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那声嘶力竭的哭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这屋子里的人,都被她这求饶声给吓了一跳。
谢明珠冷笑了一声,收敛起不屑的神色,相反免得沉默起来,一改方才争锋相对的样子。
何氏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然要偏袒些谢明娇,老夫人看自家的孙女哭成这样,早就揪心成一团了,无论何氏说什么,都觉得是谢明珠狠狠地欺负了谢明娇,要不然这么小年纪的孩子,怎么就开始要死要活的了。
“明珠啊,不是祖母说你,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把你五姐逼成这样。何家舅舅送你的东西,你即使不喜欢也收好了,怎么随手就丢给了丫鬟,别说是五丫头,就是我这把老骨头听了,也心里不舒坦。等改日何家人上门,你得赔个礼才是。”
何家也是老夫人的娘家,听说自家人的脸面被个小姑娘给踩了,老夫人更是心中有火。何家家世不如儿媳妇方家,也不如先头的侯夫人娘家,这原本就是她的禁忌,现在当众被人挑破了,她恨不得把谢明珠抓过来,亲自抽她两耳光教她规矩。
谢明珠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不认错也不辩驳,好像自己就是个透明人一般。
老夫人瞧她这死不悔改,又不把她这个长辈当回事儿的模样,更是被气得怒火攻心,言辞之间越发激烈,竟是逼着她当众认错。
“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动你了是不是?也不知道六姑娘还晓不晓得我是你祖母,还知不知道孝道二字?去把大夫人请来,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教导姑娘的!”老夫人气得咬牙切齿,不好当面打她,只能把方氏叫来。
她的确不好管这个孙女,管不好就是苛待了,但是管教儿媳妇还是可以的。方氏再怎么心眼儿多,到了她这个婆婆面前,也得软一头,她之前为了三房还没撒开手对付方氏,现在正好借机发难。
“老夫人。”一个婆子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正是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吴嬷嬷,她的神色有些慌张,凑到老夫人身边低语了几句。
老夫人的脸色整个都变了,再顾不得训诫人,站起身就要走:“侯爷怎么忽然闹脾气了?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他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过头看向谢明珠。明明才七岁多的小姑娘,被她当着众人的面儿那样训诫,却是丝毫羞臊的表情都没有,一直冷冷淡淡的,好像事不关己的模样,又像是笃定老夫人不能把她如何的架势。
☆、第005章 婆媳斗法
“祖母慢走。”眼瞧着老夫人要走,谢明珠轻轻福身行了一礼,语气柔和,要多规矩就多规矩。
老夫人暗暗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还是扶着吴嬷嬷的手离开了。
“祖母都走了,三婶和五姐还要闹吗?要不先歇歇吧,等祖母那边情况明朗了再说?”谢明珠一转头就对着何氏母女俩说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戏谑,丝毫没有方才剑拔弩张的模样。
好像刚才差点把谢明娇逼出一口血来的不是她一样,此刻她的脸上甚至带着笑意,着实可恨。
“你有毛病吧?谢明珠,我才不是那么容易讲和的人,你必须向我赔礼!”谢明娇脸上的怒色丝毫未退,相反看着她忽然变好的脸色,谢明娇反而更加恼火。
无论如何表现,谢明娇只觉得自己变成了跳梁小丑一般,而谢明珠则始终有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何氏想得比较多,她瞧着谢明珠这副样子,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依仗。况且这该来的不是方氏吗?为何老夫人来了,方氏还不见踪影,处处都透着诡异,立刻拉着谢明娇要走。
老夫人往回赶得时候,整个人都透着急匆匆的神色。吴嬷嬷跟着她的脚步,粗略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您离开之后,侯爷就在里屋来回地走着,他问了许多问题。一会儿问问您一年四季都喝什么茶,又指着屋子里的摆设,让小丫头说出处。老奴觉得奇怪,也看不出侯爷有什么恼怒的神情,但是侯爷却忽然说他丢了东西,要人去探查。老奴就立刻出来找您了,不敢再耽搁。”
老夫人眉头紧皱,她的心里隐隐涌起几分不安。猛然想起之前来通传,谢明珠和谢明娇吵起来的人也不是她身边伺候的人,然后谢侯爷就让她去瞧瞧了。难道是侯爷有意为之?
