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小荷开心,得了吩咐就跑了。
待得小荷离开后,齐锦绣抱起坐在一边的锦华来,一边轻柔地脱她衣裳一边问:“锦华,以前姐姐没有给你跟锦荣捎衣裳回来吗?你这衣裳是谁的?这又肥又大的,也不该是你这样年纪的孩子穿的啊。你告诉姐姐,是不是有人抢了你的东西。”
锦华跟姐姐已经亲了很多,光着小身子蹲在热水里,小手却紧紧拉住姐姐的手。
“被三婶拿走了。”锦华皱巴着小脸,噘着嘴十分委屈地说,“三婶说,用她的一件大衣裳换我跟哥哥的三件小衣裳,还是她吃亏了。可是姐姐,我喜欢你给我做的漂亮衣裳,我还一次都没有穿过呢,就被三婶拿走了。哥哥跟她闹,他们还打哥哥呢,我们害怕……”
齐锦绣用手捧了热水泼在妹妹身子上,散了她的发辫,又寻了香胰子来,好生给妹妹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又承诺说:“姐姐知道了,姐姐答应你,以后锦华跟哥哥的每一件衣裳,都会又崭新又漂亮。还有,下次三婶再来,锦华也别害怕,有姐姐在,她不敢抢你东西。”
锦华很开心,已经洗得干净的小脸又白又嫩,只乖巧听话的任由姐姐替她擦身子穿衣裳。
除了哥哥,还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呢,可是哥哥待自己的好跟姐姐待自己的好是不一样的,在心中比较了一下,锦华觉得,有哥哥姐姐真好。
姐妹俩又私下说了些体己话,齐锦绣安抚好妹妹,正解了衣裳给闺女甜宝喂奶,就听外头锦华明显开心地喊道:“赵二哥,你回来了?”
☆、第 7 章 首次见面
锦荣话音才落,紧接着齐锦绣便听见外头响起一道低沉悦耳又富有磁性的男音,男人声音虽则冷,但是明显对锦荣说话的语气是极好的,而且似乎锦荣也十分喜欢这个男人。齐锦绣好奇的同时,也本能有些羞涩害怕起来,望了望怀中吃得正香的甜宝,齐锦绣对妹妹锦华道:“锦华,你也出去瞧瞧,看谁来了。”
锦华早激动起来,听姐姐这么说,她连连乖巧点头。
“是隔壁赵二哥哥,赵二哥哥回家来了,我要去找他。”说罢,锦华则晃着小身子,踉踉跄跄往外面晃去,边小跑着边喊道,“赵二哥哥,我姐姐回家来了。”
赵昇已经站在了堂屋,腰杆立得笔直,听见小锦华的叫唤声,赵昇冷俊的面上渐渐浮现笑意。
待得锦华跑近了,赵昇弯腰将小丫头抱起来,黑眸上下打量一番,这才道:“锦华今天穿得真漂亮,告诉二哥,这衣裳是谁给你做的?”
“是姐姐给我做的。”锦华小短手紧紧搂住赵昇脖子,开心得咧嘴笑道,“阿昇哥哥,我姐姐说,以后每天都给我漂亮衣裳穿,三婶再来欺负我跟哥哥,我也不怕了,因为姐姐会保护我。阿昇哥哥,姐姐不走了,她永远跟我和哥哥在一起。”
赵昇面上依旧泛着笑意,可那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他微微垂着眼眸,眸光冷冷的。
对姐姐被沈家赶出来这件事,锦荣一直耿耿于怀,此番见素来疼爱自己兄弟姐妹的赵家二哥回来了,锦荣像是寻着靠山一般,抱怨道:“赵二哥,虽然我姐说她是自愿跟姐夫和离的,可若不是沈家人给她气受了,她怎么会无端提起此事?我姐打小就听二哥话,二哥去问问我姐吧。若真是我姐受了气,我去找沈彦清算账去!”
