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武憨笑下说:“可不是,今天是小韵的公历生日了,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过生日时,我妈早上总给她煮两个鸡蛋,轮到我们就是一个,把我们羡慕得不行。”
“我们那里过生日时还要吃捞面条,说是长寿面。”张泽接口道。
“诶,那咱们两处的规矩差不多,我们是早上煮鸡蛋,中午吃捞面条。”
“那就今天先吃蛋糕,等农历时再吃捞面条。”
两人有说有笑,周韵觉得心里有些乱,她从没觉得张泽不够体贴,他其实什么都好,就是人太重感情,重视她也重视别人,所以重生之后她才不愿再接受。可让她这么坦然接受他的好,她又觉得作为一个好朋友又有些受之有愧。
张泽好像明白她的想法,开玩笑似地说:“我来切蛋糕,让我也巴结一下我们厂的股东。”
说到这里,他们前世可真是替一些客户买过蛋糕,过过生日。单纯把这当作维持彼此关系的一种社交行动,张泽会是这样想的吗?菜很快上来了,周韵不再胡思乱想。
张泽打开了蛋糕外面的纸盒,一个精致美丽的蛋糕露了出来,中间一个用巧克力做的可爱的公主,穿着大篷篷裙,周围环绕着一圈花环。
“那天妗子过生日的时候就觉得那个生日蛋糕漂亮了,没想到这个更漂亮。”周胜武老老实实把手放在了腿上没动。
餐厅里也适时响起了广播声:“今天是尊敬的周韵小姐十六岁生日,让我们祝一年里她开心、幸福!”餐厅经理带着一群服务员过来了,围着唱了生日歌,又给他们三人照了相。
被人呵护的感觉总是好的,哪怕真是一种社交,周韵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看看哥哥有些拘束,她抓了把奶油抹在了周胜武脸上,张泽一愣,也抓了把抹在他脸上。
“你们这两个人!”看着他们,周胜武也放松开来,伸手在两人脸上抹了抹。这下,三个人脸上全是一块一块的,像花猫似的。站在一边的两个服务员脸上也都是忍俊不禁地笑。
闹了一阵,周胜武先擦去了脸上的奶油又去洗了脸,他回来后周韵站起来说也去洗,张泽跟她一起。
对着面前的镜子洗干净后,周韵抽了一大张纸巾擦着手说:“谢谢你,张泽,我很开心,本来我都忘了今天是我阳历生日了。”
“你忘掉也没关系,反正我记性好,会替你记着的!”
看张泽这么说,周韵哪还不知道,他今天叫她过来,怕是很大因素就存着替她过生日的意思。
吃过饭,饭店已替他们把相片洗了出来,看着上面的自己,周韵发现完全是一张洋溢着快乐的笑脸。而这样单纯的快乐,许久都没有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后,她都像有鞭子在后面抽着似的,一径忙着向前,却忘了最重要的享受生活。心态得转变一些了,赚钱不是目的,生活得好才是。要攫取高峰上的果实,也不能忽略了沿途的美景。
至于和张泽的关系,正如他所说,反正还有几年的时间,就大方些做好朋友处着吧,反正现在两人还是合作伙伴,对彼此又信任,很多事也难以算得清楚。大不了到时候让张泽多占些股份好了。
吃过晚饭后三人就去了张泽租住的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其中一间做了书房,两间卧室,晚上周胜武和张泽一间,周韵一间。
张泽把电热水器打开,说等水烧热后想洗澡的话可以洗个澡。周韵自然是想洗的,这总比在十里镇上的澡堂好。周胜武看着整洁的房间,干净的床单,他已很久没洗过澡了,当然也要洗。
旅行社的人送来了火车票。周韵接过一看,是中午12:15出发的,还好。
她想了想,第二天要买衣服,再吃饭,时间也比较紧张,晚上就应该和张泽把去新疆的事商量好,就把自己黑皮本递给张泽,“这是我的一些想法,你看看怎么样。”
张泽越看越心惊,他没有想到周韵考虑得这么深远,前世他开了一家汽车美容中心,还做汽车内饰,因为服务热情,细致,生意一直还不错,在商品销售上并没有花多少功夫。