结果老夫人和吴嬷嬷还没走到院门口,远远地就瞧见方氏带人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低沉而严肃,像是在严阵以待着什么一般。
老夫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握紧了吴嬷嬷的手。方氏最疼谢明珠了,这个眼珠子受到一点委屈,她都要立刻找补回来的,结果谢明娇在如意院大闹,方氏却始终不见踪影,原来是守在这里!
“儿媳见过婆母。”方氏先规矩地冲着老夫人行了一礼,随即手一挥,立刻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直接擒住了吴嬷嬷。
老夫人色变,没等她开口质问,方氏就主动阻断了她的话:“方才侯爷让儿媳彻查下人,说是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也是赶巧,竟然在这老婆子的屋子里发现了大量精致的摆件和字画,极其贵重。”
“吴嬷嬷一直跟着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多赏她一些东西怎么了?你怎么可以随便抓长辈房里的人,也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老夫人勉强镇定下来,冷眼瞪着那些婆子,让她们不敢上前抓人。
方氏却丝毫不乱,只是一挥手,语气有些强硬道:“那婆母还是进屋跟侯爷说吧,儿媳也是听命行事。”
方氏搬出了谢侯爷,老夫人就再找不出理由了,只能眼睁睁地任由吴嬷嬷被抓住。
她进屋的时候,谢侯爷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来:“五丫头和六丫头在作甚,为何大吵起来了?”
老夫人听他语气平和,心头稍定,以为还有可转圜的余地:“没什么,只是两个小姑娘之间耍嘴皮子罢了。侯爷,吴嬷嬷跟着我陪嫁到侯府来,一应照顾我和府里的上上下下,虽说我赏了她不少东西,但是她都是带回自己家的,侯府里的小屋子也只是个睡午觉的地方,应该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她的语气也平静了许多,在吴嬷嬷被抓住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一直想着对策。方氏刚才说搜到许多贵重的东西,分明就是吴嬷嬷在侯府里落脚的地方,吴嬷嬷在外头有男人孩子,即使真有好东西也不会放在侯府里。她这几句话分明就是指,如果真的在那间小屋子里搜到大量贵重的东西,应该就是栽赃了。
谢侯爷抬起头瞧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冷笑了一下:“是吗?不急,你进来之前,我派了别人去她家搜了,这单子上列出来的都是金银珠宝,我还真不知道一个侯府的嬷嬷罢了,家里竟然这么多宝贝,似乎收拾好了准备拿出去卖掉。其中还有一幅拓本,是去年老大送我的寿辰礼,你可真大方啊!”
