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上延伸出的金光墙幕已经向后曲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可没有了遮挡的平面,那扑面而来的太阳真火却丝毫也没有波及他身边的叶关辰,反而仿佛都被金光吸引了进去。
现在,管一恒整个人都处在那漩涡中心,太阳真火仿佛是紧贴着他身周转动一般。从董涵这里看过去,仿佛一尊火焰中的金像,双臂上举,眉目庄严,威能无限。
在他身边的叶关辰却与他恰好相反。虽然身上只穿着背心和内裤,低眉端坐却是温润内敛,宝相圆融。他全身上下只有十根手指在不停地动作,绿色的玉线变成了玉绳,玉绳又平铺开来变成了玉带,空隙之处便越来越小。
猛然间绿光大盛,三足乌一声嘶哑的嘎叫才叫了半声就被掐断了,伸出来的两只爪子和一个头向回一缩,碧绿的玉带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地将缺口补住,把三足乌重新封回了网罗之中。且这网还在迅速收紧,片刻之中,就变成了一个团团的绿色玉球。
管一恒脚下虚浮地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他身上的金光四散,脸色煞白,整个人都觉得脱了力一样,这时候才觉得胳膊上的疼痛一阵阵海浪般地拍打了过来。
董涵一只独眼几乎要瞪得目眦欲裂。叶关辰十指飞动,在虚空中点、划、圈、折,随着他的动作,玉球内部一丝丝的红色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内部流动,渐渐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符文,在碧绿的玉壁上闪动,以一种古怪的规律联为一体。
玉球绿得澄澈,甚至能看见里面的三足乌金色的身影。那身影左冲右突,嘴啄爪抓,却始终不能奈何得了这玉球丝毫,反而被逐渐压扁下去。
叶关辰终于睁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迈步向前走。这次他双手都抬了起来,两掌虚抱,一边走一边缓缓对压。等他走到玉球下方,原本滚圆的玉球已经变成了个玉饼,里头三足乌的身影也凝滞不动,身周的金光渐渐散去,成了一个淡淡的黑影。
叶关辰紧绷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些,脸上微微带出一丝笑影,双手指尖已经碰到了一起,眼看最后的手印就要结完,忽然听见陆云一声大喊,他不能转头分心,只用眼角余光一瞥,便见火蛟爆成一团血色的火光,将几十根金色灵力线全部炸断,董涵一手捏着一块尖锐的冰锥,已经扑到了身边。
这正是封印三足乌的关键时刻。只要叶关辰手印结成,双手掌心相碰,玉饼上的符阵便可合龙,岱委将彻底化为一块封印,将三足乌封锢其中,再也不能脱出。
眼看董涵已经到了身前,陆云跌跌撞撞要爬起来,只是腿上还缠着几根未曾炸断的灵力线,无论如何也扑不过来。而管一恒离得更远,且正脱力地坐在地上。叶关辰眼睛微微一冷,准备着硬挨董涵一下,也不能打断封印过程。横竖董涵手里拿的只是一块冰锥,虽然坚硬锐利,但只要不扎到要害,也未必会有生命危险。
冰锥已经刺到了胸前,叶关辰正准备侧一侧身用肩膀去接,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从董涵头顶开始,一直划过眉心、喉头、胸口、小腹,直到从双腿之间划了下来,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痕迹。
这道痕迹一闪即逝,而董涵身上更是连这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看起来仿佛只像用镜子反射出来的一道光在他身上映了一下似的。可是董涵整个人却变成了雕塑一般,已经蓄尽力气要刺出来的手臂曲弯着停在半空。几秒钟之后,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整个人仿佛没了骨头一样瘫倒在地,成了一堆软泥。
几乎是与此同时,叶关辰掌心相合,半空中的玉饼猛然下落,一边落一边缩小,最后化为一轮巴掌大小的玉片,落在他手中。玉片通体碧绿,正面浮凸起一个鸟形图案,有淡淡金光从其上不时闪过,但随即就被无数细小的红色符文压了下去。
叶关辰到这时候才能转头去看,只见刚才跌坐在地上的管一恒已经半跪起身,一手支地,一手还举在半空,食中二指闪着淡金的光芒。对上叶关辰的目光,他才勉强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嘴唇,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用唇形无声地说:“我向费准发过誓,会亲手斩了董涵!”
