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棠站在墓园前,里面埋葬着为秘法献身的信徒,他一身黑衣,秋季的冷风吹得他耳廓通红。
在昨天,他举办完了信徒们的葬礼,因为他这一行为,原本还能填满整个小镇的信徒锐减成了原本人口的一半。
缝缝被他用来实验了,结果就是他彻底失去活动力,变成了一堆碎尸。
经文中记载的虐杀方式都不留活口,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的摧残,又谈何置死地而后生?
真可惜啊……白白失去这么多小黑……
沙棠叹口气,现在恐怕得去外镇扩充人数了,不然这个小镇的生产力怕是会跟不上,人口也很重要啊……总不能指望小黑们下崽吧。
至于这个修行……放着以后再说,现在也没那么多信徒给他做实验了。
他身上带着那张面具和一袋子钱币,只身一人走出了小镇,已经没有多余的信徒可以跟着他了,小黑们还要忙着种植粮食和饲养牲畜。
好在这一年他搞清了通往其他小镇的路,不必担心迷路的问题。
每个小镇之间的距离虽算不上近,但也没有远到不能用脚走到。
沙棠到达东边的小镇时,刚好到晚餐饭点,他想着先找家餐馆填饱肚子,等吃完饭,再尝试拉人入伙。
作为一个被供奉的“神”还要亲自出来传教,时代变了……
沙棠采取了就近原则,他走进离小镇入口最近的餐馆,在靠里的位置坐下。
店老板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用身上的围裙擦拭着手上的水渍,笑脸盈盈地站在了沙棠的桌旁,问:
“小姐,您想吃点什么?”
小姐?
沙棠的差点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下去,他稳住身形,不满地对店老板说道:
“味增汤和梅子饭团。”
老板听到是男音,连连弯腰道歉:
“抱歉抱歉!原来是位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味增汤和梅子饭团是吧?请稍等个几分钟!”
沙棠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老板给沙棠倒了一杯水,才转过身回到厨房备餐。
沙棠则是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指腹在杯口打着转。
餐馆里好不热闹,人来人往,甚是吵闹。
这个小镇看起来比自己在的那个镇豪华多了。人数也很可观,从这撬走几个人应该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吧?
沙棠正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然而他的思绪却被身后的两个男人的交流声打断。
“诶!昨天花街又新买了两个女人,年轻漂亮!这一年镇上被卖进来好多女人。”
“是吗?我到现在还惦记着珉姬花魁,她游街时我见了一面就忘不掉,现在没心情看别的游女。”
“像珉姬那样的花魁一次得花多少钱啊,再说了,那些新来的游女也有长得不输于珉姬的。”
沙棠抚摸杯口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花街这个词很是耳熟,好像是日本的红灯区。这小镇还有那么灯红酒绿的地方?确实发展的不错。
“珉姬花魁毕竟是外边富裕人家的大小姐,可比普通人条件好多了。”
“你可知足吧,其他镇都可没这个福气。”
沙棠抿了一小口茶水,听起来那些女人是被拐卖来的,他对花街和拐卖人口事件不感兴趣,但花街有外边来的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个地区非常封闭,他听小黑们提到过只有外面人来这,没有里面人出去的时候,所以这的本地人都不知道出去的路在哪。
能接触到外界的可能性几乎为0,可现在就有从外地来的人,她们肯定知道如何离开这个地区!
店老板端来了沙棠点的汤和饭团,沙棠对老板颔首道谢,把口袋里的钱递给对方。
身后聊天的两个男人也用完餐离了座,他们有说有笑,商议着去花街玩个尽兴。
沙棠潦草地解决完了这一餐,也起身顺着人流,走向了最繁华的地方——花街。
他要去找那些外地来的姑娘,他真的,很想很想离开这到外面去,只要他离开这个地区,或许就能寻求到庇护,就能不再担惊受怕!
他已经被雪山将他这个叛徒抓回去惩罚的噩梦困扰太久太久!
人流湍急,嘈杂的人声在夜空下组成海浪,一浪推着一浪。一盏盏灯笼悬挂在屋顶之间,将夜晚照得无比明亮。
沙棠挤过人群,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他发现人群分开在路的两边,中间宽敞的通道上,一名黑发女子身着繁重的和服,缓慢地行走着。
她像跳舞那般,伸出腿,在地上划上一个半圆,最后再收回到足尖,她的手搭在身边男人的肩上,后面还跟着撑伞的人,其他女孩则是跟随在他们身后。
“花魁道中?”
沙棠有着身高优势,他很容易就能看清游街的全过程。这可真是教科书级的花魁游街啊,他以前都只在网上看过。
“先生,请问这姑娘是哪位花魁?”
沙棠礼貌地向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询问。
男人瞄了眼沙棠,眼中尽是鄙夷:
“你居然连千尔屋的珉姬花魁都不知道?第一次来吗?”
第一次逛花街怎么了?我一三好青年第一次来花街很奇怪吗??