他的话音刚落,老夫人的身上就冒出了一片冷汗来。她没想到谢侯爷的动作这么快,就把她支开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把吴嬷嬷家给搜了遍,甚至这些东西都找出来了。
老夫人一抬头就瞧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上面依稀透出密密麻麻的字迹,想必搜出来的宝贝定是不少。她张张嘴刚想辩驳,谢侯爷就阻断了她的话。
“你也不用疑心谁栽赃她,一个老婆子罢了,不值当谁费尽心机的。为了避嫌,去搜她家的不是儿媳妇的人,是我的人。你不会连我的人都信不过吧?老夫人,解释两句给我听听吧,为何把我儿子送的东西赏给下人,我本人却不知道。”谢侯爷将那单子朝她手边一扔,语气森冷地问道。
老夫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就见到单子上面,每一件东西都是价值不菲,根本不是能赏给下人的。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方才听谢侯爷说的那句“一个老婆子罢了”,好像不只是为了骂吴嬷嬷,而是代指她一般。
“公爹,儿媳方才派人盘点了一番小库房,发现有些东西不对劲儿,年节别府送来的东西依照礼单上的少了些,有可能是送给别家了。一切还要等三弟妹把账拿过来核对一遍,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方氏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也没看脸色尴尬的老夫人,只是将她记下的册子递了过去。
小库房里面是专门放那些年节收礼的物品,除了那些实用的会被拿出来用。大部分字画古玩都会被收藏起来,但是这些又不能转送给旁人家,为了区分开来,所以都会另外置一个小库房看管。
老夫人暗自咬紧了牙关,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方氏竟然是逼着三房交出账本来。看样子方氏先前得到消息了,大库房里面的账面差不多抹平了,小库房一般用不上,所以老夫人就让人搜罗出几样不常用又不显眼的东西拿出去卖,没想到吴嬷嬷动作这么慢,还把这烫手山芋收在家中,正好被抓住了。
谢侯爷没说话,眼神在她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着,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夫人。”外头伺候的人轻声呼唤了一句,谢侯爷就先让方氏出去。
“侯爷,就算我再糊涂,也不会拿着大老爷的东西赏赐出去。这张单子上面如此多的东西,岂是一次就拿得完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老夫人暗暗咬紧了牙关轻声说道,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总之就是死咬着不承认。
她和方氏不对付,又不是什么秘密,连亲婆媳都有矛盾,更何况还不是亲的。她只需要摆出一副别人栽赃的样子就好,无论侯爷信不信,总之心里会起疑的。这样的话,至少能扳回五分的局面。
谢侯爷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倒是方氏急匆匆地进来,面色有些焦急:“公爹,七丫头有些不舒服,这单子就放这里了,儿媳先回去瞧瞧她。”
谢侯爷点了点头,还不等他询问,方氏就脚不沾地地离开了,丝毫没有犹豫。老夫人微微一愣,神情有些僵硬和低沉。
她还以为方氏待会子进来,肯定会把三房的账本要过来亲自核查,这样方氏从中作梗的嫌疑会更大,哪里晓得她丝毫都没有留恋,竟是直接甩下这些事情就走了。那她方才暗示谢侯爷有人陷害她,还真是无中生有。
“派人去问一声,七丫头是怎么了,可有大碍?”
片刻之后就有个丫头进来了,低声道:“回侯爷的话,奴婢打探过了,七姑娘身上起了痱子,痒得都抓破了。身边的奶妈妈吓了一跳,立刻找大夫人,说是找什么偏方药膏来抹抹。”
谢侯爷的眉头一皱,忽然冷笑了一声:“老大家的刚回来,五丫头的堂阁就建起来了,结果却去找六丫头吵架。府里头稍微得脸的丫头没起痱子,这娇贵的姑娘却起了痱子,听说七丫头已经跟你说过冰不够用了,你却没给她补。老夫人,你说这不是你的孙女,你就不心疼是不是?”