第120章 养病
董涵并没有死。管一恒凝出的灵力之剑与宵练剑相类,只伤灵脉,并不伤肉身。只是他刚刚领悟出的技能,用来不够圆融,又是在力拼三足乌之后,榨出了自己最后一点灵力所为,不免粗糙一些,将董涵的灵脉撕拉了个乱七八糟,连拼都拼不起来。
管一恒和叶关辰当然也不是毫发无伤,连同陆云在内,被十三处从山上接下来,立刻一起进了医院。
陆云的烧伤实在不轻,从肩头到手背全是大片的烧伤,且因为又跟董涵肉搏了一回,大片的皮肉都滚烂了,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全是草渣土灰,光是清创就很受了罪。
管一恒比陆云稍强点有限。他的伤全在两条前臂上,因为是一点点烫的,一层皮肉都焦了,看着没那么鲜血淋漓的,其实伤势很重。
幸而还有栾树叶。虽然对于烧烫之伤的疗效不如刀伤骨伤那么迅速,但至少把皮肉筋腱长全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两个烧得很惨的家伙并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只是要多受几天罪。
说起来倒是叶关辰更麻烦一点他是冻坏了。本来就阳气耗损体虚畏寒,又在冰冷的雪地上坐了半天,最后还耗了一口心头血,于是风寒入体,进了医院就烧得不省人事。偏偏他这个病是栾树叶也无能为力的,只能交给医院里的医生们。到他退了烧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早晨了。
“总算醒了。”管一恒死缠烂打跟他安排在同一个病房,半夜不睡觉就坐在他床边上守着,几乎把小护士的活都抢了过去,现在见他睁开眼睛,吊起来的那口气才算松了一些,“觉得哪里不舒服?”
医院里对叶关辰的病倒没觉得怎么样。风寒导致高烧不退放在现代医学里算不得什么,成人又不像小孩子,高烧时间略长一点就怕烧坏脑子。只有管一恒知道叶关辰这高烧绝不只因为受凉,所以他比医生还着急,却又偏偏不能说出来。
“你怎么”叶关辰盯着他眼窝深陷的脸看了一下,有点明白了,“我睡了多久?”管一恒下巴底下都冒出一片青茬来了,可见几天没有合眼。
“两天。”管一恒看他眼神清明,思维清晰,脸色也不再是那么苍白得跟纸一样,这口气就真的松下来了,伸手摸摸他额头,“你一直高烧,怪吓人的。”
叶关辰笑了笑:“是耗损了一点,不要紧。”他狠睡了两天,这会儿觉得浑身骨头节都发酸,撑着身体要坐起来,一动才感觉到心口上贴着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从皮肤上脱落了下来,摸出来一瞧,是张符纸。
“培元符?”叶关辰眉头一皱,“不对!你画的?”上头符文的颜色深褐,叶关辰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朱砂,而是干涸的血。这符是用血画出来的,不是培养元气,而是将这血迹主人的元气转移到了他身上。
“就是个一次性的。”管一恒连忙解释,“我歇半天就没事了,真的。”他知道叶关辰这是损了元气,趁着医生没注意,咬破指尖画了一张符出来。
十指连心,指尖也是心头血,元气最足。画出符来贴到叶关辰心口,等于把自身元气转了些给叶关辰,要不然他恐怕醒得还没这么快。
元气这东西,跟力气一样,用了还能养起来,只要不是一次性耗损太过伤了根本,送出去一点倒不算什么。管一恒把身上的病号服拉开一点,露出自己心口贴的培元符,嘿嘿一笑:“朱文给我画的,正用着呢。还有一张是给你的,一会儿也贴上。”
培元符是以自身为基础,帮助滋养元气的。只是叶关辰耗损得太多,培元符见效慢,管一恒才另改了一张符先给他用上。
“你什么时候学会胡闹!”叶关辰觉得自己都要语无伦次了。这种特殊的培元符确切点应该叫做转元符天师训练营里是不教的。因为这种符咒是夺取别人的元气来补助自己,若是运用得宜,甚至能够将人的元气吸取殆尽,所以属于不到非常时期就禁用的符咒类。
叶关辰确信自己也没教过管一恒画这种符,至于管家,本不以符咒见长,家传内容中当然也不包括此类符咒。他忍不住张口就要问管一恒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然而担忧涌上来得更快:“谁让你用转元符的?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样?我多睡几天就没事了,用什么转元符!别以为你年轻就不在乎身体,真要是损了根本,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管一恒被骂得一缩脖子,抓了抓头发,陪着笑往前凑了凑:“我知道自己身体怎么样,所以才敢用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真的,我就用了一点血而已……”
