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醒走过去沙发上坐下,姜父像没看到她一样。
姜醒盯着电视看了几分钟,踌躇再三,转过头小声地说:“小偷是这个男的吧?”
话一问出口,顿时就有些后悔,这个男的看着就不像小偷啊。
搭话的手段低劣成这样,显得很没有诚意,虽然是亲爸,大概也不想理她吧。
姜醒转回脑袋,安安稳稳坐着,不作声了。
“这个是失主。”闷闷的一句。
姜醒一愣,转头看了看,姜父仍是那副严肃的样子,眼睛盯着电视,看都没看她。
姜醒哦了一声,视线转回来,这回看得认真多了。
节目看完,快九点了,姜醒主动道:“爸,我上楼睡了,你早点休息。”
姜父的回答还是一声闷闷的“嗯”。
姜醒上了楼,关上门给陈恕回电话。陈恕很快就接了,“姜姜?”
“陈恕,你忙完了吗?”
“嗯,已经歇了,不过还在浮山岛,明天回去,”陈恕问,“你怎么样,回家还好么?”
“好啊。”姜醒翻了个身,身体放松,说,“今天我爸跟我说话了,我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沟通,我想等他心情好一点,再跟他好好说我们的事。”
陈恕笑了,“好,那你跟叔叔好好说话。”
“知道。”姜醒望着天花板,轻声问:“你想我么?”
电话里静了一下,接着听到低低的一个音:“嗯。”
☆、第45章
第45章
和姜醒打完电话,陈恕没有休息,耗了三个小时把遗留的工作处理完了,总算赶在十二点前睡下了。
第二天的事情就很少了,陈恕下午三点就离开了浮山岛,到事务所六点不到,还有些同事在加班,陈恕在的那组只剩秦淼没走。
见他回来,秦淼洗了一盘葡萄过来,往他桌上一放:“陈工,辛苦了!犒劳你的。”
陈恕笑笑:“谢谢,你自己吃吧。”
秦淼把椅子拉过来,坐在桌角,说:“我买多了吃不完,赶紧的,帮我解决点。”
“好吧。”陈恕将日程本合上,吃了几颗葡萄。
秦淼也一起吃。
吃了几颗,问道:“怎么样,要改动的多吗?”
陈恕说:“还好,图没有问题,是他们施工时自己改动了一些,结果出了点差错,我重新做了调整,后面应该没什么事了。”
秦淼抱怨道:“这些人就喜欢乱改动,谈方案的时候不提,不懂还装懂,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别人的心血。”
陈恕说:“这种情况很多的,尽力去处理好就行了。”
秦淼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以前在学校心比天高,想着要坚持自己的梦想啊,要对自己的设计图忠诚啊,现在工作了才发现,太难了,设计师算个屁啊,金主一开口,叫你改就得改,你不改,人家还给你偷偷改,跟那些人简直沟通不来,心累啊。”
秦淼难得流露这样沮丧的情绪,陈恕有些惊讶,猜她最近可能压力太大了,便安慰了几句。秦淼看着他,说:“陈恕,我有时真羡慕你,你好像从来没有烦躁的时候,谈师兄都说你心态爆好,女娲把你捏出来,就是丢下来做我们这种苦逼行当的。”
陈恕失笑,“这一听就不像谈师兄说的。”
“好吧,我稍微润饰了一下。”秦淼坦白,“他说你耐心好,毅力也好,很适合做这行。”说完,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前天视频会议谈师兄问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了。”陈恕说,“之前跟他借钱,还没来得及说清原由,可能让他担心了。”
“借钱?”秦淼微惊,“发生什么事了,你借钱干嘛呀。”话一说完就想起了什么,急声问:“是不是你小堂叔?”
陈恕点点头,秦淼眉头一皱,“上次你不是说按月还给他吗,他又闹事了?是不是又打你了?”
“不是。”陈恕想起这件事,心里仍觉得愤怒心疼,脸色不知不觉凝了起来。隔了两秒,低声说:“他绑了姜醒。”
秦淼闻言一震,惊诧地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问:“那姜醒……她没事吧?”
“她受了伤。”陈恕声音低沉,“现在已经出院了。
秦淼点了点头,心情复杂的地看了他一会,低头慢慢说:“没事就好。”
沉默了一会,听见陈恕说:“我特别后悔。”
秦淼抬起眼。
陈恕微垂着头,“那时应该听你的,早早把钱都还给他。”
秦淼看着他,心头不大好受,顿了顿,僵硬地安慰,“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都怪你小堂叔,是他太坏了,关你什么事啊。”
陈恕没说话。
秦淼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会,迟疑地问,“她知道你欠钱的事了?你们现在……还好吧。”
陈恕点了一下头。
秦淼不知他回答的是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想再问一句,又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闭上嘴。她心里五味杂陈,有些失落地想,他应该是把两个问题都答了,姜醒知道了他欠钱的事,但他们现在还是好好地在一起。
秦淼忽然又觉得无比沮丧,不想再问跟姜醒有关的事,开口道:“既然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想了,还了钱,你那个小堂叔就没理由再找你麻烦了,他要是再闹事,你就直接报警,没必要再纵容他。”
“他已经被抓走了。”陈恕说。据上次在警局了解的信息,陈立冬应该会被判非法拘禁罪,肯定不会一下子出来的。
秦淼一听就明白了,大概是因为绑架的事被抓了。她点了点头,说:“那就最好了,他那样靠拳头说话的人,早就该进去关关了,也是活该。”
陈恕嗯了一声。
秦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你收到李郝的邮件没有?”