老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堂阁建造起来之后,谢侯爷没过问一句。原以为他并不知晓,哪里想到他竟然什么事儿都清楚,单独留在今儿要算总账了。特别是最后那句问话,让她的心里拔凉一片。
现在就算她只有五分错,也成了十分。
***
“五姐,我这后背就起了几个红点,昨儿晚上跟着丫头玩儿太闹腾了,并不要紧。你何必去惊扰了母亲,她还忙着跟祖母和三婶斗法呢!”谢明颜皱着一张脸,明显有些不情愿。
她这后背就起了几个小红疙瘩,还不知道是不是痱子。跟谢明珠抱怨了几句,哪里晓得她就立刻派人去寻方氏了。
谢明珠手里拿着团扇摇了摇,脸上倒是几分笑意:“正因为她们在斗法,我才去添上一把火。”
☆、第006章 见好就收
方氏进入如意院的时候,瞧见她们两姐妹正在舒畅地说笑,心里就放下了一半。她一挥手,只留了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不等谢明珠发问,就主动说起方才老夫人那边的事情。
“幸好我先躲了出来,否则估摸着还得在那边扯皮,老夫人岂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即使这回侯爷隐忍着不发难,那我也轻松很多,到时候接过账本,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都是三房惹得祸,可与我无关。”
方氏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盏,灌下去一杯,大喘了一口气才庆幸地说道。
谢侯爷似乎真的很生气,竟然立刻派人把三个儿子都叫去训话。不过三老爷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并不在府中,谢侯爷就更加气恼了。
老夫人在后院偏心,他都有数,只是之前没闹开罢了。这次就想趁机大骂一顿三老爷,再安抚一下另外两个儿子,哪里想到最该被骂的那个不在,即使安抚其他两个老爷也没什么诚意。
最后他也只是说了几句,就再次到老夫人院子里发作了一通。并且派了信得过的婆子,在后院下人屋子里大肆搜了一通,在厨房、库房做活的人都没有逃脱掉,甚至连这两个管事儿都被搜了,搜出了不少阴私东西,谢侯爷当场发火,直接撸掉了两个管事的职位。
等谢侯府鸡飞狗跳的白天结束时,方氏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侯府的一应账册全部交到了她的手中,谢侯爷亲自给她这个儿媳妇撑腰,想来这侯府的后院要变天了。
谢明颜今儿晚上就赖在谢明珠的床上,要同她一起睡。两个人特地招来薛妈妈将前头的事情问仔细了,听到如此处置,谢明颜似乎有些不满意。
“六姐,你说这事儿雷声大雨点小的,祖母和三婶什么责罚都没有。三叔找不到人影儿,祖父也不问问。累死累活地闹了这么一出,不是白浪费力气吗?”她噘着嘴轻声嘀咕着。
谢明珠一摆手:“若是我们一直在侯府里,直截了当地闹倒是不怕。只是这刚回侯府,母亲是儿媳,不能当那个刺头儿,才要我们这些小晚辈出场。厨房和库房的管事儿都是祖母的人,这两处又最是重要的地方,祖父亲自撸了他们的职位,没人敢抱怨,杀鸡儆猴。又没有立刻安排新的管事儿人选,就把账册都交给了母亲,是要给母亲来施恩呢,顺便安□□们大房的人手进府。所以母亲见好就收,反正来日方长。”
她放下手中的书,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跟谢明颜说。不过七岁大的小姑娘,讲起这些内宅事情倒是头头是道。
“我说绕了好几个弯子,弄得云里雾里,都不知道你和母亲要做什么。平日里见你瞧不上五姐,那日却要跟她对上,原来是为了这么一出。先生之前讲了典故,你把祖母故意引到如意院来,可是引蛇出洞?”谢明颜先是怕麻烦地嘀嘀咕咕,忽然想起之前课上先生说的事儿,立刻一拍手,双眼冒光。
谢明珠看着她这副装着学富五车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抬手点着她的额头道:“是声东击西!”
