想再去找宋赞,但是这是他最后一条路了。
医院的走廊上,张成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来回踱步,终于接通的那一刻,他心都提了起来。
“谁?”宋赞语气极为不耐。
“是我,”张成咬咬牙:“张成。”
他话音落下,那边沉默了片刻,像是完全想不起他这号人了,直接挂了电话。
张成又打了过去,他打了五六遍之后,宋赞终于又接了起来,这一次电话一接通张成就自报家门:“宋总,我是张成,七年前我开一辆卡车撞死了两个人……”
“找我什么事?”张成话没说完就被宋赞打断了,宋赞压低声音,急急地说:“我现在回家,你直接过来找我。”
挂了电话,张成打了车直奔宋赞发过来的地址。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又忐忑不安。时隔七年,他也没把握宋赞会不会给他钱。还没进入别墅区,张成就在路上看到了宋赞的车,他急忙下车拦住了宋赞。
“我儿子癌症复发了,”宋赞一打开车门,张成就直接摊牌道:“我需要一笔钱。”
如果是以前,宋赞一定眼也不眨立刻拿钱给他彻底解决这件事,但是他最近正为钱的事情焦头烂额,宋氏刚被收购,他自己都到处奔波想拿到足够的资金打一场翻身仗……
宋赞向前走了一段,远离等在原地的出租车。
“你没看新闻?”他压着心里攒了几个月的火,狠狠地收紧了手指,厌恶地开口:“你应该得的我七年前就给你了,还是你打算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我真的没办法了,”张成弯下腰,朝宋赞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都没起身:“宋总,求您……”
宋赞沉默了一会儿:“需要多少?”
张成还弯着腰,他满怀希望地说了一个数字。
“呵,”宋赞冷笑了一声,讽刺道:“你觉得我现在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
“你别逼我……我见到容简了,”张成抬起头,双目猩红,一手紧紧地抓住宋赞的衣服:“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别忘了你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宋赞伸手狠狠地攥住他的衣领,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警告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宋赞松开手,厌恶地说:“回去等我消息。”
“要多久?”张成追了上来,再一次抓住宋赞的衣服。
“不知道,”宋赞不耐烦了:“我需要时间!”
他一把抓住张成还抓着他衣服的手狠狠丢开,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自己的车。
放以前,这笔钱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他确实需要时间,他确定在他把钱给张成之前,张成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张成已经坐了六年牢刑满释放了,绝不会可能上赶着把自己的交通肇事罪变成谋杀罪,再度回去。
这样想着,宋赞感觉轻松多了,他打开车门,突然抬起头,目光一下就凝住了,不远处是宋与歌的车。
宋赞神情一震,才发现宋与歌站在树下面,刚才的对话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
……
宋与歌脸色苍白,她认出了当初撞死容简父母的肇事司机,七年了,肇事司机突然来找宋赞要钱……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却怎么都不敢相信!
宋赞真的和容简父母的死有关!甚至……是幕后主使。
怎么会!怎么可能!
宋与歌犹如受了一记重锤,整个人近乎崩溃,不等宋赞过来,她就几步冲到自己车里,一把甩上车门,狠踩油门冲了出去。
一路上,她精神恍惚。
她不是没猜测过,但是……血淋淋的真想横亘在她面前时,她真的接受不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容简对她的态度才一下子就转变了,所以容简一点也不喜欢她了……
宋与歌满脸都是泪,眼前一片模糊,她狠狠地踩着油门,车子风驰电掣般向下俯冲。
宋赞连忙回到车里,开车跟了上去。
看着宋赞开车扬长而去后,张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回出租车那里,打开车门赶回医院。
路口一下子就空了。
……
容简冷眼看着屏幕上的空无一人的路口,动动手指飞快地剪辑了刚才那段视频的音频。
“太好了!”方挣站在容简身后,激动得挥了一下拳头,他一下子就明白之前容简不急找证据和拉拢张成,反而一意孤行处处针对宋氏的原因了!
方挣继续激动:“不枉我天天盯着屏幕,等着张成去找宋赞!接下来我继续搜集证据,说起来,宋赞目前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他能。”容简目光带着冷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笔钱对落魄的宋赞顶多是时间问题。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真他妈希望张成和宋赞狗咬狗啊!张成一倒戈,我们就完全不用费事了!”方挣忍不住幻想,他收集了录音离开了容简家,以后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谁没想到的是,之后事情得发展完全出乎意料。
大概是料定了张成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宋赞没着急给张成打钱。
而张成在苦等几天后,终于绝望了,医院已经给他儿子下了病危通知书,这笔钱即使宋赞现在给他,都不一定能用得上了。
看着儿子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一天几次在病床上全身冒汗,四肢抽搐,饱受病痛的折磨,张成已经……他已经不指望他儿子活下去了,只想减轻他的痛苦。
最好的医院也救不了他的儿子了。
几天里张成跑遍了c市大大小小的寺庙,烧香磕头,找遍了c市的大师。
“大师,我儿子……”
大师看着他,摇了摇头。
张成浑身脱力。
这一切都是报应。
他靠杀害无辜的人换回了他儿子的命,而现在……
张成起身走出了寺院,他抬头看了眼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作出了决定。
……
一周后,容简以故意杀人罪正式起诉了宋赞。
很快,他就可以见到唐圆了,容简打开电脑,订了几天后飞往那个城市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