“收到了,他发了请帖来。”
“嗯。真想不到这小子动作这么快,”秦淼说,“你要带姜醒去吧?周六我开车,带你们一道吧。”
陈恕摇摇头,“她回家了。”
秦淼哦了一声,眉挑了挑,说:“那就咱俩去了,周六下午走差不多。”
“好。”
李郝和陈恕、秦淼是本科同学,当初在班里,他们的学号是连着的,每次小组作业都是按学号分组,他们总是被分在一组,共事次数多了,也算有了革命友谊,而且几个人都是南方人,毕业后,陈恕和秦淼到南安市读研,李郝家就在邻市,家里找了路子,给他在当地的设计院谋了个职位,于是李郝一毕业就工作了,这几年时常到这边出差,每次都会找他们聚聚,同学感情一直都在。
他要结婚,陈恕和秦淼不能不去。
婚礼定在本周日,但李郝通知他们周六到,说要弄一个单身夜,老朋友先聚聚,祭奠他即将结束的单身岁月。
没想到,周六这天下雨,路上多耗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酒店天都黑了。
李郝早已等在门口。
进房间休息了一会,李郝带他们去了订好的餐厅,没过多久,陆续有几个老同学赶到,都是以前一个圈子里的,彼此都熟悉。
老同学聚餐,不喝酒是不行的。
一堆大男人,只有秦淼一个是假小子,虽然她酒量不错,但大家都照顾她,不让她多喝,倒是秦淼自己兴致高昂,一顿饭下来,灌了不少,脸都红了。
酒足饭饱,便是聊天的时候了,曾经一起念过书的同窗,如今天南地北的聊,回顾当年糗事,吐槽工作累成狗,抱怨人生艰难。
李郝讲到了兴头上,开始掏心窝子:“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咱们这种小康家庭出来的,不是啥官二代、富二代,活着真他妈不容易,单说这结婚吧,费了好大劲,花一大笔钱,人家女方还嫌我小气,嫌彩礼给的不够多,红包包得不够大,酒店不够豪华,拍个婚纱照没两万块钱,人家连婚纱都不愿穿,要不是被逼到这一步,我可不想结婚呢……”
“敢情你结婚是被逼的啊。”秦淼叹道,“不想结别结啊,瞧,你还这么年轻,急什么!”
“唉,”李郝长叹一声,“不结不行啊,再拖儿子都要落地了,我那丈母娘非得把我撕了不可!”
这话一出,席上几人都露出了然的神情,一人笑着指指李郝,说道:“好家伙,这速度,你这不是才跟人认识三个月吗?闪婚也就算了,你这是要闪生啊。”
李郝摆摆手:“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意外嘛,谁想那么早当爹啊,现在的生活本来就一地鸡毛了,以后肯定还要加上鸭毛鹅毛老鼠毛了!”
秦淼又灌了半杯酒,托着下巴问李郝:“你这意思是,你老婆要是没怀孕,你还没打算娶她呢,你俩这感情不怎么样啊。”
李郝点头承认,略有些苦恼,“讲老实话,相亲认识的,几个月能有多少感情,凑合呗。”
秦淼皱眉:“你们男人难道都是这么想的吗,你不爱她的话,怎么跟她过一辈子啊,那得多难熬。”
“有什么难熬不难熬的,搭伙过日子罢了,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念书的时候都说情啊爱啊,那时候是真纯,现在嘛,谈不了这个,谈这个都是假的,骨子里不知道打什么注意呢。”李郝啧了一声,有些沮丧,“我算是发现了,这女人一出学校就现实多了,你人再好,感情再真,都没啥用,你没钱,你就是个屁,人家闻一下都要捂着鼻子逃开。”
李郝这话一出,另外几个男人都深有同感地点头。
秦淼瞥了一眼陈恕,见他握着酒杯,没什么表情。柔黄的光线将他脸庞的轮廓勾勒得极温和。在其他男人的说话声中,他微低着头,安静坐着。
秦淼脑子里发热,心口也热,她捏起杯子,将剩下半杯酒灌下,入喉清凉,到胃里,再烧起来。
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李郝说的话太悲观,她突然觉得心里格外难受。
难道婚姻真的只能是凑合,就算是不喜欢的人,也要过一辈子?如果永远都没办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结婚有什么意思呢?她一个人也能过日子,何必去跟别人凑合?
越往深里想,心越凉,甚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她才不想走到李郝这一步。
秦淼心情差极了,男人们还在互相诉苦,她倒了杯酒,又灌了下去,等她再倒第二杯时,酒瓶被人握住了。
“别喝太多。”陈恕说,“喝点茶吧。”
秦淼看着他,脑子晕乎乎的,眼里似乎也热了起来。她半眯着眼,扯扯唇:“我还想喝,你干嘛管我啊。”
陈恕一愣,秦淼抽回了酒瓶,倒出一杯,喝完,打了个酒嗝。
陈恕皱眉说:“再喝要醉了。”
“醉就醉吧。”秦淼趴到桌上,含糊地应了一声。
果然是醉了。
话题聊尽了,李郝也醉得差不多了,单身聚会总算结束。
已经十点多了。
几人都喝了酒,只好找了代驾,先将李郝送回去,再回了酒店。
一共六个人,只有陈恕和秦淼的房间在同一层,于是其他几个男人把秦淼丢给陈恕,各自回了房间。
秦淼醉得厉害,没法站稳,陈恕扶她上楼,送她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