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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想起离开h市回帝京之前,她去给祖母父母上坟,回去的时候去岳家大宅看看,据说是被银行当做抵债回收了,几次拍卖都没卖出去,因为岳家的没落大家都觉得这宅子不祥。
    到处是尘土蛛网,荒蔽苍凉,她已经不大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这大宅的样子了,太久远了,只记得后花园里有一个特别高的大榕树,祖母很喜欢榕树,特意在那里搭建了一个树屋,还在下面放了秋千,陈静初和陈蕊初都是小淑女,只有她刚从乡下来,喜欢上树爬墙,在树屋里玩,祖母死后的两个月,祖父就把那些东西都拆了,他厌恶祖母留下的一切痕迹,恨不能全部清除了才好。
    家里没有了祖母的东西,甚至连照片都找不出一张来,她对她的印象也十分模糊,只记得那是个优雅漂亮气质凌厉的女人,即使最后躺在病床上大口吐血,也没有人敢于直视她的眼睛。
    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似乎也活的很不开心,她在大宅里站了一会,有一种物是人非非常沧桑的感觉。
    远处一个高瘦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一身米色休闲风衣,眉目精致,玉树琳琅,是姜向晚。
    岳沉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知道今天是陈归人手术,你肯定在医院,所以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姜向晚蹲下身,对着她的脸,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发,似乎很欢喜,声音也很温和:“手术做了多久了?你吃饭了吗?”
    “做了九个小时了,我和梅二吃了个三明治。”
    姜向晚无奈的叹口气,拎出一个保温桶,打开,里面是浓浓的蔬菜粥,小心的倒出一杯递给她:“你啊,一直就这么迷糊,这样的手术一般都要十几个小时呢,不好好吃饭一会又会胃疼的,来喝点粥……”‘岳沉婉吹吹滚烫的粥,喝了一口,鲜香浓稠,喝下去身上都暖和起来了,她眉眼弯弯的笑道:”“你从哪儿买的粥啊?味道真好,跟你的手艺差不多了!”
    姜向晚吁了口气,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喝粥。下了飞机就找了一家华人餐馆,亲自动手熬好的粥,身后的助理表情呆滞,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老板大老远飞了二十几个小时,气都没喘匀就奔来餐厅,就为了给媳妇熬粥喝?这位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哎呦,阿婉,你这人太不讲究了,趁我睡着了就吃独食啊……”梅二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碗粥“我也要……”
    “让你们家棒子熬去!”梅二的追求者金盛赞是美籍韩国人,两人偶然间认识的,金盛赞开始热烈的追求梅二,即使知道梅二的已婚身份也没有退缩,岳沉婉戏称他为高丽棒子。
    梅二才不管那套,张牙舞爪的过来就抢,两个人笑嘻嘻的把一整壶粥喝的精光。
    姜向晚和梅二闲谈了几句,发现梅二仪态悠闲,对岳明歌的近况问都没问,似乎真的放下了,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趁着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悄悄问岳沉婉:“梅二对老岳真的没心思了?”
    “没有,倒不至于,不过,我哥这次确实挺伤她的,最近正有个韩国帅哥追求梅二呢,十足小鲜肉,才二十四,对梅二一往情深的,各种鲜花攻势,浪漫手段的,我看了都觉得心动,我哥要还是留恋他那真爱,估计媳妇就要归别人了,我懒得瞧他那渣男嘴脸,回头你跟他说一下吧,他要是还想要媳妇,就赶紧的,不然,梅二真跟了韩国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他……”岳沉婉想想岳明歌就来气,没事装什么情圣?找寻真爱?真爱个狗屁,当初如果真的是真爱,就力争到底啊,既然那个时候屈从了家族的势力和需要,就抗到底啊,现在又回头要去寻找真爱了,对妻子不能付起婚姻的责任,对真爱不能给予名正言顺的婚姻,对两个女人都不公平,唯一对得起的就是自己,不给自己留下遗憾这叫什么?这叫自私!