叶关辰伸手点着他,半天才叹了口气:“要是平常时候你用就用了,可下次再不能这么做了。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是这样,不过是多休息一会就行了。你现在年轻,一时耗损还不觉得怎样,可是以后这种情况难道就不会再发生?一次不在意,两次不在意,再过几年、十几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你难道没有听过……”
管一恒被他教训得愁眉苦脸,蹭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了人,顺势把脑袋耷拉到他肩头上去:“我都知道错了,别训了……”
叶关辰说得太急,这会儿也觉得有点头晕坐不稳当,往后靠了靠倚在管一恒胸前,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想教训你,但是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管一恒蹭了蹭他的脸,嘿嘿一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犯了。”
叶关辰无奈地看他一眼,知道他嘴上说得老实,一转头估计就把这承诺扔到脑后了:“记得就好。不过这转元符,你在哪里学的?”
“这个啊……”管一恒干咳了一声,“其实是我自己琢磨的……那什么,我把培元符改动了几处也是试一试……”他不等叶关辰转过头来就先把头低到自己胸前去了,“别骂我,我真的就用了一点儿血……”
“都不知道是否有效就敢用……”叶关辰看他低头耷脑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感动,忍不住伸手揪着他的耳朵,“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
“你就把我耳朵揪下来。”管一恒立刻接口。
叶关辰稍稍用力拧了一下手指:“揪下你耳朵来有什么用!”
“有用有用。”管一恒龇牙咧嘴,“你看,这是你名师出高徒不是吗?我才试了一次,就成功了。”当时稍一恢复,就听说叶关辰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正好朱文送来了培元符,但起效太慢,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照葫芦改瓢,画了一张转元符出来,甚至根本没想过能不能成功的问题。
当然这些话绝对是不能告诉叶关辰的,否则耳朵可能真的要被揪下来了。管一恒心里嘀咕,一面低头弯腰:“哎哟,耳朵要掉了……”
叶关辰连忙松手,叹着气给他揉了揉:“你的伤怎么样?”
“那就更没事了。”管一恒伸了伸手臂,“现在新皮都已经长出来了,痒得厉害。我都没敢让医生看见,正准备办出院呢。”否则真是很难向院方解释,为什么他的伤会恢复得这么快,比植皮还快……
叶关辰轻轻拉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烧烫伤不能包得太严实,只在伤处轻轻裹了一层纱布。叶关辰把那层纱布解开看看,只见原本蜂蜜色的手臂上两大块粉红色新生的皮肤,因为对比鲜明,格外的触目惊心,乍一看倒好像露着血肉一样,看得叶关辰眉头紧皱。
“没事了。”管一恒看他皱眉就心疼,赶紧转了转手腕,“你看,都长好了,正痒痒呢。”
叶关辰叹了口气。皮肉都长出来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但是看新生的皮肤这么大块,就知道当时烧烫成什么样。何况管一恒这伤是一点点烫出来的,就等于把胳膊按在烙铁上整整十几分钟,那种疼痛,一想就让人后背发冷。
“痒也不能抓。”叶关辰把他的手按住,在伤处边缘完好的皮肤上轻轻挠着,多少缓解一点。伤口愈合的时候的确会痒,痛痒交加,更是难受。
管一恒老老实实地伸着手让叶关辰挠,他说什么都是点头答应。叶关辰替他挠了会儿痒,才把纱布又包回去,问道:“阿云呢?”
