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桥是骆镇的标志之一,传言有一对相爱的夫妻,男的随军打仗就再也没有回来,妻子不信他死了,就在离别的桥下一直苦苦的等,两人轮回七世,不能避免的相爱,却总因各种波折而分离,终于最后老天也被感动,第七世,妻子在桥下重新遇见了她的丈夫。
于是这座原本无名的小桥便被当地的百姓取名七世桥,寓意不管分别多久的恋人,最后都能在这里重新相遇。
故事和名字都很美,段言就着这个角度拍了好几张张照,然后传到微博上:“骆镇的七世桥,绝佳的角度,致最美的爱情。”
很快有人回复:“哎呀,我也好想去骆镇!”
“po主总是出去旅游玩耍,好想被带着一起装逼一起飞啊~’
更有眼尖的福尔摩斯直接推测她下榻的地点:“依我看这个角度只能是在默安居里拍的,可那里从来不招待普通游客,听说里面还可以泡温泉,猴赛雷啊!”
段言在微博上的这个号也有好几个年头了,起初她也只是随便将自己的一些衣服啦包包啦车子什么的拍了照片偶尔放上去,她朋友少,年纪又小,有了好东西多少想炫耀一下,于是微博就成了最好的途径,这里是匿名的,她也没露过脸,谁也不知道她是谁。
慢慢的她的号就开始有了粉丝,在她的图片下面留言点赞,人渐渐多了,有人夸她捧她就有人质疑她骂她,说她的图都是盗来的,还有人说她是二奶。
但是段言毫不在意,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发图而已,后来竟然有经纪公司找上门要推销她,要把她包装成网红,段言果断拒绝了。由于她从来不在微博打小广告,偶尔还会说两个段子,所以现在已经有了数量很可观的一批粉丝,心情不好的时候上去求个安慰也好多人会说正能量小故事给她听。
眼看着地点要被暴露了,她火速删掉了自己这条微博,然后退出了。
午饭是在客栈里的餐厅用的,杜景川的那帮兄弟用完午餐还邀请他们下午一块儿去打台球,这边的设施一应俱全,婚礼的前奏也要等到晚上才正式开始,大家都得找点事情玩玩,否则也太无聊了。
段言吃好饭直犯困,被杜景川看到了便轻声在她耳边问她:“你要陪我去打台球么?还是想去房间里休息下。”
段言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挺想陪你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想趴下睡一觉。”
杜景川自己是绝对无法脱身的,只好让她自己先回房间:“晚上会在隔壁的团圆厅开宴,你醒了自己过来。”
她点头,又冲他的朋友们抱歉的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先回去了。”
等她走了,众人转战台球房,詹谚也风风火火的来了,他刚把两家人的亲戚都安排好,又把老婆给送去了梳妆间,这才过来跟他们碰头。
好了,这下子只剩下一群纯男人了,詹谚数了数人数:“顾少怎么还没到?”
“他说下午忙完就来。”杜景川解释道:“一定到。”
“哎,你的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呢?”詹谚东张西望也没看到。
“她有点累,回房休息了。”
詹谚邪笑:“累什么呀,这才几点,还是你昨晚太刻苦……?”
“你就yy吧,人都不睡一间房,这纯洁的我还以为他们是小学生。”郑明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句话一出,大家顿时都静默了,三秒后,爆发出取笑的哈哈声,简直魔音催耳。
杜景川深吸了口气:“你们闭嘴成吗?”
“我说真的假的啊?”詹谚难以置信的凑过来:“那房可是我特地留给你们的,除了我跟我老婆那间房之外视野最好的一间,结果你告诉我你们不住一间房?”
“我很尊重我的女朋友,而我的私生活还不需要你们来教我吧。”杜景川难得有些烦躁的扒拉了下头发:“玩不玩球啊!”