    姜向晚蹙眉,勾着唇角冷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岳沉婉揽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估计还要七八个小时呢,你先睡一会吧!”
    岳沉婉想了想,也没矫情,闭上眼睛养神。
    手术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陈归人被直接送进了监护室,医生告知岳沉婉手术很成功,脑袋里的肿瘤完整的取出来了,看情形,过十几个小时陈归人就能醒过来。让岳沉婉先回酒店去休息。
    岳沉婉松了口气,呼噜一把脸,就跟姜向晚和梅二回了酒店。
    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医院来电话说陈归人还没有醒过来,不过生命体征还好,各项指标都不错,醒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岳沉婉松了口气,跟姜向晚和梅二吃了午餐,去了书店挑了几本刑侦小说,又去医院隔着窗子看了陈归人,陈归人几乎淹没在一片白色和各种检测仪器中,几乎看不到脸。
    梅二看姜向晚来了,识趣的自称有约会,要去西雅图,当晚就坐上飞机走人,临走时,梅二真诚的道:“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个没心肝的,你家三少爷对你死心塌地的,恨不能24小时绑在你身上,你却总是冷冷淡淡的,阿婉,我知道,你总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可做人还是要向前看的,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总揪住过去不放,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宽恕别人,何尝不是宽恕自己?我放过了他,也放弃了自己的执念,对我对他,未尝不是好事!阿婉,你要好好的,让我看着你幸福,你幸福了,我就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苦尽甘来破镜重圆这一说的……”她的眼神干净虔诚,仿佛在做告解一般。
    岳沉婉拥抱她,拍拍她的背,满心酸楚。
    “好,我会好好的,你,也是一样,等你从西雅图回来,就来华盛顿吧,跟我做个邻居,咱们一起养条狗,起名就叫詹姆士,咱们每天晚上一起遛狗,丢一百次盘子让它叼……”詹姆士是岳明歌的英文名。
    梅二笑了,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住,笑道:“下次见面,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你一定跟我一样欢喜……”说完,拍拍她的手可,转身入闸。
    当晚,岳沉婉入睡不久,就忽然惊醒,一身冷汗,姜向晚也坐起来,看她满身是汗,脸色煞白,吓了一跳:“怎么了?梦到什么了?”
    岳沉婉声音颤抖,浑身都战栗:“梅二,死了……”
    姜向晚悚然:“你说什么?”
    梅纯语是在晚上九点多抵达的西雅图,其实从纽约到西雅图的飞行时间不过三个小时,只是因为从东海岸到西海岸有时差,算上两个小时的时差要五个小时,梅纯语抵达的时候,西雅图还是灯火通明多姿多彩的时间,梅纯语心情不好,叫了一辆出租去预订好的酒店,上车时,她匆匆瞥见那是个白种男人,面目普通,上了车后她用英语说了酒店的名字就向后一靠,半闭着眼睛养神,西雅图她来过很多次,年少时,是为了玩,后来是为了工作,她对这座城市没有任何好奇,只是简单的作为短暂的驿站,事实上,对任何国家她都缺少一份归属感,她唯一觉得有归属感的城市,在地球的另一侧,那个空气污浊,永远灰色冷硬厚重的城市,那里有她爱的男人,年少时节,那个有着潋滟桃花眼的少年轻薄的一笑,明媚了她的青春,开启了她的懵懂,诱惑了她的心……岳明歌,岳明歌,她沉默的在心里咀嚼着这三个字,像醇厚的咖啡豆,淡淡的香,浓浓的苦涩。