“他在别的病房。”管一恒略有点心虚。其实按伤势来说,倒是他跟陆云应该分到一个病房,但他硬是撺掇着院方把陆云单分了一个病房,而且还故意挪在走廊另一头,足足隔了六个房间,陆云想来看看叶关辰,都得长途跋涉。
“阿云伤得重吗?”
管一恒摸摸鼻子:“那个,我一直守着你……不过栾树叶我已经给他了,他昨天来看你的时候,我看他的胳膊活动也挺自如的,应该是没事了。”
不知是不是目睹了叶关辰和管一恒联手对敌的默契,陆云的精神很是颓废,再也没了到处去找月桂花的劲儿。管一恒给他栾树叶,他只看了一眼就收了下来,知道叶关辰的病房跟他的隔了很远,也没吭声,只在医生允许的时候过来看了叶关辰两次,每次都是沉默地站几分钟,不等管一恒想借口赶他就离开了。
叶关辰犹豫了一下,想说去看看陆云,但看着管一恒,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你守了我好几天吧?现在我没事,你休息一下吧。”
管一恒眼珠子一转,直接在他身边躺了下来:“我就在这儿睡。”
叶关辰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睡吧。”
管一恒没几分钟就打起了小呼噜。医院的病床不宽,他就弯着身体蜷在床边上,一只手还搂着叶关辰的腰。叶关辰靠在床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等他呼吸均匀了,才悄悄把他的手挪开,小心地避开伤处摆到床上,这才下床出了病房。
他才出病房,床上管一恒的眼睛就睁开了,跟耗子似的嗖一下溜下床来,偷偷摸摸跟了出去。叶关辰进了陆云的病房,他就在门边上偷听。
陆云正坐在病床上发愣。他的床位靠着窗户,同室的病友已经快要病愈,每天来打完针就回家去了,倒是落得安静,让他只管对着窗外出神。叶关辰在门边站了片刻,才轻轻叫了他一声:“阿云。”
病房里没别人,两人说起话来也就不用压着声音,倒方便了管一恒。本来他耳朵就灵,扒在门边上,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清楚。
叶关辰问了问陆云的伤情,看他虽然整条手臂都缠着纱布,但抬手展臂已经不再小心翼翼,不时还忍不住要隔着纱布挠一挠,就知道伤处确实已经生出了新皮。再看他脸色也还不错,就彻底放下了心来。
他打量陆云的脸色,陆云也在看他,片刻之后苦笑了一下:“本来是想帮你的忙,没想到反而添了麻烦……”
叶关辰笑笑:“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董涵潜逃了才是麻烦。到时候他在暗处,还不知有多少鬼蜮伎俩让我们吃亏。”
陆云定定地看着他:“阿辰,你说的‘我们’是谁?”