周韵后来一直在一家润滑油公司做,两人都忙,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因为林绮又分去不少时间,在一起时多是见她生活的一面,他没想到原来那个在会计班认识的周韵竟然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周韵写下的文字,虽然只是一个概略,但从短期策略到长期规划,她都有所描述。其中有后世一些常见的营销策略,也有周韵自己的想法。按张泽的见解,可说是价值千金。他举了举那张纸,“这个价值比那块钱还值钱。”
那是当然,“那块地现在是荒地,一亩还不到五万块,我写的这些东西,实行之后怕不止挣这个数。”
周胜武听两人说,也拿过去看,却翻了翻就放下去了,“我看你们都比我聪明,怎么做就告诉我算了,这些文字我一看就头晕。”
三人又商量一会儿,对新疆枣和食品厂未来规划达到了一致就睡了,第二天上午张泽去见几个想做枣的分销商,周韵和周胜武去买了羽绒服、羽绒裤、厚皮靴,又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时间就不早了。
坐车来予州前想到土炉子烤的烧饼,周韵突然非常想吃,三人聚合后就买了这样的烧饼,去吃了涮羊肉汤。
果然,这样烤出的烧饼外表焦香,里面软香,面筋道又有面米分特有的麦香味,单吃都很好吃,别说泡在鲜美的羊肉汤里了。一大瓷碗的汤加羊肉,一个大大的烧饼,周韵全部吃光,感觉肚子都要鼓起来了。这才去了车站。
张泽买到的是三张硬卧的票。一张下铺,两张中铺,下铺自然就给了周韵。
开始上车的时候周胜武还很兴奋,他第一次坐火车,对什么都新奇,没事的时候坐在窗户边也能看许久。
这时候火车还都很慢,久了,再新奇的事也变得无聊,几人多数时候是在上面睡大觉。因为车上人多。
经过近三天时间,他们才到了新疆库尔勒,这是与刘红家所在的若羌县最近的火车站了。因为提前和刘红联系过,她说要来接站。
周韵在出站口到处找刘红,还是周胜武眼尖,指给了她看。果然,一个四五十岁、面色红润的中年妇女手中举了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周韵的名字。隐约还能看到她与刘齐爸的相似之处,
☆、第38章
周韵走过去打招呼。刘红露出一个爽朗的笑问:“你就是刘齐对象的妹妹周韵?”
周韵笑着点点头。
眼前的小姑娘穿件香槟色的长款羽绒服,裤子不像现在流行的宽裤腿,反而是一条紧身裤,扎在半高的靴子里,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鹅蛋脸、大眼睛,微微一笑脸上一个深深的梨涡,长得也好看。如果林桐长得和她差不多,侄子可是找了个不错的对象。
她只听哥哥说是林桐妹妹做生意,只顾高兴,也没了解具体情况,可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看她青葱似的样子,刘红又有些灰心,不觉得她有这个能力吃下他们的枣。怕是觉得好玩才来这里的吧。
不过看到老家来的人她还是很热情。“哎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喜欢。你是刘齐对象的妹妹,那就是自己人。回头带你们出去玩,冬天的新疆也别有趣味,别客气啊。”
她又给周韵他们介绍了她老公郭志学。郭志学深目高鼻,长得健壮,看着很忠厚的样子。说他是附近152兵团的人,今天专门借了兵团的车来接他们。还说刘红特别想念老家的人,这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一下子拉近了两方的关系。
周韵也介绍了张泽和周胜武,说一个是食品厂的合伙人,一个是她哥哥。
哥哥不用说了,看着这么老实憨厚,就是一典型的农家男子,倒是张泽这个合伙人,应该还有些谱。刘红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郭志学过来跟张泽和周胜武握了手,带他们出车站后到了一辆越野车边让他们上车。张泽说稍等会儿,他还联系得有人。
刘红问:“是你们一块来的朋友?”张泽说不是,他简单介绍了前段他参与的事,说等的人是铁路系统的,是负责拐卖案件局长的朋友。
他还回头笑着说:“小韵,所以我说你才是我的贵人,这次救孩子,结果还认识了不少朋友。”
“你请他找车皮?”周韵立马道。
“你真聪明!”