    她嗅到一丝香气,若有若无,心里一惊,她对香味一向敏感,因为她对香水之类的东西过敏,她感觉四周是一片沉寂和黑暗,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四肢无力,甚至喉咙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猛然惊醒,奋力的睁开眼睛,一个男人的身影盖了过来,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能嗅到他嘴巴里散发着口香糖的味道,还有嘴巴里哼着的歌曲,有些走调,听不出是什么歌,他的声音低沉,不过能听得出他非常愉快,她被他抱了起来,甚至还掂了掂重量,仿佛她是他新到手的货物,他周身散发着野兽般的热量,和白种人特有的腥膻味道,梅纯语努力的睁大眼睛,只看见一双棕色的野兽般闪亮的眼睛,然后,她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古怪的屋子里,四周都是画板,密密麻麻几乎有上百张画板,每一张画板上画的都是鸽子,形态各异,颜色各异,姿态各异的鸽子,她被绑在一把椅子上,一个男人坐在她对面,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她认出是那个白人司机。
    她想问他要干什么,可她的嘴巴被胶布牢牢的粘住,对方似乎不想听她的任何声音。
    男人看了她很久,他的耐性似乎很好,直到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惧中,他终于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用鼻子在她身上嗅着,似乎很满意她身上的味道,鼻子不停的发出野兽一般的咕哝声,他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肚子上抚摸着,甚至掀起她的上衣露出腹部的皮肤,用嘴唇在她的肚子上亲吻,梅纯语觉得自己要疯了,即使被绑着,也不能阻挡她疯狂的挣扎,以至于绳子把她细嫩的手腕磨出了血痕,男子看着她的眼睛,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从地上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闪闪发光的手术刀,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她的肚子上比划起来……
    ☆、第384章 婉心第九十七章
    梅纯语的尸体是在岳沉婉报警后第三天发现的,尸体被弃置在郊外的密林里,被一个晨跑爱好者发现的,尸体被摆放成倚坐的姿势靠着一棵大树,尸体的衣服完整,表面几乎看不见任何血迹,解开衣服才能看见尸体的腹部被割开一个长达十几厘米的口子,然后被细密的缝合,似乎从腹部取走了什么东西一样。
    岳沉婉和姜向晚作为死者的亲友和报案者被警察询问。
    在得知岳沉婉是马里兰大学犯罪心理学的在读研究生后,警探的态度明显的缓和,还饶有兴趣的问起了她的带教导师约翰·斯塔夫。
    “……那个老家伙曾经在fbi工作过,当时有个案子特意请了他来做的指导,那真是个厉害的家伙,看了现场和尸体后就给出了分析意见,我们根据他的意见才抓到了凶手,那家伙非常爱吃我妻子做的金枪鱼三明治,每次见到我都要上几个,他还好吗?”
    “教授很好,还是很爱吃三明治,不过这几年血糖有点高,医生要他注意饮食。”岳沉婉礼貌的跟他套近乎,这个名叫斯蒂芬的警探是个十足的话唠,棕发黑眸,棕色的皮肤,一看就是标准的墨西哥帅哥。
    “死的这个女子是你的朋友?”
    “是的,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她来西雅图还是我和我丈夫送她上的飞机。”岳沉婉舔舔干燥的嘴唇,看着对方:“请问,我的朋友身上的行李都丢失了吗?她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我们可以看看她吗?”
    斯蒂芬耸耸肩,微笑道:“她的尸体需要她的直系亲属才可以看,案件的详情,按照规定是不方便透漏的,不过,看在你老师的面子上,可以告诉你一点,你朋友的子宫被人摘除了!”
