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出半个头,但此时却无措得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他的殷渠,好半天,才在乔明瑞的紧盯下,试探性开口:“……乔先生?”
乔明瑞屈起手指,替他将稍长的刘海拨开,露出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再想。”
猝不及防对视,殷渠呆了几秒,小心翼翼:“那就……明瑞哥?”
乔明瑞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捏住对方的下巴,微微用力,少年便顺从他的力道,乖巧低头。
两人此时距离过近,他不自觉紧绷,呼吸都快消失了:“明,明瑞哥?”
乔明瑞弯眸一笑,抬手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真乖。”
“以后我就叫你阿渠了?”
随后,他心满意足地领着一枚新鲜出炉的纯情反派小番茄走进电梯,下到四楼。
刚走出电梯,就撞上一个熟人。
养父乔振天的亲生儿子,却也是实打实的私生子,乔云天。
对方像是等候多时,待乔明瑞出现的一瞬间,就迅速从背靠墙壁、吊儿郎当的站姿,改换为虚张声势的笔直,并郑重其事地扯了一下领结,一张勉强能看的脸因过于明显的不怀好意而变得丑陋非凡。
“哟,这不是乔大少爷嘛,我还以为您和那三位少爷一起私会去了,把我们晾在这儿吃自助餐。”
接着,他夸张地一摊手,一脸失望地直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您居然在五楼那种地方玩?还带回来一个上不了台面的——”
轻蔑的目光移到殷渠身上,乔云天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声音也跟着卡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贬低之词来,眼里迸发出惊艳和嫉恨。
“阿渠,你听见了吗?”
乔明瑞只看他一眼,就转过头去,认真询问面容冷淡却又透着乖巧的少年。
“听见了。”殷渠配合着点头,冷冽的眸子缓缓下移,只看了一眼,就嫌恶地收回,“安保处怎么弄的,竟然放进来这么一只长得又丑,叫得又难听的狗。”
停顿一秒,他主动问:“明瑞哥,需要我把它赶出去吗?”
乔明瑞递去一个满意的眼神,又神情严肃:“我觉得不太好。”
“万一被咬了一口,那不是还得打几针狂犬疫苗?得不偿失。”
“为了你的安全,狗爱叫,那就让它叫。叫到它自己觉得没意思了,那就自然不会再叫下去。”
乔云天呆了呆,直到乔明瑞意有所指地看向自己,这才回过神来,气得涨红了脸,反手指着自己:“你们骂我是狗?!”
乔明瑞挑眉:“谁叫得厉害,自然谁就是狗了。”
说完,他嘲讽地勾起唇角:“你要是不信,那就再叫两声。”
“让我判断一下,到底是不是?”
“乔明瑞,你——”乔云天自知说不过,便攥紧拳头,朝乔明瑞挥来。
旁边殷渠神色一肃,抬手捉住对方挥来的手臂,顺势往后一带,抡出一道圆弧状的运动轨迹。
“什么脏东西,也敢来碰他?”
于是乔云天非但没有伤到乔明瑞半根头发,自己却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伴随着一声痛呼后,跌倒在地,双手捂脸,一边哭着喊着说自己破相了,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起乔明瑞来。
眼见殷渠瞬间沉下脸,甚至已经开始挽袖子,淡定旁观的乔明瑞当即心头一紧,重新握住对方的手,将其稳住,又从口袋中掏出湿巾,语气不佳:“知道是,脏东西,也敢随便碰?”
“还不快点把手给我。”
殷渠一秒乖巧,老老实实递上手,一眨不眨地盯着认真为自己擦拭手指的青年,眼底似有火光跳动,却又转瞬消散,只剩下循规蹈矩、点到为止的仰慕,叫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对不起,明瑞哥。以后不会了。”
这一刻,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乔云天,突然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吃多少东西的肚子,却莫名其妙地有了饱腹感,心里也酸涩难耐,一时间竟然压过了脸上的痛楚,促使他本就不多的理智主动出走,不顾脸面地大声指责:“乔明瑞!你居然伙同外人来欺负乔家人?!”
“我们乔家怎么养出你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如此震耳欲聋的叫骂声,自然引来了人。那扇厚重而精致的大门被推开,乔云天为首的一行人震惊地看着躺在地上神色狰狞的乔云天,以及仿佛置身事外、你情我浓地正擦着手的乔明瑞与殷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半晌,一个贵妇人打扮的女子终于回过神,惊恐地扑向地上的乔云天:“云天,云天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了?”
乔云天哭丧着脸:“妈,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破相了?我这鼻子才做完,刚出恢复期,可别又——”
“住口,胡说什么!”贵妇人连忙打断他的话,将人扶起来,“我看你是摔糊涂了!做整容的不是你同桌吗?”
说完,她抬起头,眼中带泪,目光哀怨而不解,徐徐落在乔明瑞身上,柔声问:“明瑞,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云天的错,我就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但无论如何,打人不打脸,你这万一给他破了相,那往后乔家的脸面,又要往哪儿搁?”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带着一个母亲的控诉,迅速博取了围观人员的同情。几个明显与她交好的妇人当即走过去,温言细语地安危她,又同时用不满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乔明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