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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露被卖到农村的时候,她上小学三年纪,男主人酗酒,打老婆打儿子,也打她。
    每次于露被打得遍体鳞伤,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被打死了,但她就是能剩一口气。
    男主人不会打死她,买她来就是当童养媳,他家有一个儿子叫沈均春,性格像他爸一样暴躁凶悍,以前打残过人,进牢里,快出来了,村里没人愿意嫁给他,这才买于露回来。
    于露惶惶不可终日,逃了几次,每次被村人通风报信抓回来,男主人喝了酒往死里打她,唯一饶过她的一次,于露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口腔里全是血腥味,她想死,又不敢自杀。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很快小姨找到她,带回家里。
    小姨出现的时候,好像菩萨下凡,于露觉得自己又有家人了,拼命讨好她,但小姨对她不冷不淡,甚至隐隐透露出厌恶。
    后来才知道,妈妈当年跟小姨闹翻,跑出家门再也没回来过,要不是跟姨夫生不出孩子来,也不会领养她。
    就算这样,于露还是想讨好小姨,她想有个家,不想被赶出去。
    但希望总容易被破灭,于露刚上初中那会,一个普通的晚上,姨父偷偷摸进她房间欲图猥亵,后来东窗事发,姨父做了一辈子体面人,经受不住这打击,卧轨自杀。
    从那以后,小姨就把她赶出家门,于露没地方可去,为了生存,她上初中那会跟了沈均春,后来还怀孕了,当时她才多大,要不起这个孩子,也打心底里厌恶,因为她根本不喜欢沈均春。
    于露也没跟沈均春商量,就去一个小诊所打胎,消毒水的气味像塞在她鼻腔里,很多年忘不了。
    后来她跟沈均春也闹掰,于露为了养活自己,死缠着一个男生吗,他叫陈嘉治,对她很好,于露很喜欢他。不是男女的那种喜欢。
    在这之前,她只知道依赖身体,利用身体,跟男人做交易,习惯性去找下一个靠山。
    但陈嘉治对她的好不一样,他们没做过爱,也没谈朋友,说不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依赖他,想考个好高中,跟他一起长大。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她觉得身上的“脏病”可以被治疗。
    但这时候,她遇上杨峥。
    杨峥是陈嘉治的表哥,他读高中时成绩好,可以考重点,后来跟他舅舅过活,衣食上缺不了,可情感上融入不进这一家人,高考都没参加,去工地搬砖,当工人,他什么都干过,干什么都浑浑噩噩,一事无成,舅舅一趟趟跑来劝他,叫他回去读书,人不能废了。
    杨峥不听,跟社会上的混混打交道,那几年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没断过。
    他们俩都一样,无可避免地堕落下去。没办法的事。
    于露以为再次见到杨峥,会骂他,撕扯他身上的肉,并没有,他们兄妹俩见面时,过程很平静,就在陈嘉治的家里,照了一次面,谁都没有说话。但很快,有第二次,第三次见面,直到陈嘉治去省外两个礼拜,那阵子杨峥刚好腿骨折了,家里没人,就托她送饭。于露不仅送饭,还住进了陈家,于是一切失控了。
    甚至趁陈嘉治不在家,兄妹俩偷偷上了床,就这一次失去理智,哪想这天陈嘉治正好回来,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陈嘉治的死,跟他们没有关系,但又好像是上天的惩罚,惩他们跨越雷池,惩他们堕落,于是无情把一个纯洁无辜的灵魂收走了。
    后来沈均春再来纠缠,阳水县不能再待了,杨峥带于露来这里,他开了家修车铺,供于露上高中,每月给陈家生活费,他们继续当兄妹。
    其实他们心里知道,他们兄妹情分早已耗尽,但谁也没有迈出那一步,陈嘉治的死是他们心头上深刻的一刀,因为他们堕落才死的,他们不能互相靠近,再越雷池一步,那就是罪恶的深渊。
    可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当没有过,那晚的滋味太过美好,就算堕落他们也是一起的。
    那不如一辈子缠在深渊,永远分不开。
    那个夏天,他们的嘴唇就快要碰上了。
    电风扇在头顶吹,她热到醒来,看到杨峥拿了把蒲扇往她身上扇风,从脚踝到腿部,再到腹胸,接着是她的嘴唇,眼睛,他默默看她,眼神平静,却又流连幽静,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呆住一动不动,体内有一股颤栗在游走,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眼看着杨峥眼神发幽,慢慢靠近过来。他的面孔迎在落日余晖里,仿佛涂上了一层金箔。
    他还没做什么,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她的。
    她班上男生打过来。
    她到外面去接,男生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声音干净柔和,像陈嘉治一样,她不舍得挂掉,柔声细语回应。
    后来关了手机回来,杨峥侧身背对她,后背的短袖湿了大块,似乎睡着了。
    她爬到他腿上,轻轻捏住那玩意,还是硬的,她想跟他好,杨峥闭着眼忽然捉住她的手,一时力气很大,捏得她手腕发疼。于露轻轻叫疼,哥你捏得我疼。杨峥睁开眼,看她一眼,乌黑的眼珠仿佛有什么逝去,英俊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语气淡漠,“睡吧。”
    没然后了。
    很快他跟李敏谈起恋爱,之后从她屋里搬出去,默契当起了兄妹,他再没那样看过她。
    这次恋爱,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不着调,似乎真想定下来,认定了一直没换过。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频繁争吵,直到李敏想要带他去见家长,她再次爬了他床,对峙方式从吵架到上床发泄,在激烈的性事中他们紧紧纠缠,似乎永远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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