    岳沉婉的脑袋嗡的一声,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梅二在机场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说:“下次见面,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你一定跟我一样欢喜……”。
    她失魂落魄的站起来,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绞痛,很想吐,却只是干呕了两声,她惨白的面色让斯蒂芬忙扶住她,问她怎么了?她恍惚的回答:“没事,就是有些恶心……”
    斯蒂芬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你们女孩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有这样的反应,别去想了,案子交给我们来处理……”
    岳沉婉苦笑,交给他们去处理?她还真不是瞧不起美国警方的破案能力,很多人看了美剧都觉得美国警探简直是天生神探,任何案子到了这里都可以迎刃而解,事实上,美国的刑事案件是非常多的,由于枪支的泛滥,美国的谋杀案件一直在世界居于首位,如果你不幸在美国被杀,那有1/3的几率警察是无法抓到凶手的。用fbi的行话来说,美国杀人案件清除率只有64.1%,而在五十年以前这个比例超过90%。而且这里算的清除率并不是按犯人最终定罪来算的,它指的是警察逮捕了嫌疑犯或者已经确定罪犯是他,但无法带回,比如说罪犯已死亡这种情况。犯罪学者估计自19世纪60年代起,美国至少有20万起杀人案件还未破解。
    换句话说,这里简直就是罪犯的天堂。
    岳沉婉直起身子,正色道:“我的女友身份并不普通,警探,如果你懂政治,你应该知道,中国正处于新旧领导人交接的时间段,我女友的姐夫,就是中国的总理候选人之一,相当于你们的国务卿一职,看在你是我老师的老朋友,我提醒你,这个案子很容易上升到政治高度,所以……”她耸耸肩,意思是你明白我的想法了吧!
    斯蒂芬脸色当即变了,他从没想过一个来自中国的普通游客的案子会有什么难度,事实上,每年,这种单身旅客被害的案子很多,他们大多都敷衍了事,可被害人的背景如果真的这么深厚,这个案子就会直接交给fbi去处理,他不过时个普通的警员,可不想被fbi请去问话,那帮家伙属于没事找事的类型,调查一个人恨不得从祖宗三代开始,在警局当了十几年的警察,他也不能肯定自己的屁股就是干净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斯蒂芬反应很快,马上端正了态度,道:“哦,亲爱的女士,你朋友的被杀案件我们会优先处理,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岳沉婉冷笑:“可能你不知道,斯蒂芬警探,我曾经在芝加哥警局实习过一段时间,也曾经在fbi实习过,我很了解你们破案的习惯”她站起来,神色冷峻“我希望自己能以顾问的身份参与这个案子,我要抓到的是真正的凶手,而不是某个吸毒成性的黑帮小混混!”
    她很了解美国警方的破案规律,一些棘手的案子在上峰实在查的太紧的情况下,警局会找个替罪羊出来顶罪,这是警局和当地黑帮心照不宣的默契,警方会给予黑帮一些适当的便利,当然做替罪羊的小混混一般都是在监狱中如鱼得水的人,监狱就是他的家园,有的甚至半辈子都在那里度过。
    斯蒂芬尴尬的笑笑,抓抓脑袋,道:“这件事,我需要向上级请示,嗯,这个……”
    岳沉婉站起身,神色冷淡:“我可以等,希望能快一些得到你的好消息!”
    梅家大姐和岳明歌是在第二天傍晚乘专机抵达的,岳明歌整个人处于神思恍惚的状态,见到岳沉婉和姜向晚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住姜向晚一叠声问:“不是真的是不是?这不是真的是不是?梅二,梅二没死,没死对不对……”
    姜向晚僵着脸,用力拽着他,大声道:“你冷静点,冷静点……”
    梅纯彦冷肃着脸,看也不看岳明歌一眼,径自握着岳沉婉的手,声音沙哑:“阿婉,请帮我妹妹找到凶手……”
