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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先前的薄奚情绪单薄,淡漠冷静,但绝不会用这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沈仰想不出。
    薄奚屏退了众人。
    这群呜呜糟糟的众臣叽叽喳喳在薄奚耳边东一句西一句,心中怀揣着自己的小九九,面上还要高呼王君英明。
    薄奚在初世做帝王时见得多了,这些小把戏他连看都懒得看。
    屏退众人,他才来得及消化那份书里被他构造出的“薄奚”人设。
    吸收完属于他的全部记忆,那段并不完整的薄奚与他之间的博弈,叫他回想起来都觉得生动可爱。
    有多长时间,他们再没有这样平静的相处过了。
    薄奚已经数不清了。
    在无间地狱的一千五百年叫他麻木了对时间的感知,只有刻入骨髓的执念提醒着他支撑下去。
    他仰着头,放空这个属于人类的躯壳,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那个只允许出现在梦中的人。
    渐眠
    渐眠
    小…明月。
    他在唇齿间呢喃着这个名字,连舌尖都被蜜糖化开。
    我的…小明月。
    在那么多世的轮回中,渐眠被凡世取过无数名字,但唯有二人相识的初世,渐眠这个名字,是连他自己都遗忘了的,却被另一人珍藏在心上。
    他将他写进了这个被构建出的世界中,叫他饱受千娇万宠,不曾沾染风霜。
    他要慢慢来,他不能吓着他。
    就是这样想着,薄奚才能够克制住自己想要立马飞奔到渐眠身畔的心。
    他在营帐中来回踱步。他知道在这个虚拟世界中,一切都是脆弱的,一不小心整个世界都会崩塌,所谓的规则,凌驾于一切之上。
    他不能叫他跑掉。
    他要小心翼翼地想出办法来留住他。
    烛光柔和,茶水清亮,唯独水中倒影出的那一双眼,灯笼一样红彤彤的,像要吃人。
    *
    渐眠如今已经能够很好的睡下。
    傅疏为他寻来了极好的安神香。听说是南海那边的东西。穿越群山远洋运过来,很难得,却被傅疏点来给他安神。
    一缕烟香一两金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渐眠到底能够睡得好了。
    傅疏连日来焦躁的心终于能够放进肚子里。
    他睡在卧房。那是傅疏原本睡的地方。
    但他不知道,日日守在丫鬟住的耳房里的,是这个权倾朝野的丞相。
    瘦瘦高高的一个人,蜷缩在小小的耳房里,卧房中的丁点儿动静傅疏都能听见。
    时常半夜惊醒的变成了他。
    有时渐眠在梦中惊惶,他的床稍稍一响,耳力极好的傅疏就爬起来,脚踩在地上,声音都不发出。
    他坐在他的床头,无数次,像是长辈安抚孩子那样,拍打着他的肩膀,唱着好听的歌谣哄他安眠。
    渐眠就总能睡个好觉。
    傅疏白日里处理军要,夜里也不嫌烦地看顾他。忙的像陀螺,整个人没有能站住脚跟的时候,他却半点疲态都看不出。
    端端正正的,连束起的发冠都一丝不苟。
    渐眠总在腹诽他天生就是老板最爱的那种工作狂,整天任劳任怨零零七还不要求涨工资的那种。
    那只胖猫儿也被傅疏抱进了丞相府。
    为它铲屎梳毛的从枢日变成了他的主子。
    这样一个清正端方的人,对带毛的畜生好像也不嫌烦,喂得它皮毛光滑,每日打理过后才允许它跑去渐眠身边。
    渐眠近日来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窗外偷窥郎君顺猫。
    他垂着低低的眼睫,手里拿着篦子,一下一下,为胖猫筛去身上的灰尘和草屑。
    猫儿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在窗外偷窥的渐眠却在想真是好贤惠的人妻。
    偶有傅疏发现他的时候,渐眠就趴在窗户上调笑他两句:“傅相这么贤惠,要不要嫁与孤做太子妃呐?”
    傅疏顿了顿。却不是羞的。
    他在想,渐眠的年纪,的确也到了该纳妃的时候了。
    先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早该操办的事情如今才提起来。
    傅疏梳猫的速度慢下来,却还是和声问他:“殿下想寻个什么样的太子妃呢?”
    当然,他在私心里已经为他做了决定。
    品行要好。这样才能教导顽劣的太子早日稳重下来。
    相貌也不能太差。不然跟渐眠站在一处太过磕碜。
    家世也要优,堂堂太子妃必要是能配得上他的身份的人。
    这样的人,傅疏将几个主要大臣家中适龄的小女都想了一遍。
    “品行好,相貌美,家世优的人可不好找。”渐眠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不知何时,他蹿到了傅疏身边,用那种意味深长的调调说:“不过我面前不就正坐着个品行好,相貌美,家世优的贤良大小姐么。”
    傅疏听完他说的话,见他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听明白渐眠是在取笑自己。
    他稍稍愠怒,呵声, “渐眠。”
    渐眠:“呦,高兴了叫人家小甜甜,不高兴了就直呼人名,丞相,你好难哄喔”
    他尾音拉长,嗲嗲音调像糖罐子里泡出来。
    “还是歇了给我选妃的心思吧,毕竟你也知道,孤有断袖之癖。不能耽误人家姑娘。”殷红唇瓣一张一合,就这么坦坦荡荡说出自己是断袖之癖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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