“锦荣,你带着锦华玩,我进去瞧瞧。”说罢,轻轻弯腰放下锦华,便大步朝东间去。
赵昇撩帘子走进东间屋子的时候,齐锦绣正手忙脚乱地扣衣裳扣子,两人眸光撞上,一个眸冷似冰,一个怨愤如火,相互看了眼后,又连忙尴尬地别开目光。赵昇虽则竭力表现得冷静,可内心却似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烧得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痛起来。
齐锦绣整理好衣裳,想将甜宝塞进暖烘烘的被窝里让她睡觉,可是小甜宝白天已经睡够了,此番精神得很,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母亲,小嘴里咿咿呀呀叫唤,也不晓得她激动个什么劲儿。齐锦绣没办法,只能抱着女儿下床来,来回走动哄着。
赵昇在窗边一张半旧的凳子上坐下,也不说话,只借着昏暗的烛光默默看着眼前女子。
“你跟沈彦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默了片刻,还是赵昇忍不住先开了口。
他从没有想过,近四年未见,待得再次重逢的时候,他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一句。话问出口后,只觉满心凄凉。
听见他问话,齐锦绣只觉得后背一阵寒凉,本能停住脚下步子。稍稍侧头看了他一眼,见男人冷肃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双黑眸如寒潭般深不可测,齐锦绣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才小声回答说:“二哥,我跟沈彦清过不下去了,我也担心锦荣锦华,索性就不过了,与他和离了。”
赵昇眉心轻轻蹙起,那双黑眸缓缓打量起眼前女子来,搁置在双膝上的手渐渐攥成拳头。
“你打小就喜欢那沈彦清,沈彦清是你父亲的得意门生,学问最好,你常常在我跟前说,将来长大之后,一定要嫁给沈彦清做妻子。”赵昇声线清冷,说到这里,他沉默了片刻,喉结明显滚动一下,才又道,“如今却不哭不闹,心甘情愿回家来,锦绣,这不像你的性子。”
齐锦绣后背已经起了一层汗,虽则还在强装镇定,可是明显心早就乱了。
方才她在屋子里给甜宝喂奶,锦华在外边堂屋说的话,她都听见了。锦华唤这男子阿昇哥哥,锦荣又唤他赵二哥,齐锦绣已经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叫赵昇。在她所写的那本书中,这安阳县总共出了两位人才,一个是即将成为状元郎的沈彦清……
而另外一个,则是眼前这个男子,将来会以军功受封为威远侯的赵昇。
那本书中,这赵昇虽则不是主角,可是他的地位却举足轻重。此人性子冷漠没有丝毫人情味儿,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为立军功,心狠手辣,从来没有人见他笑过。还有,此人一辈子都未曾娶妻,就算后来位高权重,想要嫁给他的世家千金高官之女多得是,他也从未动心过。
当初在写那本书的时候,齐锦绣只是一时兴起,便想刻画出一个赵昇这样的人物来。给了他人物性格的设定,给了外貌体型的描写,却是没有具体交代前因后果。也就是说,赵昇此人为何性子冷漠,为何到了而立之年都尚未娶妻,她都还没有来得及细想,自己就穿越了。
相比于沈彦清,齐锦绣显然是更害怕这赵昇,因为他的性子更冷,他的眼睛里有自己更看不懂的东西。
匆匆望了赵昇一眼,齐锦绣又垂了眸子,只抱着甜宝在床边坐下。
“人都是会变的,二哥,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齐锦绣了。”她声音很轻,不敢看他,只望着甜宝,“时候不早了,而我如今身份尴尬,二哥还是回去吧,别叫人家说闲话。”
赵昇倏地站起身子来,缓缓朝齐锦绣逼近来,齐锦绣只觉得,瞬间功夫自己就被笼罩在黑暗中。
他高大身影挡住微弱烛光,齐锦绣抬眸,静静望着他,却瞧见男人原本漆黑的眸子渐渐红了起来。
“你不是绣绣,你是谁?”男人声音微颤断续,虽轻,却字字掷地有声,吓得齐锦绣脑袋“嗡”一下就炸了,而后缓缓站起身子来,见男人面色更冷眸光更加阴鸷,齐锦绣身子一软,又跌坐回去。
“赵二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是锦绣。”齐锦绣还在试图狡辩。
赵昇稍稍弯腰,凑得她更近了些,竭力抑制住心中悲愤,冷声道:“绣绣不会唤我二哥,绣绣打小与我更亲近,她更是没有说过想要嫁给沈彦清的话。”他黑眸微眯,垂立身侧的双手轻轻抬起,毫不客气就捏住齐锦绣脸颊,眸中透着寒气,“你说,你跟沈彦清在玩什么把戏,你们将我的绣绣弄到哪里去了?”