怪不得来之前张泽说他都安排好了,让她不要操心。这样的话,来新疆真像旅游一样了。
在张泽租住房子的时候,他们就针对这次收枣的事进行了讨论,其中有两个难点,一是收购了大量枣运输的问题,一是收购之后销售的问题。张泽让她放心,说她的任务就是给他提供信息并验收,其他的都交给他来办。周韵这才对周胜武说只当来玩了,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听到他们这么说话,刘红夫妇心里很惊讶,没想到和周韵一起的这个年轻合伙人竟然还认识铁路和公安的人,这样的话他们的枣是否真可以全部卖出了?他们不怕这三个年轻人有后台,就怕他们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啊。
几分钟后张泽手机响了,周韵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只听张泽说他在出站口南边的一个广告牌下边等着。
一会儿,一个一身制服、身材高大的四十多岁男人向这边走了过来,问:“请问哪位是张泽?”
张泽笑着迎了上去。来人热情地握了下张泽的手摇了摇,“老弟,欢迎你来新疆啊,我听老陈说了,幸亏你才破了那起案件。”
“我也是运气,是陈叔人能干。”两人走到一边去,张泽说:“吴段长,陈叔说有一段没见您了,还让我替您带了些特产。”说着他把手里的行李箱递了过去。
吴立是新疆货运段的段长,他深深看了张泽一眼,接过了手提箱,“老陈救过我的命,你又帮了老陈的大忙,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需要了说一声。我能办到的都会给你办。”
他的话并不是虚言,两人都是从部队转业的,参加过对越战争,在一次出任务时不是老陈,他差点被轰破了脑袋。老陈能力强,就是性格有些耿直,局里有人看他不顺眼。这一次如果破不了案,上面压力大,很可能要受处分。幸好有眼前这个小子,不但极快破了案,还得了赏识。他也为这个老陈这个老朋友高兴。
“那就谢谢吴段长啦。”
周韵站在一边打量四周,新疆这里的天蓝得耀眼,阳光灿烂得让人无法直视。路边的树枝都被一层晶莹的冰包括着,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晶莹璀璨,美不胜收。地上也是一片白茫茫的。
她仔细看了刘红家开过来车的轮胎,是和一般的轮胎不一样,这应该就是只听没见过的雪地胎了。即使有雪地胎,从车站到刘红的家,400多公里的路,开了近7个小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周韵想,怪不得现在予州根本就没多少新疆的灰枣,实在是运输太不方便了。
连着坐了几天的车,在火车上又休息不好,周韵实在是累透了,晚上只随便吃了些东西,简单洗漱后就躺在刘红安排的床上准备睡了。不过,她通过短信又和张泽确认了收购红枣的最低价,这才安心睡去。
刘红则忍不住给她哥打了电话问周韵的情况,如果她没实力也不用白欢喜了。刘齐爸愣了下才明白妹妹的意思,让她放心,说林桐一家人都不错,可以放心。并且,周韵运气很好,她家做的花生也好吃,才引得张泽给他们投资共同办食品厂。这次估计还是张泽出资,周韵提供信息。
好在这里屋内和外面不一样,外面冰天雪地,屋里温暖如春,实在很舒服。等她醒来时,看了看手机,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一侧的手臂都压得麻了。
她揉了揉脸,从屋里出来,发现张泽、哥哥都在外面屋子里谈笑风生。张泽最先看到她,站起来问:“休息好了没有?”
