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钱都是严珂给的,包的私人飞机,好吃好喝的回来,倒是一劝再劝,崔向成脑海里一直回想那天输钱的细节,他一开始他也不敢赌大的,玩得是最基础的德州扑克,这么纯粹的把戏,成为经典不是没有可能,但崔向成反复想,想到后面彻夜难眠,终于忍不住给严珂打了个电话,说:“我再想去一次。”
严珂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说:“崔叔,我说过的,去那有门槛。”
崔向成默然片刻,说:“你不是认识那些人吗?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不信我就栽那儿了。”
“崔叔。”严珂说:“这种事最忌讳念念不忘,输赢都是,多大个钱,没了就没了。”
崔向成说:“可我把房卖了。”说出这句话时崔向成就后悔了,他是和严珂混太熟了,居然这话也说得出来,本以为严珂会瞧不起自己,没想到严珂那头沉默了一瞬,倒是什么都没说,只道:“我给你问问吧。”
三天后,严珂打了电话来,说能降,“门槛”五千万。
崔向成心冷了,他五千万也没有了。
严珂似察觉到什么,说:“可惜了,崔老爷子的钱都给了崔裎,要不然你肯定有机会的。”
崔向成红了眼,只这一提醒,当即在上海折转,直接来了旧朗。
严珂说过,崔裎的钱全花在这个便利店小老板身上。
“人是见到了。”崔向成说,“长得的确不错,就是脖子上的疤可惜了。”
严珂说:“可崔裎喜欢。”
崔向成一时默然。
“崔裎的脾气崔叔您比我清楚,老爷子的钱本该是你的,要怎么拿回来,还得您说了算。”严珂说:“但崔少从前性子可烈得很,不是个好说话的,我也只有上次在上海遇见那回,见过他那么好声好气地说话。”
崔向成一听,哪里不明白。
他问严珂:“但那小子看着也不是个软柿子。”
“人都是有软肋的。”严珂说:“就像他长那么好看,脖子上不也有个疤不是吗?”
崔向成默了片刻,问:“这样能行吗?”
严珂说:“哪样”
崔向成明白了,挂了电话,他坐在出租车上,看着那后座油腻腻的皮椅,突然无来由一阵烦躁。
“什么破地方”他骂道:“我倒要看看,什么破地方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
下车时,他给许久不见的崔裎打了个电话,但崔裎没接。
崔向成怒不可遏,砰地一声把手机摔在路边,那出租车司机被他吓得一愣,转过来看着他:“做啥子啊大晚上的,大哥你还没给钱”
叽里呱啦的方言听得崔向成更是头痛,他从钱包里摸出一张一百块扔给那司机:“不用找了,快滚!”
那司机接过钱,也觉得奇怪:“啥子人哟!”
崔向成站在路边,看着这座陌生的小城市,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天边黑云迫近,他却哼起了小调,手机也不捡了,一路哼着歌进了酒店。
这一夜的暴雨下得格外久,将人困在屋里,天空像块破布,雨水倾斜而下,半夜也没停,人们在这样的雨夜里安眠,似乎总要不安。
崔裎半夜醒了几回,给林杨检查被子,几次看着窗外,天一直没亮,雨一直没停,他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不知道是他动静太大,还是林杨睡眠太浅,林杨也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他怎么了。
崔裎吻了吻他,说没事。
林杨转过身来,抱住了他,手搭他腰上,问:“是不是失眠了?”
崔裎不说话。
林杨说:“想崔向成的事吗?”
崔裎转过来看着他,林杨说:“他真的没有和我说什么。”
“他说的那些我也不会信的。”
崔裎默了默,说:“我知道。”
林杨全然和他坦白了,崔向成毫无长进,说的话依旧那么蠢,左右不过是恶心林杨的话罢了。
但崔裎还是觉得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这场雨下的。
第二天,雨还是没停,但小了很多,黄金大道已经有了浅滩,林杨的店里渗了些水,拿了拖把拖了几遍才干。画室的课停了,林杨和崔裎都被困在便利店里,倒不是出不去,只是林杨不喜欢下雨天出门,便窝在家里看电影。
用电脑看电影屏幕太小,崔裎看着看着就有些不专心,开始上下其手,手一边顺着林杨的腰摸进去,一边问他:“要不要买个投影仪啊?”
林杨朝着他的手拍了一巴掌。“不做。”
崔裎一顿,手反而往里去,“谁问你做不做,我问你买不买”
林杨笑起来,说:“不做,也不买。”
“你好狠啊林杨。”崔裎坐在林杨后面,将头往林杨肩膀上靠,看到电影已经开始滚动字幕了,便问他:“电影讲了什么?”
林杨说:“讲了一个十九岁少年不加节制精尽人亡的故事。”
“我哪有这样”崔裎听笑了,捏过林杨的下巴过来接吻,问他:“我有这样吗?”
林杨说:“没说你。”
“我就说我没有那样吧。”崔裎说着,往林杨的脖颈亲了一口,林杨把他头扒开,问他:“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崔裎抬起头:“为什么?”
“不扎人了。”林杨说。
“原来你喜欢扎人的。”崔裎觉得好笑,说:“那我晚上去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