    妹妹的死让她恨上了岳明歌,接到小妹死讯的时候,简直杀了岳明歌的心都有,梅家男孩多,女孩就她和妹妹两人,梅纯语比她小了差不多一旬,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姐妹俩人感情极深,梅纯语自小被娇宠长大,是梅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她个性冲动,经常惹祸,梅家人为她收拾乱摊子都成了习惯了。可这也不能动摇梅纯语在梅家人心目中公主地位,梅纯语十几岁的时候把梅父的情人打成重伤,全家居然没人舍得说一句重话,而是极有默契的安排后续处理,给了被害人一笔钱,之后把梅二小姐送出国了。
    梅母接到消息就昏了过去,心脏病突发,直接进了危重病房,梅父一面照顾梅母一面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派了自己的机要秘书和中国驻美大使馆联系,并安排专机,第一时间送大女儿来了美国,处理小女儿被害的事情。临走时,梅父极为严肃的告诉大女儿:“一定要找到凶手,不要顾忌什么外交问题,这些问题,我来解决,我的女儿,绝不可以这么白白被人害了……”
    梅纯彦第一时间找到了岳明歌,劈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当时就把岳明歌打蒙了。
    这一日本来是岳母的六十大寿,梅岳两家一向世交,没想到,梅家大小姐空着手冲进来就给了岳明歌一个耳光,岳家所有人也愣住了。
    岳明歌的姐姐还以为是因为弟弟迟迟不肯去美国哄媳妇,忙过来想打个圆场:“彦姐,你别生气,是不是我们家明歌惹你生气了?你别气坏了,要教训他,我来就行……”
    梅纯彦狠狠的瞪着岳明歌,咬牙切齿的道:“岳明歌,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我妹妹嫁给你,你这个没心没肺自私自利的混蛋,我的阿语,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死在美国,她才27岁啊……”
    轰,所有人都傻了,梅二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岳明歌脑袋嗡嗡的响,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梅二死了?怎么会?
    他一直恍惚着被家人送上飞机,甚至不知道自己家人为了让自己来美国,跟梅家人怎么赔礼道歉卑躬屈膝的。
    他只是一直感觉空落落的,恍恍惚惚的,如同活在梦中一般。
    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心里却明白这是事实,他的妻子,那个性如烈火,干净明朗的女孩,死了……见到姜向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停的问这不是真的,整个人如同疯狂了一般,岳沉婉蹙眉,走上前去,劈手扯开岳明歌的手,反手一个嘴巴抽在他脸上,冷硬的道:“醒了没有?”
    岳明歌全身僵直,醍醐灌顶,半晌,才惨白着脸道:“是真的?”
    “是,梅二被人杀了,她到西雅图的当天就被人劫走,机场附近的监控只能看见她上了一辆出租车,之后就失去了联系,警方说她的子宫被人摘除了,我怀疑她怀孕了……”
    岳明歌浑身一震,怀孕?是他的孩子!只能是他的孩子!从没有一刻,他会有真么深的自我厌弃,觉得自己简直罪该万死。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在追求什么?他只是想玩玩,只是想自由的追逐一下,想弥补下年青时的遗憾,他知道自己和梅二是政治联姻,他们是不可能离婚的,他只是想再拖一段时间,自己就会来美国,好好哄哄媳妇,梅二虽然脾气不好,可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只要放下身段,说一番甜言蜜语,梅二肯定会原谅自己的,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失去她,从来没有……就那么一个月的时间,就那么一时的犹豫,他永远的,失去了她,还有,一个可能的孩子。
    他蓦然发出一声嘶吼,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不管不顾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三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蹲在地上的男子嚎啕大哭,良久,姜向晚才叹了口气,拽起他,道:“行了,去看看梅二吧,警方只允许直系亲属认领尸体!”