周韵觉得挺好,可能是因为年轻,再累睡上一觉,起来一样精神抖擞。她点点头,去洗了脸出来道:“我们去看看刘姨家的大枣吧。”
刘红从哥哥那里得到消息,简直像吃了定心丸,反正生意跑不了了,她也乐得大方,“你这孩子,来刘姨家跟自己家一样,总得先吃饭再去吧。你哥和张泽也都没吃呢,说要等你起来一起。”
和想象中的手抓饭不一样,这里早饭也是包子、油条、稀饭之类,刘红说:“张泽说他早晚爱喝稀饭,所以我就熬了红豆粥。也做了咱们予州那里的饭,免得你们刚来吃不习惯。回头想吃手抓饭了我给你们做。”
是自己早饭爱喝稀饭,觉得这样胃暖,张泽在大家面前不好声张,才说是他爱喝的吧。周韵看了他一眼,他笑笑对她眨眨眼。张泽的关心含而不露,恰到好处,周韵心里领他的情,却没说什么。
饭做得很可口,吃过之后刘红就带着他们去附近的仓库看大枣。大枣都在纸箱里装着。一箱箱摞在一起,都摆到了房顶那么高。
周韵进去随便点了一箱,刘红爬到架子上取下来给她。打开箱子,周韵发现里面的枣色泽自然,干湿适度,捏了一个用张湿巾擦过尝尝,非常甜,带着干枣特有的绵软。皮薄肉厚核小,和印象里最好的灰枣一样。
又看了几箱,所有的枣基本都是这样,周韵微微冲张泽点点头。
周韵和张泽对枣挺满意,大家就开始谈生意。刘红说就按原来电话里说的价,周韵他们全部要了就是3.5元一斤。
人情归人情,周韵说若羌当时卖出的价是3.5元一斤不错,但若羌和库尔勒这么远,运到予州又要出大量运费,再这么贵他们很难卖得出价。
张泽笑眯眯地只看不说话,而周胜武知道自己不懂这些,也只是听。
刘红有些惊讶地看了周韵一眼,她以为这个女孩是来玩的,没想到出面谈判的还是她,反而是两个大男人并不说话,意思由这个女孩做决定。现在的女孩子可真厉害,她恍惚了一下。
不是她儿子和女朋友闹出了小生命急着买房结婚,她也不会这么急着把枣卖出去。她儿子有眼前这个女孩一半的聪明,也不用她这么操心了。
一咬牙,她说:“我家好的灰枣共有8600斤左右,如果你们能要完就一斤3.2元,那么多的枣树,种上这么多年,投入大量的钱、工夫、心血,再低我就连成本都顾不住了,等于白干。”说完心里叹口气,今年的枣就这样了,希望明年会有所改善。
“那我们商量一番。”周韵和张泽、周胜武去一边说话。“张泽,我们运输走火车比较好,你和那个铁路上的人说好了?”
“嗯,我联系过他了,他说可以尽快给咱们安排车皮运枣。”张泽笑眯眯地说。他说得轻松,周韵却知道免不了人情打点。
“那天你送他的什么?”
“两箱中华烟。等再熟悉些了,我把你也介绍他们。”不是小韵,他根本不会认识那些人,不是借着陈局长的名义,根本不可能像这样轻松地把礼送出去。像他们做生意的,不怕送礼物,怕的是找不到门路,有钱却送不出去。
一边一直沉默的周胜武也不由地想,妹妹的运气也真是太好了,怪不得那在张泽说她是他的大贵人呢,现在连他也有些迷信妹妹。
周韵不知道哥哥的想法,她又问:“予州那边下线经销商你也联系好了是吗?”
“放心吧,都是专做干果买卖的,不过估计他们也得看过货才能确定。”
货肯定是没问题,再说张泽这么说证明他找的人也比较有把握,“真是你办事,我放心。”
“分工不同,你在那里说不定做得更好。我看你写的那个笔记,关于咸花生和大枣的销售策略都很好。”
两人商量好后,周韵回去点头同意了刘红的价位。又笑着说:“刘姨,除了这个,我还有个事跟你谈谈。”
刘姨摇摇手,“让姨先听听你说什么吧,不然可不敢乱答应你什么,你这个女孩子太厉害啦!我们辛苦一年,基本等于替你打工啊。”
几人笑了起来。
周韵说:“姨,是这样的,我们第一批准备把你家的枣全买了,不过你们回头要帮我们把货运上火车货车,每斤我们给您5毛钱辛苦费,车皮我们已经联系过了,运费和人工费我们出。您看可以吗?”
刘红闻听大喜直点头,她听到最重要的就是第一批,又让他们帮忙运输,那岂不是还有第二批?
果然,周韵接着说:“第一批我们付全款的90%,收到之后我们看过无误,再把余下的10%打给您。以后我们再要的话,想请您帮着收购这里的枣,以4块为底,只要质量和您家的一样,运费和搬运人工费外,你谈下来的差价都是您的,您看怎么样?”
刘红欣喜若狂,连声说好。只是这一点儿事,每斤最多能给0.8元,已是她们家枣价钱的四分之一了,就像自家的枣,运过去一笔就挣四千多元,给谁也乐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