“玩玩玩!我开球~”都是会看眼色的人,杜景川都恼了,他们自然也不能再开玩笑。
段言在房里点了她从家里带来的海风味香薰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是下午四点半,段言起床把带来的衣服拿出来,今晚是亲友会,提前为明天的婚礼热场子,不需要穿的太过隆重,她选择了一件celine的最新款深v背带连衣裙搭配白色内搭,黑色高跟鞋,露出脚踝,显得既清纯又有时尚感,她对着镜子涂了淡色的口红,到底是睡足了,她看上去有精神很多。
她打扮整理好便打算自己去宴会厅,还没到日落,走廊便已经点上壁灯,光线折射在墙壁上挂的水墨图上,她一边走一边观察这里,只觉得细节之处都做的十分到位。
正在品味金钱和文艺的绝佳搭配之时,对面走来一个男人,他身穿黑色西服,西服线条硬挺,暗色花纹仿若静止的溪流,他五官轮廓如水墨山川,身材挺拔料峭,挟带着外面草木的气息,朝她席卷而来。
段言闭了闭眼,这都是命啊。
她细细的鞋跟一步一步踩在木质的地板上,会发出一种古老的,有节奏感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踩在她的心上,似乎是疼,似乎是痒,似乎是痛快,似乎是苦涩。
但此刻她只剩一个念头,就是要让这个男人受到惩罚。
顾斐宁也注意到了眼前的女人,高挑的个子,微微蓬松的短发,搭配适宜的穿着,以及漂亮的脸孔,和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起了她是谁——
那个可爱小男孩的年轻的妈妈,那个用莫名的眼神盯着他看了许久的女人。
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段言不小心脚步一空,便要倒在地上。
顾斐宁下意识、迅速的接住了身边快要倒地的女人,紧紧的捏住了她的细嫩的手臂,两人以一种几乎是背后相拥的方式靠在一起。
段言这戏做的挺足,脚腕是真的别到了一下,瞬间疼的要命,她借着手上的力量缓缓站起来,但还是用背倚着他的胸膛,她扬起脸蛋:“嘶……别动,让我缓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顾斐宁竟真的没有动,这么近的距离,他都可以闻到她身上幽幽的清香,她的声音柔和好听,甚至有种遥远的熟悉感。
但他并没有来得及想太多,段言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腕,“谢谢你,我好些了。”
他神色如常,语气淡漠而客套的问她:“你也是来参加詹谚的婚礼?”
“好巧,”段言心里咬牙切齿,嘴上云淡风轻:“你也是啊。”
“恩,”他淡淡应了声:“如果你还可以自己走,我就先进房了。”
“当然,我可以走,谢谢你。”她再次笑了笑,嘴角弯弯,然后慢慢转过身走掉了。
顾斐宁当时没有体会到这个笑背后的用意,只是在很久之后的一个夜晚,他偶然间回忆起来,原来那个表情叫做,志在必得。
第七章
段言在宴会厅门口就看到了等待她的杜景川,他向她伸出手来,她脚步一迟,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重心不稳,“怎么了?”
“哦,刚才不小心脚崴了一下,没什么大碍的。”
“真的不要紧?”他的目光移到她的小腿向下,黑色的鞋子衬的皮肤更为雪白,脚踝处似乎隐隐泛红。
“真的没事,也没伤筋动骨,我做梦还经常抽筋崴到呢,走吧走吧。”她大大咧咧的说。
杜景川只好由着她,两人携手走进大厅,很多人都已经在里头交际应酬,或者聊聊近况。
宴会厅布置的很温馨,有乐队在演奏着浪漫的音乐,侍者拿着香槟酒盘穿梭其中,餐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佳肴和甜点,令人食指大动。
段言终于看到了这次最重要的两个人物,新郎新娘。
新郎长相周正,笑起来有些不羁,新娘眉清目秀,一看就绝非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有一股书卷气。这对新人男的穿唐装女的着旗袍,可谓相得益彰。
新郎带着新娘子朝他们走过来,他看到段言就很是自来熟的问:“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在电影院见过,我是景川的老同学,詹谚,这是我的媳妇儿,伍月。”
段言心中快速过了一遍,但始终没有在记忆中搜索出这张脸,于是打了个哈哈,用手上的香槟酒同他们碰杯:“原来就是你啊……哈哈,恭喜你们,新娘子真的好漂亮。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新娘子微红着脸说谢谢,詹谚得意的说:“那是必须的。景川啊,总算把你女朋友给带出来了,好了,你们慢用,我们还有朋友得去打招呼。”说完这句,他刚侧过身,便又提高了音量,“哎,顾少,这儿呢!”