沙棠礼貌的笑容都快有些挂不住了,他忍住想责问对方为什么要用这么鄙夷的语气的冲动,故作友好地道谢:
“谢了。”
沙棠挤出了人群,他可不想再和这帮好色之徒混在一起,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接近珉姬花魁。
难道要潜入进去?
沙棠找到了千尔屋,他在外面巡视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潜入的地方,这的人太多了,几乎哪都会有他人的视线。
他突然想起那个餐馆老板,他被老板错认成了女性。
沙棠摸上了自己的脸颊,这具身体确实有一张俊秀漂亮的脸,会被误认成女性也是情有可原。
要是自己女装一下混入其中……
沙棠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这是在想什么东西?真是在雪山待久了,把自己的脑子都待昏了。
毕竟原身的衣服全是清一色的日和女装,估计是那个雪山神明的喜好。
说来那个神是真漂亮啊……祂要是穿花魁装也一定会很惊艳……
沙棠甩了甩头,想那个都不知道叫什么名的神做什么?怎么能沉浸在那男人的美色里!
他清除了脑子里的杂念,决定先着手于眼下的任务。
潜入千尔屋看来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也不知道花魁的房间在哪,看来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接触到花魁。
沙棠的目光落在大队伍的背影上。
队伍慢悠悠地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接客的扬屋,珉姬对眼前的男人挂上职业性的微笑,跪坐在客人面前。
她依偎在男人的怀里,眼底的悲伤被隐藏在看不见的角落。
两人攀谈了一会儿,等到氛围暧昧,他欺压而上,将花魁压在身下,都快宽衣解带时 ,男人的后脑勺被钝器砸中,砰的一声,整个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花魁惊恐地向后爬了几步,她面前的白发男人手中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拿来的撬棍,棍子的一端粘上了鲜艳的血,阴森可怖,好似地狱来的恶鬼。
“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
“恶鬼”扔下了撬棍,他向花魁鞠了一躬。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珉姬吓得花容失色,她取下头发上的发簪,反手握于掌心,作为自己自保的工具。
沙棠急忙摆手,证明他没有恶意。他安抚道:
“请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是从外边被卖来的吧?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你想问什么?”
珉姬半信半疑,她窝在墙角,像只受惊的白兔,尽管弱小,也还是炸着毛龇牙咧嘴。
“你也不想伺候这些男人了吧?”
沙棠瞄了眼地上动也不动的客人,他嫌弃地挪开了眼睛,出来嫖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转而面对珉姬露出友好的笑容,他没有再靠近珉姬,而是保持友好的社交距离,商量着说:
“你告诉我去外边的路,我带你一起走,怎么样?”
地上的男人迷糊糊醒了,蠕动着谩骂到:
“你这贱种!居然想独吞花魁!?自卫队!自卫队快来啊!”
男人嘶吼着,沙棠眼疾腿快一脚踩在了男人的头上威胁道:
“外面的人都被我解决了,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哈哈!他们已经听到了!他们马上就会来!”
沙棠嫌这男人太吵,他抬起腿像踢皮球那样踢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男人头一歪,又没了动静。
终于安静了。
沙棠再次看向珉姬,等待着她的回复。
“……”
珉姬慢慢放下了手,她皱紧了眼眉,表情有些苦闷: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是晚上出门时被一个人绑架过来的……醒来时就已经在这了……”
怎么这人也不知道啊。
沙棠烦躁地抓挠起自己的手臂,布料被抓得毛糙,花魁都不知道出去的路,那自己费尽心思来这不都白干了吗?
“你还记得绑架你的人的样子吗?”
沙棠向地上缩着的花魁投去期待的目光,绑架她的人一定是知道进出这里的方法的!
珉姬摇摇头,遗憾地说:
“不记得……来到这的过程全都太模糊了,绑架我的人,更是没有一点印象……就好像那个人被从我的记忆里有意剔除了。”
“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点东西……”
沙棠的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他的脑袋有些胀胀的痛,那是他压抑情绪的躯体化反应。
珉姬见沙棠情绪低落,忙补充道:
“那个人经常送新的女孩来!明天也会继续往这送人!你的话,应该可以见到他!”
沙棠眼睛一亮,这么说他只要等到明天,守在这等着抓那个人就可以了!
“真是太谢谢您了!”
沙棠对珉姬连连鞠躬,他没有白忙活!这一番努力还是有所收获的。
这时背后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沙棠疑惑地回过头,他记得自己明明把门外的人用面具的精神干扰力解决了。
他一转过身,眼前对上的就是漆黑的铳口。
“咦……?”
“砰!”
异常响亮的一声,震得大地都在颤动,沙棠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弹到了墙角。
嗡鸣声围绕着他破碎的大脑,被血混成粉色的脑浆平铺在他的身下。
紫色眼珠滚落到了一旁,他的头颅被炸得稀碎,头骨碎片散了一地,边缘被火药烧得焦黑。
“哎呀?”
一片朦胧之间,他却如此清晰地听到了雪山神明的惊呼声。
维持了几毫秒的清醒,他的意识便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