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与太子杨昭情同手足,李三娘是柴绍之妻,李三娘有一双祥瑞双生子弟弟,这对双生子弟弟还是唐国公府的公子。
杨广会不会怀疑,唐国公府用祥瑞双生子给太子造势?
窦氏这些怀疑,若李渊听后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李三娘深信母亲的判断,所以从未对外人提及过两位弟弟真正的奇异之处。
李世民和李玄霸也从不会主动提起自己的能力。只是窦氏和李三娘与他们相处久了,自己觉察出来。
不过李三娘总认为,不是她们觉察出来,是两个弟弟故意透露给她们。
李三娘常和母亲窦氏说,这两个弟弟鬼精鬼精的,真不知道他们小小年纪,为何会如此多的心眼。
李玄霸再次偷懒,让二哥当了外置发声器官,安排掌柜稍微更改了一些店铺中的运营策略。
刚接手店铺,李玄霸没有做太多改变。
做生意和治国一样,不怕循规蹈矩,最怕激进。
殊不知许多大企业原本活得好好的,换个二代上来大刀阔斧的改革,几百亿的产值瞬间破产。
资本界有个笑话,“不怕二代败家,就怕二代创业”。
李玄霸教掌柜用表格记账方式,增加了数字符号和大写数字,然后将潜规则的回扣换成明面上的提成。
虽然这样避免不了回扣,但掌柜有了提成拿,就会对销售更上心。
吓唬了掌柜一下,掌柜短时间内不敢吃回扣。这段时间,就是李玄霸和李世民将掌柜收为自己人的缓冲时间。
待掌柜成为自己人后,李玄霸才会稍稍插手商品贩卖。
除了推广表格记账之外,李玄霸只在运营中增加了一项“顾客满意评分”。
东市做的大多都是官宦权贵的生意,几乎每一笔买卖都能追溯到某一个具体的权贵家中。李玄霸让掌柜在做成一笔生意之后,就赠送些小礼物,请顾客为此次服务满意度评分,顺带收集顾客的喜好。若评分太低,会扣除部分掌柜的提成。
这些将为李玄霸推行会员制做准备。
既然是做权贵的奢侈品生意,怎么能没有限量准入的会员制?
掌柜已经发现了表格记账的恐怖。
虽然表格记账揪出了他的贪婪,但掌柜底下还有伙计,他还要防着伙计的贪婪。在自己暂时不敢伸手的时候,他乐意改个记账方式,让手底下的伙计也不敢伸手。
至于服务满意度统计,掌柜没放在心上。
这里是大兴城的东市,掉下个竹竿都能砸到几个王公贵族。谁敢对顾客态度不好?
询问顾客喜好也是掌柜一直会做的事。
若不这么做,他怎么知道接下来进什么货?
虽然能凭借销量来判断顾客的喜好,但这会让货品调整慢人一步。赚钱做生意,一步慢就是步步慢。
毕竟是连皇帝的行为都能预判的奇女子,窦氏做生意时当然也不会忘了做预测。她经营这个店铺的时候,已经给掌柜打下了良好的习惯。
无论是掌柜还是柴绍,都没有听出李世民口中对店铺经营细微调整背后的野心。
李三娘听出来了。
她眼眸微微一动,但按下了询问的心思。
虽然二弟和三弟与她亲近,但将来她会出嫁,还是别多打听。
李玄霸注意到李三娘的神色。
他放下水杯,对李三娘伸出手,一副累了的模样。
李三娘把李玄霸抱到怀里拍了拍:“想睡一会儿吗?”
李玄霸压低声音道:“等逛了西市,我和哥有事要和阿姊商量,阿姊记得把柴兄支走一阵子。”
李三娘也压低声音道:“为何不直接让他离开?”
李玄霸道:“有他在,别人才不知道我们姊弟商议了正事。”
李三娘哭笑不得。这个弟弟是不是过于谨慎小心了?只是两间铺子,至于吗?
不过弟弟都这么说了,李三娘点头照做。
三弟难得的请求,身为阿姊,不能说做不到!
李世民说得口干舌燥,回头看见李玄霸正窝在三姐怀里打瞌睡,气得冲过来揪李玄霸的头上的小揪揪。
李三娘没有护着李玄霸,任由两个弟弟在她怀里闹腾。
虽然她只比两个弟弟大八岁,但现在对待两个弟弟的态度,和母亲没区别。
柴绍又看得脸红了,开始畅想他和李三娘子女环绕的场景。
李玄霸好不容易把捣乱的哥哥给推开,就看到柴绍那绯红的脸。
他再次露出倒三角眼,对准姐夫的好感度再次狠狠地下降。
若不是知道历史中柴绍和姐姐的感情极好,即使两人聚少离多,柴绍也除了与姐姐有二子之外再无所出。李玄霸肯定不会阻拦二哥去折腾柴绍。
姐姐才十四岁啊,你个十七岁的“大龄少年”别露出这样荡漾的神情,到了现代社会你就是犯罪知道吗!