不止她们姐妹俩一片嘻嘻哈哈,谢贤和方氏夫妻俩也是有滋有味地说着话。倒是三房传出一片吵闹,偶尔还有砸东西叫骂的声音,显然何氏与三老爷闹得很不愉快。
三老爷回来得很晚,但是他刚下轿子,就被谢侯爷派人请去了书房。他喝得醉醺醺的,谢侯爷更是看他不顺眼,一通骂是躲不掉了。
本来回三房的心情就极差,何氏看到他那醉眼迷离的模样,更是气得上蹿下跳,吵吵嚷嚷。
“人家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在,就你不在府中,又与哪个小贱/人厮混了吧?独留我们娘俩在府中被人欺侮,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何氏凑近了的时候,甚至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脂粉味道,立刻嚎啕大哭。
三老爷眉头紧皱,脑仁都开始疼。他原本是准备回来与何氏商量事情的,还没张口就听到这一通哭闹,心底烦恼更甚。
“别他娘的哭了,你怨我我怨谁?你有本事儿把公中的银子挪出来用,有本事儿抹平了,别让母亲跟在你身后擦屁股!”三老爷额头上青筋直爆,今儿谢侯爷骂他够狠,连老夫人都吃了挂落,他这心里头着实不舒坦。
何氏被他的怒吼弄得愣了一下,气势弱了不少:“我也是为了我们三房,大房回来了,还有我们好日子过嘛。趁着账册还在我手中,当然是能捞多少就捞多少。母亲那边,我可是送去了不少银子,老夫人哪次去别人家府里做客吃酒,身上穿戴以及送的礼不是价值连城的,靠你那点子月银,够谁花的。”
老夫人好面子,每次出去必定跟个散财老妖精似的,与别的府老妖精凑一起,当真是比小姑娘还爱攀比。况且这些年纪大架子端得也极高,可不是比拼几朵绢花衣裳就作罢的。明明老夫人的娘家不硬气,嫁妆又支撑不起,还非得要打肿脸充胖子。
“你个败家娘们儿,自己用得多就别往母亲身上推。出去吃酒撑门面那是必须要花费的,你给五丫头建造的堂阁算怎么回事儿?大房和二房的丫头都没有,就你姑娘能耐,怎么不上天呢?”
三老爷听她把这事儿往老夫人身上推,孝子之魂立刻被点燃,指着她鼻子怒吼道。双眼瞪大了,那架势好像是何氏再敢说一句老夫人的不好,那嘴巴子就要扇到脸上了。
“就我没用,捞来那些银子都给你出去喝花酒找姑娘了,我给五丫头建个堂阁怎么了?你少出去浪荡几回,银子就有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大嫂和二嫂都过得有脸面,就我里外不是人……”
何氏双手抱着帕子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闹起来。
三老爷感到头更疼了,他又想起之前刚与解花语*一度,恩爱缠绵,再对比此刻泼妇一般的何氏,心底厌烦无比。
“我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明儿一早就让五丫头从堂阁搬出来。你挪用的那些银钱,爹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但是堂阁不归你了。趁早让给别人住,爹亲自让五丫头搬得,你别耍花样!否则到时候就不是客客气气地请她搬了,而是直接拖出来可不怪我!”他的语调降了下去,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何氏一下子僵住了,她捞钱好容易建造了这个东西,结果就这么吐出来,还是丝毫不带商量的。
“你好好教导五丫头,别让她有事儿没事招惹大房的。我大哥和大嫂生出来的,哪一个不是浑身长满了心眼儿,你可别忘了大嫂生的好儿子,小小年纪独自留在侯府,就把你耍得团团转,别再丢人现眼了!我去西屋住了。”三老爷一甩手就转身去了小妾的屋子里。
何氏的心里更是怒火滔天,三老爷可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房当初去临安的时候,方氏生了两个儿子,嫡长子谢明镜十岁,被老夫人硬留在了望京,大房就只好带着嫡次子离开。
本以为这小孩子没了爹娘在身边,最是好拿捏的时候,哪里晓得这混账玩意儿比他娘还厉害。每次都弄得何氏没脸,最后还牢牢霸占着谢侯爷的疼爱,将嫡长孙的优势一直把握在手中。
***
翌日清晨,谢明珠刚起身梳洗好,方氏那边就派了人来。
“六姑娘、七姑娘,老夫人病了,已经免了你们的晨昏定省。夫人说有件事儿要交给你们来办。”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就见谢明颜捂嘴嬉笑道:“祖母的身子可真脆弱,昨儿她来给五姐出头的时候,还是气势雄浑的,今儿一早就病了,也真是世事无常。”
谢明珠瞪了她一眼,让她不会用成语就别用,说得跟老夫人已经没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