齐锦绣只觉得下巴都要碎了,想挣扎逃脱,却怎么都动弹不得,只能搭着哭腔道:“你先放手,我就什么都与你说。”
她话音才落,赵昇果然松了手,只是高大身影依旧紧逼着齐锦绣。
齐锦绣抬手揉了揉酸痛不已的下巴,这才说:“我的确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齐锦绣,我也不知道为何,一觉醒来,就成了沈家二奶奶。后来我从小荷那里打听到,真正的沈二奶奶坐月子的时候没有养好身子,打从生下甜宝后,就一直病怏怏的起不来床。直到一个月前,我莫名其妙来了这里之后,这个身子才渐渐养得好起来。”
赵昇此刻是既悲痛又愤怒,待听完齐锦绣的话后,默了片刻才道:“简直是荒唐!”
“我知道你不信,可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我想真正的沈二奶奶,早在一个月前,就病逝了。”齐锦绣稍稍冷静了一些。可不是就是病逝?自己书中写的,就是齐氏女病故。
这算什么,借尸还魂?赵昇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荒谬的事情,可他心中真切明白,他打小捧在掌心来宠的绣绣真的没了。眼前这个人,虽则有着与绣绣一模一样的面容,可打从她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根本不是绣绣。
他该怎么做?他要去哪里才能够找得到她,她到底去了哪里?她真的是病故了?
原本虽则生气,可到底还是带着些许小窃喜来的,只要想着,往后可以继续名正言顺疼她了,他总归十分开心。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从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快就离自己而去,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自己,永远的离开自己。
赵昇心内那股子崩溃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只抬手狠狠掐住齐锦绣脖子来,面红耳赤。
齐锦绣几乎是从喉咙缝里挤出的字,她哑着嗓子道:“锦荣锦华还小,我今儿回来,他们很开心。你若是真冲动犯下错事,我死了,你也得死,到时候,伤心的只会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我很喜欢锦荣锦华,我会好好待他们,让他们衣食无忧。至少,你不在的时候,我不会叫他们叫人欺负得流落街头。”
说完这些,齐锦绣便使劲咳了两声,赵昇渐渐松了力道。
甜宝忽然“呜哇”哭出声音来,齐锦绣见状,又将甜宝抱起,轻轻哄着。
“让我抱抱……”赵昇竭力忍住眼中泪意,只颤着声音说,目光落在襁褓中的甜宝身上。
齐锦绣想着,甜宝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想来他疼甜宝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做出伤害甜宝的事情呢?想到这里,齐锦绣走近赵昇,小心翼翼将甜宝递给他抱。甜宝忽然不哭了,只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愣愣盯着赵昇瞧,还时不时咧着小嘴冲赵昇笑。
赵昇轻轻拥住这小小软软的粉团子,在她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而后递给齐锦绣,只冷肃着一张脸看她,并未多言语。
齐锦绣接过甜宝,坐到一边去,也再看赵昇。
“我很喜欢甜宝,她就是我亲闺女。”说罢,齐锦绣便将甜宝塞进被窝里,轻柔地给她盖好被子。
没有听见回应,待得齐锦绣转过头来看的时候,屋内那高大身影早就不见了。齐锦绣莫名觉得轻松,重重呼出口气,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珠。
锦荣锦华牵着手走进来,锦华黏着姐姐,仰头说:“阿昇哥哥走了,阿昇哥哥好像不高兴,姐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齐锦绣搂过锦华,安抚道:“锦华别怕,姐姐没有跟他吵架。”
第二日一早,齐锦绣才给锦华穿好衣裳给甜宝喂了奶,就听院子里头传来隔壁赵大娘的声音。
赵大娘头发散乱,此刻满脸泪花,跑进屋里来,一把抓住齐锦绣手道:“闺女,你快去瞧瞧,再晚些,怕是就要出人命了。阿昇素来听你的话,你……你快去劝劝他。”说罢,扯着齐锦绣袖子,就用力将她往外头拉去。
☆、第 8 章 暗中较量
锦荣也早早起了床,一早起来就蹲在外头小院子里劈柴火,帮着小荷一起做早饭。见隔壁赵大娘这般着急忙慌的寻姐姐,总觉得是出了大事情,连忙搁下手上斧头,大步迎了去道:“大娘,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赵二哥出了事?”