    在警局看完尸体,梅纯彦就去了大使馆,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跟警方交涉的,西雅图警局终于松口允许岳沉婉加入专案组。
    因为案子涉及到了外籍重要人士,西雅图警局终于高度重视起来,调集了几个精英警探,并将十年内相似死因的案件都滤了我一遍,终于发现,自七年前开始,陆续有十一宗类似案件,死者都是单身女性,怀孕初期,被杀后背人残忍的摘掉了子宫,并在原本子宫的位置放了一堆棉花,缝合创口从最初的粗糙到现在的精致,杀人者的手法似乎在进步当中。
    最早被发现的女死者叫史翠珊·冯,是一名有印度血统的□□,怀孕五十三天,尸体是在肮脏的酒吧后街被发现的,尸体穿着黑色半透明吊带裙,从照片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死者腹部被用粗线歪歪扭扭的缝合上的创口……岳沉婉在警局,整整看了一夜卷宗,将所有被害者的资料都看了一遍。
    她在天色蒙蒙发亮时站在窗前,看着一点点泛起浅蓝的天际,点着一根烟,沉默的看着整个城市节奏缓慢的恢复着原有的色泽,仿佛从黑暗中重新回到人间,数以百万的人们将要开始一天忙碌的生活,可那些被害的年轻的母亲,永远离去了,在这个繁杂的城市,没有人注视过她们,她们还来不及为腹中的新生命庆祝、欣喜、期待,就被人残忍的剥夺了生命……
    ☆、第385章 婉心九十八章
    警局的警探对这个被强行插入的亚裔女孩有着本能的排斥,在他们看来,这个女孩身材消瘦,面色苍白,神色冷傲沉静,不太爱说话,只是不停的看着卷宗,据说这是被害者家属跟上级部门达成的协议,一定要她在专案组做主导,据说这女孩原本是中国刑警,女孩子做警察,本身就有些违和感,西雅图的女警不多,大多是维持治安的,最好的女警探都汇集在fbi了,所以警局里几个被抽调过来的警探都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她。
    岳沉婉抿着嘴唇,靠坐在桌子上,对着几个男人用流利的英文道:“我知道,各位对我的能力有怀疑,说实话,我并不在乎你们对我态度,在这个案子中的死者是我的朋友,对于她的被害,我感到愤怒,让我更加愤怒的是,在此前还有十一个跟我朋友同样的女人被害了,而七年来,凶手依然逍遥法外,我也是一个女人,身为女人,在为自己孕育新生命而感到无比欢喜和期待的时刻被人杀死,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所以,我一定要抓到他,不仅仅是为了我的朋友,也为了那些无辜惨死的女人!”
    警探们的脸都有些涨红,这分明是指责他们玩忽职守,才会有那么多的女人被害,他们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借口,毕竟这么多起案子都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而他们确实一直在忽略。那些被害的女子大多是单身未婚的女人,生活的比较窘迫,有几个甚至是有吸毒史的□□,没有人关心她们的死活,她们也没什么追案的亲人,所以,这些案子都被有意识的忽略了。
    “我翻看了所有的卷宗,对凶手有一个大略的勾画,凶手是一名白人男性,年龄在二十五至三十五岁之间,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是私生子,不被父亲接受,自小跟母亲一起生活,长期被虐待,他非常依恋也非常憎恨自己的母亲,有极强的自我厌弃感,他认为单身的母亲怀孕是个错误,一个孩子不能有健全的家庭,不能被世俗认可,本身就是个错误,所以,他在改变这些错误,他摘除了死者的子宫,表明他剥夺了死者作为女性的生育权利,塞入羽毛,表示他占领了这部分空虚,他憎恨女性,也惧怕女性,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应该有被女性拒绝的羞耻经历,所以,他应该是同性恋……”
    一个叫尼莫的白人警探忍不住插言:“你的意思是这杂种杀人是因为恨他母亲?”
    “不仅仅是恨他母亲,他也恨自己,他认为自己是不应该存在的,从他挑选的被害者形态来看,他的母亲应该是黑发黑眸,他对这类型的女人有很深刻的情结,另外,他的母亲应该在七年前去世了,所以触动了他的一直压抑的情绪,他开始杀人,被害女子都是怀孕初期,而且有在不同医院就诊确诊的记录,说明凶手从事跟医院相关的工作,例如药剂师、护工、救护车人员等,凶手是单身,有独立住房,并且性格孤僻,少有朋友。那些羽毛经过检验,是属于鸟类的羽毛,应该属于鸽子之类的鸟类,凶手对鸟类有很深的情结,在他的住处,你们应该能找到他养的鸟。”
    “既然是跟医院相关的工作,为什么不能是医生?”