叶关辰哑然。陆云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眼神便更黯淡了几分:“阿辰,你现在跟我说话,是越来越客气了。”客气是对外人的,越来越客气,就是越来越拿他当外人了。
“抱歉”叶关辰知道这场谈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避免的,当即抬起目光对陆云对视,“阿云,我跟一恒,已经确定了。今年过年,我要跟他去管家。”
“为什么?”陆云声音低哑。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被判出局了,现在一定要问个究竟,也不过就是心里那口气顶着,死活也说不出个服字来罢了。
“说不上为什么。”叶关辰摇了摇头,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坚定,“其实这种事,本来也没有什么理由可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像兄弟一样,但也只能是兄弟了。至于一恒……他是我的爱人,无可更改。”
“因为他帮助你完成了叶叔叔的遗愿?”陆云惨然一笑,“我帮不上你的忙,所以活该出局。”
“你这是什么话。”叶关辰叹了口气,“你帮过我多少忙,我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你在公司里费心费力,我哪有时间精力去四处搜寻妖兽,又哪有钱去买古董、种灵药?但是感情不是这样衡量的。阿云,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既伤人,又伤己呢。”
“我只是不服气……”陆云笑得更苦,“我跟你认识了三十年,还抵不过他一年,就把人抢走了……”
叶关辰看他神色惨淡,心里也难受。这是从小就一起玩泥巴的青梅竹马,因为跟家里闹别扭,有一段时间根本就是住在他家里的,一桌吃饭,一床睡觉,长大了还合伙做生意。说是朋友,胜似兄弟。
然而感情的事情最忌讳拖拖拉拉纠缠不清。从前没有管一恒,他还想过或许就遂了陆云的心愿,两个人里能有一个心满意足的也就行了。然而现在管一恒出现,两个人情投意合,就仿佛两个半圆拼成了一个完整的,中间怎么可能再插进别人?
“时间不是问题,阿云,你心里明白的。我一直都觉得我们是兄弟,从来没有变过。”
陆云抬手挡着眼睛,半天才把眼眶里的酸热忍下去:“他家里能答应吗?要是我没记错,他父亲就是虽说不是叶叔有意,但毕竟他父亲是因为这个死的。他家里应该不好说话吧?你跟着去,能给你好脸色吗?再说他家不比我们,肯定有人逼婚吧?这种事现在不觉得怎么样,十年八年的下来,能坚持得了吗?”
“是,他的麻烦的确比我们多。”叶关辰坦白地点了点头,“但是他现在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要他不后悔,我就不后悔。”
管一恒扒在门边上,听了这话,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不再听两人后面还说什么,心满意足地回了病房,躺回床上继续装睡。
叶关辰几分钟之后就回来了,正准备也到床上躺一会儿,忽然发现管一恒躺的姿势虽然还是那样,位置却移动了,顿时扬起眉毛,站在床边上不说不动地盯着他。管一恒被他盯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睁开眼睛还没说话,就被叶关辰揪住了耳朵,一直压到他身上来:“刚才干吗了?”
管一恒抬手搂着叶关辰后背装糊涂:“啊?不是睡觉来着吗?”
“睡你个”叶关辰险些就要爆了粗口,还得顾忌着他的伤,“小心你胳膊!”
管一恒趁机耍无赖:“所以你别动啊。我们睡觉,睡觉。”
叶关辰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松了手,跟他并肩躺下来,把他的手臂小心摆到自己身上:“董涵怎么样了?”
第121章 董涵之死
说到董涵,管一恒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关押在十三处,正在整理材料准备上交。”
管一恒那一斩实在太霸道。他初初领悟这技能,用得不够圆融,又是情急出手丝毫不留余地,董涵的灵脉被撕扯了个七零八落,根本不成样子。
灵脉虽非肉身,却也与身体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董涵现在并无伤处,可是神智已经有些错乱,行动也不再灵活,乍一看倒像是脑溢血后遗症,一天只知道坐着流口水。偶尔仿佛神智有几分清醒,但身体也根本不听使唤。
他现在这样子,要走正常的法律程序是不能够了。但十三处因为处理的都是非正常事件,自有一套程序,现在正在由天师协会配合整理董涵的材料。之前出任务期间死亡的那些人或许还难以找到证据证明是他有意犯罪,但费准却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杀,可谓铁证如山了。
“另外还有秦宇。”这两天叶关辰一直昏睡,管一恒除了守着他什么也不干,倒是朱文和管一鸣来过几次,把事情的进展都告诉了他,“你还记得吧,就是咱们在矿场找到的那具尸体。”
“记得。”叶关辰点了点头,“是从玉石公司那边入手,抓到了杀人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