段言看到顾斐宁的眼中有怀疑一闪而过,但当他站定在他们面前时,似乎又恢复到了那个冷静而疏离的模样,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他说:“阿谚,恭祝新婚大吉。”
“谢了谢了,”詹谚再次乐呵呵的为大家作介绍,不过,还没说上几句话呢,詹谚的母亲就过来提醒他,马上开场舞会就要开始了。
詹谚笑着应了,对他们说:“我要跟我老婆去跳舞了,顾少,你这下失策了啊,都没带女伴来。”
顾斐宁扯了扯嘴角,“你跳你的去吧。”
詹谚带着他的新娘子一走,不知为什么,剩下三人的气氛便陡然冷了下来。最后还是杜景川先开的口问她:“饿了吗,去拿点东西吃?”
段言也是真觉得挺尴尬的,她从房间出来看到顾斐宁的那一刻起,头脑就已经被恶魔先占据了领地,压根没有再想更多的。原以为他顶多也就是新郎新娘两边的亲戚,没猜到世界上竟还真有这样狗血的巧合,他和杜景川居然是好朋友。
于是她飞快的下台阶:“恩,还真饿了,我去旁边吃点东西,你们慢慢聊。”
说罢快步离开了。
“刚到?”杜景川碰了碰顾斐宁的杯子。
“是,”顾斐宁的视线不自觉的追随着段言,这个女人,总有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来,而如今又多了一重新的身份——原来她是景川的女朋友。
两个男人当然没再提起说别的,站着闲聊了一会儿关于生意上的事情。
很快开场舞会的音乐响起,众人自觉将宴会厅的中心让了出来,圈成了一个圆,新人以优雅的姿态慢慢舞进了中间,渐渐别的情侣也跟了进去,有老的,有少的,大家在舒缓而经典的拍子里慢慢舞动。
杜景川说了句sorry,“我要去跳舞了。”
顾斐宁耸了耸肩,示意他自便。
段言咽下一口沙拉,肩膀上被轻轻拍了一记,回过头,是杜景川真诚的微笑:“may i?”
“可是我不太会跳……”她说的是真的,虽然有学习过,但她似乎天生对跳舞没有悟性,四肢不协调,节奏感也不佳。
“没事,我会带你。”他温柔的声音仿佛可以滴出水,让她难以拒绝。
顾斐宁看着那一对慢慢在人群中移动的情侣。原来她就是杜景川交往的那个女朋友,他那个保护的小心翼翼的女朋友。
那她的儿子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她是个单亲妈妈?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怎么会有一个已经在上小学的儿子,而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顾斐宁发现自己想的太多了,这些又于他何关。
只是对这女人总有一丝莫名的好奇,好奇她的来历,好奇她的行为,也好奇她为什么会跟杜景川走到一起。
“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正在沉思之时,有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向他邀舞。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他礼貌的拒绝。
“我可以带你……”女人还未说完,他便穿过人群,走了出去。
……
“对不起!”段言一不小心又踩到了杜景川一脚,看着他那价格不菲的皮鞋上留下了灰色的印记,她都于心不忍了。
“没关系,”杜景川垂下眸子盯着眼前的这个心不在焉的女人,“你今晚似乎不在状态,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段言一愣,对上他的眼睛,很快又看向地板,“没有啊,我是真的不太会跳舞。”
杜景川倒也没再追问她什么。
段言心神不宁,她心虚了,如果顾斐宁的出现本身只是让她动了玩弄他的心思,那么现在她知道他与杜景川的关系后,她陷入了迷茫。
这真像是一个笑话,难道是老天爷来考验她的忍耐力的吗?
一曲舞毕,段言连喝了两杯柠檬水,她有种莫名的虚脱感。
詹谚的母亲又大声的告诉大家,现在大家都统一去往花园,一起做游戏。
“去吗?还是你想回去休息?”杜景川征求他的意见。
这样的好日子里,段言不想一而再的令他失望,于是笑着说:“当然一起去啊,我还想参观一下呢。”
默安居客栈的这个江南花园做的可谓是相当精致,由于明天还要作为婚礼仪式场地来使用,台上和地下都已经铺满了鲜花和气球,中西合璧,看上去倒也丝毫不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