    “他最初杀害的女人,腹部缝合的手法十分粗劣,应该没有受过正规的医疗训练,所以,我更倾向于医院的其他工作人员。”
    尼莫等警探互相交换了一下眼光,心里有几分疑惑,另一个叫约翰的警探道:“为什么是母亲?难道不能是妻子或者女朋友吗?你怎么能肯定他是同性恋?也许是他的妻子擅自打掉他的孩子让他愤怒呢?”
    “他在杀人过程中没有性侵或猥亵,如果是妻子或者女朋友,他应该有着起码的性冲动,但他没有,甚至在杀人后把死者的衣服穿戴的很整齐,头发都梳的很整齐,说明他对女死者有着本能的惧怕和抗拒。”
    约翰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不过对这个案子,他们有着不约而同的沮丧感,觉得反正对方是这个案子的主导,她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破不了案子有这个女人顶着就是了。
    岳沉婉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沉声道:“他不会停手的,最后四个受害者遇害的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了,说明凶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他还会杀人的……”
    西雅图都市区有340万居民。整个普吉特海湾都市地区约有370万人,约73.4%是白人,这是美国北部都市中白人成份最高的。西雅图地区是美国西北太平洋沿岸的医疗保健中心。具有领先的医疗组织,其中包括瑞典医疗中心,华盛顿大学医院及附属医学院、港景医疗中心、大众健康合作医院、弗吉利亚梅森医疗中心、西北医院、溪谷总医院、儿童医院和哈其森癌症研究中心(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癌症控制和预防研究项目)。
    相关的医务人员有上万人,要从其中找到符合岳沉婉描述的人并不容易。
    西雅图警局投入了大量人力查找所有人的资料,而就在此时,有人报警,又一个怀孕初期的女人失踪了。
    失踪的女性叫杰妮·肯塔基,典型的西班牙美女,棕色皮肤,黑色头发,深绿色的眼睛,刚21岁,怀孕75天,她的男朋友是一个酒吧摇滚歌手,杰妮是酒吧的服务生,两个人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正在迟疑是留下还是打掉,杰妮下夜班时在路上失踪,手机被扔在了路边。
    这下,整个警局被震动了,尤其是负责专案组的人,这个凶手是明目张胆的在打警局的脸啊,尤其是那个亚裔女孩前两天还十分郑重的说这个凶手还会杀人……西雅图警局的警探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了凶手的查找中,很快,几个跟岳沉婉勾画的凶手条件相近的人被查了出来,根据几个人的背景,岳沉婉很快在其中圈定了一个叫雷·洛卡斯基·米德洛维奇的美籍高加索人,雷,三十三岁,是急救中心的急救人员,面容俊朗,高大壮硕,经常跟随救护车出入各个医院,他是个私生子,母亲去世八年,目前一个人住在母亲留下的房子内。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几乎没有朋友,不去酒吧,不吸毒,也不嗑药,信用卡记录良好,假日去教堂,除了性格比较孤僻沉默,几乎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雷是在家中被警方带走的,询问后,警方却找不到任何与女死者相关的时间点,几乎每个女死者被害时,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据。雷的态度十分配合,那双高加索人特有的驯鹿般温柔的眼睛带着点不合时宜的天真,审讯的警官都有些不适应,不时的尴尬的看看监视器,这个温驯安静的男子让他有些疑惑是不是抓错人了。
    岳沉婉在监视器旁边看着他被询问的过程,沉默的想了一会,提出去雷的家中看看。约翰陪着她去了雷的家,一个独立的小别墅,在西雅图的城郊,地点偏僻,别墅非常陈旧,看得出已经很多年没有整修过了。
    岳沉婉安静的看着这所房子,面无表情,一旁的约翰道:“……这是他名下唯一的房产,是他母亲留下给他的,我们的鉴证科已经把这里彻底检查了一遍,没有地下室,也没有什么密室,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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