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太过吵闹的地方。
“他带你也不许去。”
“我不去。”斩钉截铁道。
夏日的天气昼长夜短,晚霞褪去后,夜晚染上凉意。
“又要走了。”周鸣耀眺望远方,呢喃道。
沈姜噘着嘴缩进他的怀,满是舒心的清冽味道:“抱抱。”
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自上而下:“沈姜。”
“嗯?”
他顿了两秒:“江老师说,下个月要带我出国。”
“啊?”沈姜防备地抬眼看他:“去国外?”
他解释:“去参加一个比赛,比赛完就回来。”
沈姜心下松了口气,还挺为他感到高兴:“你现在比赛都往国外发展啦?这么厉害。”
周鸣耀只笑,不语,眉间有股愁意散不去。
“可是这比赛时间也太不友好了,要不是走不开,我真想跟你一起去。”好想亲眼看一看舞台上耀眼的周鸣耀啊。
“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如此安慰。
“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许连城估计快到了。”
他摇头:“没。”
话音刚落,有汽车在耳边鸣笛。
“他到了。”
汽车火速停在两人身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骚包的脸: “哟,干柴烈火啊,嘴都亲肿了。”
“什么亲肿了,刚才我们吃火锅了!”虽然是鸳鸯锅,但肯定不是亲肿的!
周鸣耀脸皮薄,一下染红了脸,沈姜往车窗里砸板栗:“赶紧把人给我安全送到家。”
许连城捡起板栗咔咔一顿咬,啃了一嘴毛,板栗肉牢牢嵌在壳里,没趣地扔掉:“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那我该怎么求?跪下求?”
许连城长臂一伸,探身出来揉她发顶:“死丫头,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
沈姜皱着眉头后退两步:“烦人,发型乱了。”
许连城咧嘴笑,发动引擎:“不聊了,把你男朋友拐走了。”
“既然有缘当他朋友,以后顺便帮我盯一盯,别让莺莺燕燕打扰我家鸣耀。”沈姜最后叮嘱一句。
许连城不耐烦摆手:“行了,啰嗦。”
目送汽车绝尘而去,刚才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身边关于周鸣耀的味道完全散去,落寞和凉意浸透胸腔。
她又要抑郁好几天了。
……
天气凉了,教学楼外的铜钱草长得正盛,小鱼苗成了肥崽子,手指长的一截,每日吸引无数学生逗弄。
十一月中旬,沈姜学画的第三个月,从一开始的菜鸟成了老油条,不但能迅速完成作业,还能保质保量。
空闲的时间她把暑假时候跟周鸣耀拍的照片全部画了一遍,有合照,也有他的单独照,她甚至学会了脑补他的动作,画出各种不同场景下的少年。
比如打篮球的周鸣耀,跑步的周鸣耀,游泳的周鸣耀……她画出了他的眼睛,在她的画世界里,周鸣耀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运动。
最关键是,他能看见她了。
每周日下午发手机后,她会把一周画的画发给许连城,许连城会跟周鸣耀绘声绘色描述画里的内容。
他不知道把画放近一些的话周鸣耀其实能看得见,还纳闷为什么每次讲解完,他总要抢走他的手机,对着画作欣赏好久。
是近距离把画拿在眼前欣赏的那种,许连城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心说你眼睛瞎了,凑得再近又能看见什么?
许连城嘴上说着幼稚,可又免不得羡慕起这俩人纯稚的爱情,酸得冒泡。
周鸣耀是个纯粹的人,他没见过比他还纯粹到不掺一点杂质的少年。
沈姜是个恶劣的少女,却因为周鸣耀变成了幼稚又单纯的女孩。
人啊,一辈子总要遇见一个改变你的人吧。
十二月初,省联考前夕,画室又来了个让沈姜意想不到的人。
“来干什么?如果你是千里送骂那大可不必。”
周围同学见鬼一样望向沈姜,乖乖女骂人啦?可真稀罕。
江荟珠颔首对校长打了个招呼,指了指沈姜:“来看看我女儿。”
老师也冲他点头打招呼,从业多年的经验让他猜测江荟珠一定不是普通人,通身上位者的气质比校长还耀眼。
墨镜框摘下,露出一双素颜的眼睛,眼角的鱼尾纹能窥见美妇人的疲态,却不为她减一丝气势:“画得不错,下周考试吗?”
沈姜没搭理,眼皮也没掀。
江荟珠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了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人很儒雅,看向沈姜时笑眯眯的。
他站在沈姜身后欣赏她的画作,那副彩头正好画到三分之二的阶段,中年男人惊喜地点了点头。
江荟珠勾唇,看起来心情不错,难得夸了她一句:“继续加油吧,妈妈看好你。”
沈姜握笔的动作倏然凝滞,喉咙一滚,画笔唰啦啦在水桶里涮了几笔。
“黄鼠狼拜年,你到底干什么来的。”她可不认为江荟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给她鼓励。
“这孩子。”江荟珠亲昵地揉她发顶,沈姜如临大敌避开,蹙着眉看她。
江荟珠悬在半空的手尴尬了半秒,继而无所谓地落下,插入裤缝:“我最近不忙,下个月带你参加校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