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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面有刺青的战士伴随着一名手持权杖的老者和一名少年从小路拐了进来。
    严默转头,猜测老者的身份。
    草町一看到老者,面色立刻大变,一把推倒靠坐在水缸上的严默,“躺着别动,闭上眼睛!”
    草町按着严默小声且快速地说完,她自己已经改蹲为跪,低着头等待老者和战士们走过。
    走过去的六人谁也没有施舍他们一眼。
    草町微微侧头,偷偷看到老者走入大河的帐篷,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放松了对严默的压制。
    “那是谁?”严默在草町的扶持下慢慢坐起身问。
    “是祭司大人和他的弟子,以后你记住,看到战士还好,但看到祭司、长老和酋长大人时,无论那时候你在做什么,一定要跪下行礼,且不能抬头看他们。如果你无法跪,就躺下或趴下装死。”
    “如果没做到呢?”
    草町怜悯地看他,“那么哪怕你的主人也无法保住你。”
    “会得到什么刑罚?”
    “刑罚?哦,那要看他们当时的心情。”
    严默……万恶的奴隶制社会!
    不过就算他不是奴隶,看那老祭司的面相也不像是个仁厚大度之人,如果得罪了他,八成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祭司大人能治疗大河大人的伤势吗?”严默压低声音问。
    “当然能。”草町理所当然地道。
    “哦?”看来这里祭司的医术比他想得要厉害。
    “只不过大河大人这次就算能留下命,恐怕也无法再做战士了。”草町面露悲伤,大河大人一家都是好人,和她的主人一样好。以后大河大人不能再做战士,他的妻子和孩子该怎么办?
    “不能再做战士?为什么?”
    草町奇怪地看他,“他伤得那么重,胳膊的骨头都戳出来了,就算不砍掉,以后也不能用了,而且那还是拿武器的右手。”
    原来这里的祭司并不能治疗断骨,那么他还是有一定存在价值。
    只是那祭司不像是好相与的,如果他出头为大河治疗伤势,最后很可能不但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被那祭司妒恨陷害。
    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已经习惯了被人捧着,他们会高兴被个愣头青跑出来打脸吗?
    试想,一位在医学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遇到了一例病例无法处理,别人也都说没救了,结果一个实习医生跳出来说这病我能治,太简单了,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指望老教授对你另眼相看?指望其他人立马崇拜你?
    狗屎!你还是先祈祷那位老教授是个仁慈宽厚、心胸开阔的真正好人再说吧。
    他以前又不是没碰过这种人、这种事,教训受得足够足够。那老祭司,以他的看人经验,他敢用自己的生命打赌,绝对不是个心胸多宽阔的主。
    既然如此,这次他还是别冒头了,老老实实先把自己的伤势养好再言其他。
    草町给严默擦汗,又喂他喝了点水,看他又开始摆弄自己的伤口,当即就觉得这个孩子真是坚强。
    如果盐山族没有被彘族攻破,那这孩子一定会成长为一名强大的战士吧?也许他可以达到三级?
    不过现在都不可能了,草町的目光落到严默的断腿上。
    无论再强大的战士,一旦残废,好一点也许只是降级,但大多数人都会彻底沦为平民,虽然作为奖励,战士降级前的财产不会被剥夺,但没有办法给部族更大贡献的平民又怎么能养活多余的奴隶和家人?
    严默不是没看出草町的同情,但他可不打算一直做一名奴隶,等他伤好了……
    严默示意草町把小号石锅给他,就用石刀当刮片,把捣烂的大蓟叶浆汁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
    “姐,下面我要请你帮我一个忙,很简单,你不要害怕,像这样抓住我的腿,对,就这样抓。”
    严默指导草町抓住自己的右腿,“我需要把断掉的骨头对正接上,但现在因为骨头断掉时间稍长,皮肉收缩,需要先把皮肉拉开,所以等会儿你看我的头,我点头的时候,你就把我的小腿向你怀中的方向拽,一直拽到断骨处可以对上为止。”
    严默怕草町听不懂,边说边比划,说了三遍,直到草町犹犹豫豫地点头。
    吐口气,找了根大小合适的剥皮木枝塞进嘴里咬着,不大的少年扶正自己的右腿,深呼吸两次,再次对了下方向,做好准备,对草町点了一下头。
    草町没怎么用力,她也不敢,但她的力气显然比严默认为的大,只那么轻轻一拽。
    “嘎嘣!”严默一口咬断口中树枝,可他现在还不能昏!
    趁着皮肉筋被扯开,他立刻扶正自己的腿骨,把断骨处尽量严丝合缝地接上。
    涂上大蓟叶浆汁,这玩意对断骨愈合没什么用处,但至少可以消炎止血。
    抓起事先放在左右的木棒固定在断腿两侧,用煮过的草绳绑紧。
    严默处理的速度相当快,他这人虽然有各种毛病,人品也不过关,但手上是有真功夫,且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在严默给自己处理伤势时,那名跟在祭司身边的少年拿着一根木棒从大河帐篷里出来,把木棒放入火坑中燃烧。
    过了一会儿,少年拿着烧着的木棒进了帐篷。
    片刻后,“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天空,传出很远很远。
    严默捆绑草绳的手一紧,隐约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皮肉烤焦的焦臭味。但他也只是稍微顿了顿,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处理自己……怎么又亮了?
    严默翻开右手掌,只见书页上这次写的是:
    ——见死不救一次,人渣值+10,总计人渣值1亿8点。
    这话亮了五秒后消失,又出现一句话:
    ——人渣值超过一亿点,施以刑罚 火烙之痛,次数 8次,为不影响流放者日常改造,该刑罚以每夜1次施行,并,不以后期人渣值减少而减少。
    严默:……操!