“锦绣锦荣,这回你二哥怕是要犯事儿了。”赵大娘说着,那泪水更是抑制不住往外涌,哽咽道,“阿昇这浑小子,昨儿一夜没有回家,就蹲在那沈家宅子外头。今儿一早,见那沈彦清出门来了,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去打人家。任谁劝都不听,此刻两人都打急眼了,身上脸上都带着伤。我的话他们不听,沈家太太的话也不听,有人将县令大人请了来,也不听。这事儿论起来,的确是阿昇先动的手,若是沈家将阿昇告到公堂上去,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齐锦绣想着,赵昇这般行为,怕是认定了沈彦清是害死他心爱之人的凶手。依着赵昇的身手,那沈彦清根本不是他对手,到时候真闹出人命来,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这般思忖,齐锦绣也呆不住了,连忙吩咐小荷跟锦荣道:“你们两个在家照看着锦华跟甜宝,我随大娘去。”
说罢,就匆忙跑着往沈家方向去。
锦荣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他既怕赵家二哥真摊上人命官司,也怕姐姐此去会吃亏。到底放心不下,唤来锦华好生叮嘱她几句,也匆匆追了去。
而此刻,沈家外头那条宽阔的大道上已经围满了人,打架的也不再是两个人,而是打起了群架。
打架的地点就在沈家门外面,沈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家中宅子大,自当也有护卫。见自家二爷被人打,那些护卫不可能袖手旁观。而赵昇虽则只是市井小民,可为人讲义气,跟左邻右舍的关系处得都很好,安阳县内,不少少年愿意跟着他混,平日见着都唤他大哥。
齐锦绣赶过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受了伤,就连赵昇跟沈彦清,脸上也都挂了彩。
“赵二哥!”齐锦绣颤着声音喊了一声,但见赵昇跟沈彦清同时停了手后,连忙跑了过去,定定望着赵昇,大口喘息着,用只有他能够听见的声音道,“赵二爷,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可是事已至此,就算你要了沈彦清的命,真正的锦绣姑娘也回不来了。你要了沈彦清的命,你也得搭上自己一条命,到时候,你让大娘怎么过?还有甜宝跟锦荣锦华,他们是锦绣姑娘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了,赵二爷觉得,是搭上自己一条命替锦绣姑娘报仇划算,还是忍着这口气儿,好好待三个孩子更叫锦绣姑娘去得安心?”
赵昇黑眸攒着火焰,一双拳头捏得咯吱直响,粗衣麻布半遮着的结实胸膛高低起伏,显然是很难咽下那口气。可到底也没再出手,只冷漠瞥了齐锦绣一眼,而后缓缓转头看向同样鼻青脸肿的沈彦清,抬腿走近他几步,又死死揪住他衣领,“沈彦清,你对不起锦绣,你也对不住齐二叔。从今儿开始,你我兄弟之情、同窗之情都到此为止。我赵昇在此对天发誓,将来与你沈彦清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沈彦清脸色更是不好,眸光轻轻在齐锦绣脸上停留片刻,明显怒气更甚。
原本和离,他就是处于被动,若不是自己母亲逼迫得紧,若不是当初对青莲有过承诺,想来此刻他跟锦绣根本不至于闹到这样的地步。就算当初娶她的时候不是心甘情愿,可是毕竟也做了三四年夫妻了,不会真就一点感情没有。
不管此刻他跟锦绣还是不是夫妻,可在他看来,齐锦绣都是他的人。一个外人这般明目张胆替一个曾经是自己妻子的人讨公道,便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咽得下这口气儿。越是这般想,心中越是有些不好受,似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叫人硬生生抢走了一般。
“赵昇,你算什么东西?”沈彦清狠狠甩了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只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当初我娶锦绣,不是我心甘情愿,如今我跟她和离,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就算的确是我对不住她,可也轮不到你来算账!”
