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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荼把围巾和帽子摘了下来,搓了搓手,咖啡灌进了肚子里,人也跟着精神了几分。
    沈浓一边开车,一边偏头问她,“你今晚怎么吃?”
    “面包。”
    “我的阿图!”沈浓提高了声调,“虽说我不知道你家有几口人,父母在何处,但是好歹朋友一场,我也不能看你累死在这异国他乡,属实是难跟我的良心交代。”
    徐荼被她逗笑,一双眼眸弯弯,映在夜空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她的漂亮从来毋庸置疑。
    高挑、纤瘦、肤白、唇红,一双眼睛最是乌亮,眼头有几分圆钝,衬的整个人有一种清冷孤傲的倔强。
    可偏偏,五官长得却又是风情,小而精致的脸颊,配上高挺的鼻梁和一头烫的有几分失败,半扎着的羊毛卷。
    恣意慵懒,美得漫不经心。
    沈浓第一次见到,就被惊艳到骂了脏话,直言自己险些要被掰的弯了。
    现在看着她手肘撑在车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咖啡,唇齿落在咖啡杯上,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今年过年你回国吗?”
    “我答应董畅要帮她照顾她的猫。”
    “屁,”沈浓没忍住骂了出来,“她那猫比她还精,扔上猫粮自己活个三五个月一点问题没有,用得着你管。”
    他们这群留学生,每每冬天都是最想逃离赫尔辛基的。
    回国的占了大半,还有大半会南下去澳大利亚的海滨度假。
    但只有徐荼,每年守着大雪和壁炉,没有人知道她都在做些什么。
    沈浓从未听她提过她的家人,也很少见她跟国内的朋友联系。
    孤傲独立,任谁都看不清。
    徐荼只笑着,没有搭话。
    “pare让我问问你,去不去新开的那家中餐厅。”
    “现在?”
    “不然。”
    “不去。”
    沈浓啧了两声。
    徐荼是个不介意和帅气的异域男生date的姑娘,但pare大概是选的时间不对,在她这种恨不能把所有时间都揉碎了用来read article的时间,再多的殷勤都是徒劳。
    徐荼的公寓离图书馆不算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地上雪化了又冻,车不敢开得太快,因而她被晃得迷迷糊糊的。
    pare那张大脸出现在窗外面的时候,还把徐荼吓得一个机灵。
    沈浓也颇为诧异,“我刚才跟他说了,你今晚要继续为了学术事业发挥光和热,怎么还跑过来了。”
    说着,把车窗落了下来。
    pare那张好看的异域面庞和那双浅蓝色的瞳子就落在了徐荼的面前。
    带着一眼真诚的笑意。
    “joy,are you available tonight?”
    “no。”徐荼拒绝的干净麻利。
    “please……”眼看着pare又打算软磨硬泡。
    徐荼刚要再次拒绝。
    “啪”地一声,不算明晰,但却在安静的夜晚甚是突兀的金属碰撞声突然响起。
    有微弱的火苗窜动的窸窣声。
    徐荼这栋公寓是独栋,住的多是芬兰的当地人,这个时间点鲜少会有人出现。
    沈浓先把头探了过去,愣了两秒后缩回来,低声跟徐荼惊叹了一句,“卧槽,是个亚洲大帅/逼,比意大利男人还带劲。”
    徐荼没在意。
    芬兰这地方,缺光缺热,就是不缺好看性感的男人。
    她搓了搓手,打算把围巾缠在脖子上,考虑着以什么速度冲进公寓,身体的寒气能少一些。
    就听到pare也惊声感叹了一句,“he is so gorgeous”
    徐荼的手这才一顿。
    漂亮的亚洲男人出现在她的楼下。
    手指捏住羊绒围巾的标签,有一点不太受控制的抖动。
    不应该的,他没有理由会出现在这里。
    海城飞过来要十二个小时,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可当她当真抬眸望过去,是呼吸几乎要瞬时停止的心悸。
    那人影敛在半隐半现的路灯和黑暗的交界处。
    身姿卓越,高挺笔直。
    一身黑色的手工羊绒大衣,严丝合缝的熨帖,是只看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存在。
    手指尖把打火机燃了又关。
    只不过素日里那么不喜欢束缚的人,也还是被芬兰的风打败,带了条暗灰色的羊绒围巾。
    高靴,长裤,路灯把人影拉得修长。
    眼眸低着,听到有车来,这才微微敛了下眸子,看了过来。
    墨色晦暗,看不清情绪。
    打火机被收入掌心,随即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徐荼的心,多少颤了一下。
    明知道他明她暗,他是窥探不到自己的,可这一刻还是像被他看透似的,猛地心跳滑落。
    算下来,她已经将近四年没有见过徐又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了赫尔辛基这闹人的天气,她觉得他看起来比以前冷了些。
    眼眸墨黑,深不见底,嘴角处那抹若有似无让人参不透的弧度,让她有几分陌生。
    但还是那样的好看。
    早些年徐又焉浑的时候,就是四九城里一顶一的浪荡公子哥,扔进娱乐圈里,不用喂资源都会大红的主,后来敛了心性,也只偶尔在徐荼面前才暴露点骨子里的顽劣。
    是以大家才不再艳羡他的长相,转而感叹不愧是徐家人,那细如针密的心思。
    她那天听孙载怡说,现在人人都称他一声“徐先生”。
    位高权重,已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了。
    这样看,倒果真配得上这个称谓。
    只不过他为什么会来?
    她以为,那时候她做的所有足以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手边的动作却是没停。
    徐荼示意pare向后退了两步,围巾都没来得及戴,就立刻下了车。
    明明心里踹了不安,却也还是惯性的小碎步跑到了他的面前。
    有些行为刻进骨髓里,根本无法更改。
    徐荼一向懒得铲雪,门外的积雪堆着,她脚踩着咯吱咯吱作响,跑的有几分踉跄。
    走到他面前时,仰着头,眼眸瞬时撞进他的眼瞳中,想说的话瞬时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还是那双黑的好像可以把人吸进去似深不见底的墨瞳。
    情绪不外露。
    是端方稳重的徐先生。
    不像她,掺杂着心虚和紧张的情绪,拽着衣角,考虑着要说些什么才能保存体面。
    徐又焉也没有说话,只是从脖子上取了围脖下来,一圈圈缠在了徐荼的脖子上。
    带着他体温的温热和淡淡的木檀雪松的味道。
    情绪淡然稳定,认真的做着手边的动作。
    直到最后确认她的领口缝隙都被填满,这才开了口,长途而来,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徐荼。”
    这里,没有人叫她徐荼。
    同学叫她joy,沈浓叫她阿图,从来没有人大名大姓的喊过她。
    徐荼刚刚颤巍巍的一颗心好像被寒冷的空气凝结了似的,短暂而清晰的停顿了几秒,而后,她扬了个不算刻意,却也并不是发自肺腑的笑意。
    “四哥。”
    巴掌大的小脸裹在大大的围巾里面,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人比四年前更加清瘦了些,眸子却也越发清亮,仿佛脱离了徐家的管束,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她自得其乐的很。
    因而以前那寄人篱下时学会的滴水不漏的本事怕是忘了个七七八八。
    那点子小心思半藏半露,一声哥刻意把两个人的关系拉得疏远。
    徐又焉到底也没说什么,只低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了句,“爷爷病危,我来接你回家。”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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