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压在镜子前她也要问,她挣脱出被困住的食指自顾自地在镜子上写:许晟一更爱钱毓叡,许晟一最爱钱毓叡,许晟一只爱钱毓叡。没用缩写。谁会嫌爱太多了呢。
她写着许晟一就笑着,直到再没一片空地供她下手,水滴汇聚在字母或文字的尾端向下流,新一层水雾悠悠袭来蒙住剩下的文字,整张镜子渐渐花了脸,辨不出最初的模样才开口。
“你不是说无聊吗?现在怎么也这么无聊?”
“跟你学的。”
“那你没学到真本事。”
“喂!”
钱毓叡不是因为他的话恼了,而是这人又在她身上比划起来了。手指在她腰背上滑来滑去,不像写字倒是像在做标记。
“好想去纹身。”
“什么?”
“纹一个钱毓叡最爱我,就纹在锁骨这里,谁都能看见。”
“不要,又不好看像狗牌一样,再说你单位允许你纹吗?引起患者信任危机了怎么办?”
“你说谁是狗呢?”
一晚上下来小穴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刚这么一串黏糊动作下来也如稀疏平常一般。可许晟一发问时猛顶了几下,顶得她全身血管里的某种因子不安地跳动着汇聚到小腹,脑中白光一现,下身不自然地挛缩,就这么哆哆嗦嗦地泄了身。
汩汩水流从交合处溢出,滴答作响,许晟一没顾忌她刚经历高潮还颤抖的身子,扶着腰往里操,好几次让她和镜子贴面。她乱扭着腰躲闪,双腿承不住如注的快感,从膝关节处弯曲折迭快要跪到地上被他大手一捞按在洗漱台上,又抽插了不知道多少下终于松了精关,黏黏糊糊射满了。
是的,他们在备孕。
钱毓叡最不喜欢这一点,要夹着精液等一会儿才能洗澡。许晟一提出了解决方法,题海战术,只要次数上来了想不怀都难,被她拒绝。
等两人都洗完天空都泛起了鱼肚白,睡意一时酝酿不出来,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说真的,分开后你怨我吗?”
“你觉得呢?”
“快说嘛,我又不会怎么你。”
“怨你有什么用,我不做无用功。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了,谁会在乎小孩的想法,谁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怪不到你头上。好了快睡吧,明天你还要给我试讲一遍你的精品课,别又赖床听见没?”
“嗯嗯嗯嗯嗯。”
“还有呢?”
“嗯?”
“比如说老婆520快乐,我爱你。”
“嗯,好的收到,我睡了。”钱毓叡一扭身子转到了床的另一边,故意不给他回答。
“必须说,不然别想睡了。”
“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这句话落地许晟一才松了口气,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把她搂进怀里。
“那你真的不怨吗?说真话。”
“怨,怎么不怨。我很计较,付出叁分都会表现出五分让人偿还十分,你怎么能又怎么敢敢带着十分的好就跑了,所以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找到你让你把我的十分折合成多倍再还给我。可后来发现你是身不由己,我们曾经是恋人怎么会毫无触动呢,所以我怨你又心疼你,我想不明白是谁定的我们的人生就该这样重迭后被戏弄着散场。我是被捧着长大的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所以一定要找到你,证明我还是被命运眷顾的。我开始幻想你是特别地爱我,爱我爱到死也愿意,来弥补我心里扭曲的空缺。既然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爱,就不需要别人的爱掺杂其中。
可再见时你的身边已经有人能取代我的位置,我的一切幻想被现实无情割裂,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有认知偏差,你也不是非我不可。后来出差了一个月你也没有联系我,这样也行,但我对你的好你必须还给我。我也想过还了之后要不就这样算了,这么多年都没碰面,再碰面已物是人非,命运也不是全然眷顾我的。可这么多年过来,人活着呼吸着有时候会忘了自己在呼吸,如果我忘了你,也就是这么忘的。或许是有生之年终不能幸免,既然再来一次我不会再委屈自己,你可以属于别人,但也必须属于我。”
当然这些话他没说出口,太阴暗可怖了,他拒绝回答后反问她为什么会再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呢?其实钱毓叡只相信对等的爱,可她能给许晟一的太少了,于是她忍不住试探,我这样做你还喜欢我吗?这样也会吗?那你快说你永远和我在一起,真的吗?可是我不敢相信。
感情对她来说不会成为生活的主色调,没有爱她也可以生活。没有谁对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许晟一也一样,有他会更好,没他也并非无法忍受。即使再见面时她还是坚持这个回答。
是什么时候一切开始发生转变了呢?她没察觉。或许是在这个陌生城市见到他的那一秒,那个瞬间浑身血液归位,在血管里静静地流淌。
爱是生命之生命,正如没有爱好的人内心容易荒芜,心脏只一味输出养分而无法生成养分,生命也逐渐枯萎。十几年的封闭自我,她早就没办法再传递爱了,只能接受爱,好巧,他抱着满腔的爱来了,让她重新鲜活,让她的世界有声有色,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但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所以她简单概括成了一句话。
“没有为什么,我们本就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