沈彦清话才说完,赵昇怒气难扼,又是一拳狠狠砸在沈彦清侧脸上。
齐锦绣见赵昇似乎又动了杀念,真是怕极了这不要命的祖宗闹出人命,怕拉不住,便用足力道死死抱住他精瘦腰肢,本能想用自己的力道将他拖走。
那边赵大娘跟沈太太都赶了过来,趁着齐锦绣拉住赵昇这空儿,两人各自紧紧抱住自己儿子。
沈太太眼圈儿都哭红了,拉着自己儿子关切问道:“彦清,快,叫娘好生瞧瞧。”抽出帕子抹了把眼泪,但见儿子满身满脸都是血,沈太太又气又怕,转头便对赵大娘喊道,“这哪里还有王法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市井流氓胆敢这般殴打我儿子。我可告诉你们,我家彦清将来可是天子门生,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便是你们赵家一大家子都陪送上性命,也是不够的!”
说罢,便外头朝一边叫唤道:“吴县令,您在正好,即刻将这地痞流氓给抓起来,也算是为民除害。”
赵大娘闻言,只觉得双脚站不稳,险些晕厥过去。
齐锦绣刚想伸手去扶住赵大娘,只见一双素白纤长的手出现在自己眼前,而后,从后面挤过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杏色的布裙子,乌发微挽,容颜姣好,稳稳扶住了赵大娘,又转头对齐锦绣道:“锦绣妹妹,赵二哥可不能出事儿,若是他真蹲了大牢,大娘可怎么办?你快求求沈二爷吧。”
“对啊,锦绣,你快跟沈家说说。”赵大娘紧紧攥住齐锦绣双手,老泪纵横,“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因你而起,我已经失去了大郎,要是此番二郎再出了事情,往后的日子可叫我怎么过?我也真是命苦啊,老伴去得早,孝顺懂事的大郎也是个短命的,如今二郎又……”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软趴趴坐在地上,跟丢了半条命似的。
赵昇弯腰,健硕手臂紧紧扶住自己母亲,喉结滚动一下道:“娘,您起来。”将自己母亲稳稳扶住,望了齐锦绣一眼,又严肃对自己母亲道,“娘,就算蹲了大牢,儿子也不后悔今儿这么做。儿子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护得住绣绣。”
“赵二哥,绒绒知道你打小就待锦绣妹妹好,可若是真为着锦绣妹妹着想,你也不该这般做。”那女子情真意切道,“你这样做,岂不是叫锦绣妹妹为难?再怎么说,锦绣妹妹跟沈二爷也做了三四年夫妻了,两人之间再有嫌隙,咱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
说罢,又对沈彦清道:“沈二哥,绒绒知道此事乃是你受了委屈,可瞧在齐二叔的份上,瞧在咱们曾经同窗一场的份上,您便原谅赵二哥吧。沈二哥乃是尊师重道之人,此事又是因锦绣妹妹而起,若是真就闹到了衙门去,想必齐二叔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生。”
叶绒绒言语虽则软和,但却字字珠玑。
不论是和离还是休妻,沈彦清在自己才将得中举人没有多久之后不要妻子,这事情说小算小,说大也算大,就看有没有看就此事闹开了。再说,虽则明着未说,可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将一应过错都归在齐锦绣身上。
若是沈彦清继续揪着此事不放,便是让齐锦绣为难,让齐锦绣为难,就是让齐二叔在天之灵不得安生。沈彦清乃是齐二叔最得意门生,叫齐二叔不安生,便是不尊师重道。
听得此言,沈太太狠狠愣住,也开始犹豫起来。
此刻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白青莲走了来,扶了沈太太一把,而后目光落在叶绒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