李玄霸也知道自己心中的膈应在这个时代毫无道理,所以就自己腹诽了一下。
他非常感谢隋文帝驾崩及时。
姐姐十二岁就与柴绍定亲,预定十三岁嫁人。
隋文帝去年薨了,母亲和祖母商议后,虽自家只是皇帝的表亲,但仍旧将婚期推迟一年。
隋文帝去年七月丁未日去世,但今年七月后没有适合两个孩子的良辰吉日,便把婚期定在明年二月。
最初与李三娘亲近,李玄霸是抱有功利的心态。
但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李三娘这性格,与其相处久了谁能不动真心?
李玄霸表面上装得很淡然,实际上对三姐早早出嫁很是不愿意。他只能安慰自己,十五岁出嫁总比十三岁出嫁好。
感谢隋文帝!
李玄霸正走神,李世民一个猛扑,不小心把弟弟从李三娘怀里推了下来。
在李玄霸被推下来的时候,李世民吓了一跳,赶紧把李玄霸一拉。
李玄霸倒下时换了个方向,把李世民垫在了地上。
“哎哟。”李世民护着弟弟哀嚎。
李玄霸从李世民身上爬下来,骂道:“活该。”
“嘿嘿。”李世民揉了揉屁股装傻,笑着混过去。
李三娘和柴绍都忍俊不禁。连管家都有些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刚刚两位公子还早熟得吓人,现在恢复了孩童的模样,管家心中对“神童”产生的不适和恐惧都消散了。
东市的店铺很好收服,西市就麻烦了些。
打狗也要看主人。“孝”字当头,就是长辈身边的奴仆,晚辈都得给几分薄面。
李玄霸在心里阴阳怪气:【不然他们就会告状,‘他这是在打我的屁股吗!这是在打您的脸!’】
这时还没有“您”这个字,但李世民也听出了李玄霸的阴阳怪气。
他凑到李玄霸耳边道:“奴仆的屁股是主家的脸,这骂谁啊?”
李玄霸还没回答,李世民就捧腹大笑,东倒西歪。
柴绍见李家二郎好端端地突然笑起来,满头雾水。
李三娘则心里发痒。
不知道三郎又和二郎说了什么笑话,把二郎乐成这样。唉,要是柴绍不在身边就好了。
自己的武力足以保护幼弟,但偏偏不能在外人面前舞刀弄枪,与人争执,真烦。
西市的掌柜仗着自己辈分高,比东市的掌柜更棘手几分。
李玄霸和李世民遵循“不能打祖母的脸”的前提,改变了策略。
他们照旧算账,照旧指出掌柜吃了回扣。
啧啧啧,足足四成回扣。原来印刷佛经贩卖利润这么高?
这次李玄霸和李世民你唱我和换了个剧本。
李世民只一眨眼,眼睛里就泛出气愤的泪水,说要向祖母告状,把偷祖母钱的掌柜送官府。
李玄霸哭不出来,只能装得一副唯唯诺诺犹犹豫豫的模样,说担心祖母脸面上不好看,反正祖母已经把掌柜的卖身契给了他们,就他们自己偷偷解决。
李世民哭闹,我不听我不听,我一定要向祖母告状。
李玄霸继续手足无措,也嘴一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李世民见弟弟那别扭的表情,好不容易从心底挤出一个字嘲笑弟弟:【哈!】
李玄霸在心底咬牙切齿:【你‘哈’什么!】
李世民在心底努力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哈!】【装!】【哭!】【不!】【像!】
终于努力把这几个字蹦完,李世民往弟弟身上一倒,有气无力道:“累,头晕。”
李玄霸接住磅重的哥哥:【你精神力没我强,就不要用心声对我说话。】
李世民靠着弟弟偷偷打了个哈欠,装作哭累的模样继续抽泣。
李三娘适时加入这场闹剧,先命带来的家丁把掌柜控制住,并派人去如实禀报祖母,告诉祖母自己先带着哭闹不止的二郎和三郎去玩一会儿,把两个弟弟逗开心了再回来亲自禀报。
这时充当背景板的柴绍终于起了作用。
他见掌柜污言秽语不断,按着掌柜的后脑勺,将掌柜的脸砸在了地上,砸得掌柜门牙断了半截,满口鲜血哀嚎不已。
“把他嘴堵住,别污了贵人的耳。”柴绍对自己的家丁命令道。
李世民赶紧伸手死死捂住李玄霸的眼睛。他自己倒是毫不害怕,还颇为好奇地打量这位出手果断的姐夫。
李玄霸无语。
自己也不害怕好吗?和二哥说了很多次,他、不、怕!
但二哥每次见到有人斗殴或者有下人被责罚,都会不记得他的话,非要捂住他的眼睛,搞得祖母和母亲都以为他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