    第5章 宇宙第一坑的流放改造指南
    严默有种预感,如果他不赶紧减少人渣值,等他的人渣值再过一个整数,也许过十点,也许过百点,等待他的肯定还有新的刑罚,因为如果是他制定规则,他一定会这样干。
    那么要怎么减少人渣值?
    严默心中一动,对盯着自己的草町道:“姐,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在做什么?”
    草町点头。
    “你记着,以后如果遇到同样情况,尤其是比较轻微的骨折,都可以采取这种紧急处理方法,周围没有木棍,可以使用类似的不易变形的坚硬物,比如石板、兽骨等。”严默把治疗骨折的最基本方法说给草町听。
    一边说,他还一边用剩余的木棍比划给她看。
    他带过实习医生,对于有基础和完全没基础的有他教导的一套,像草町这种,他会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手把手地教她学会,他从不嫌弃学生笨,因为当初他也没有多聪明,但他痛恨所有浪费学习时间和机会的学生,对那种不认真听讲的,他会一一记在心头,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如果对方一直不改正,他会在最后才给对方捅刀子,对方还什么都不知道。
    草町显然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当下就面露惊讶和感激,边听边点头,学得可认真。完全不以对方年龄比她小得多,就轻视严默。之前严默那番治疗举动已经震住了她,她已经完全相信严默就是盐山族祭司的弟子,能跟未来的祭司学习治伤方法,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降的福气。
    ——教导一人骨折急救知识一次,人渣值1,总计人渣值1亿7点。
    果然!严默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脸上露出笑容,只不过这点数也忒低。
    五秒后,指南中再次冒出一句话:
    ——注:学习者以后每成功施展一次该急救方法,最初教导者可获减人渣值一点。
    原来是传销方式,严默对此表示满意,也教得越发细心,毕竟备注中可是说明了必须成功施展,他才能从草町身上获得人渣值1。
    当然他不可能通过这一次简单传授就教出一名骨伤科医生,但最起码会在对方脑中留下一个印象,然后留待以后慢慢教导直到对方彻底掌握,他相信这鬼地方一定不缺少让草町练手的机会。
    最后严默总结道:“如果是比较重的骨折,比如我这种情况,比如大河大人那样断得只剩下一层皮连着,比如粉碎性骨折,就不只要正骨,还要进行更复杂的手术,手术内容包括取出碎骨、接骨、连接断掉的筋络和血管等,且就算进行了该手术,也会留下大量后遗症。”
    草町好多话都听不太懂,“后遗症?”
    “就是骨头虽然接上,伤口虽然长好,但腿可能不良于行,手臂则可能导致手指无法弯曲、无法抓重的东西等等,不过这些也总比截肢好。可惜受条件限制,这里根本无法手术,毕竟我们连针线都没有。”
    “针?”
    “你见过类似的东西吗?”严默用木棍在地上画出针的形状。
    “头是尖的?”
    “对!”
    “有骨刺和石锥。”草町起身回去拿了这两样东西回来给他看,“可以在皮上和骨头上钻洞,可以做项链。大人们脸上的刺青也是用骨刺刺出来的。”
    如果严默没有融合少年的记忆,他一定会以为项链和刺青不过是来自人类爱美天性的产物,但现在他知道这两样东西在这里更代表了阶级地位和社会分工的不同。
    不同的刺青纹路和不同的项链材料及样式分别戴在不同地位的人身上,绝对不能混乱,刺错和戴错都会受到惩罚。
    脸上没有刺青的,大多只有孩子和没有战斗力的妇女。
    奴隶也有奴隶的刺青,一般会纹在背上或肩头处。当奴隶被转卖转送时,他原主人留下的痕迹会被后来的主人烫掉,所以有些奴隶背上会有重复的烫伤疤痕。
    摸摸自个儿的脸,他脸上没有刺青,因为他还没有达到一级战士的资格。
    刺青弄不好会造成感染发烧,他的主人没有急着在他身上留下记号,大概是看他伤势太重,既怕养不活浪费刺青的工夫,又怕刺下去让他伤上加伤吧?
    等那小子回来,他得好好跟对方说道说道,看能不能尽量拖延刺青的时间。一旦被打上奴隶的记号,他想脱离奴隶身份,除非他的武力值达到三级战士的水准,否则他就只能一辈子做奴隶。
    而不知道腿伤将来会痊愈到哪种程度的他,对提升自身武力值毫无信心,何况他原本就是脑力和技术工作者。
    “姐,帮我拿块兽皮出来,快!”严默看到祭司弟子从大河帐篷走出,立刻一推草町道。
    草町不明所以,还是钻进原战的帐篷,从里面拿了块毛都快脱尽的废料兽皮出来。
    严默抓过兽皮,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往自己伤腿上一蒙,随即躺倒在地上装死。
    草町也聪慧,看他那样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少年往后面推了推,她跪在了少年的伤腿前,把伤腿挡了个严严实实。
    祭司六人大步从他们身前走过,抱着一个兽皮包裹的祭司弟子走在最后面,经过两人身边时,目光朝他们身上随意一扫。
    “咦?”祭司弟子站住脚步。
    草町心里一紧。
    严默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人向他们靠近。
    那祭司弟子踢了踢草町,“那锅里是什么?”
    草町转头看了看小号石锅,惶恐地回答:“大人,是一种捣碎的野草。”
    “干什么用的?”
    “不、不知道,就是采回来瞎折腾,我弟弟被他主人打了,伤得很重,我就想救救他,大人,求你救救我弟弟吧!”草町忽然对祭司弟子磕起头来。
    祭司弟子冷哼一声,直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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