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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在浴室放了张凳子让小羊坐下,小羊绕着板凳转了三圈才敢谨慎地挨着凳子边缘,自此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喘,端端正正地任由洛春碰自己。
    洛春拿他简直没有办法。
    小羊看起来很乖,睫毛卷而细长,温顺地望向地面,有时候被揪疼了也不吭声,只是睫毛会小幅度地颤抖。
    “对了,很抱歉之前把您的衣服弄脏了。”拘谨的小羊突然这么说,“还有你的房间,我一会儿会好好打扫干净。”
    “没关系的。”洛春正在理着他毛里的苍耳,“不用担心啦,你放轻松。”
    他话音落下,房间里又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
    洛春想让他不那么拘束,便与他简单地聊了会天,每次话音落下时小羊都会用力点下头,好像对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很认真。
    直到说到他的松鼠朋友后,洛春明显感受到他放松了一点。
    “啊,果果会不会还在等我。”阮绵满面愁容地看向窗外,“我答应他会给他留一点蜂蜜的。”
    洛春敏锐地抓到了一些关键词,想起来小羊叼来的篮子里,确实好像滚出来一个蜂蜜罐罐。
    他斟酌片刻,还是选择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你今天去哪里了呀,是去采蜂蜜了吗?”
    小羊突然就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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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绵其实有点不太想提。
    他今天本来是很早就出发的,准备去换一点蜂蜜。
    帕帕恰山谷的蜜蜂都有点叼,一般要用很好的东西才能够换得到。
    于是阮绵去山背后找到一丛灵芝,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用来交换,一部分给洛春,一部分想留下给自己玩。
    蜂巢住的地方也很刁钻,周围长了一圈苍耳,阮绵已经很小心了,还是粘了满背的苍耳果子。
    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像个行走的海胆,就在他高高兴兴叼着一篮子礼物准备去花神家时,遇见了很不对付的山羊群。
    这群山羊都比他要壮一点,先是就阮绵之前跑了三里路追风筝的事儿狠狠笑话了他一顿,再二话不说便抢了他的篮子,推推搡搡地把他往山坡挤。
    然后阮绵便真的被挤了下去。
    这群山羊又害怕起来,本来原先只是想给阮绵不痛快,见事情发展成这样又付不起责任,寻思着把蜂蜜还给他,但选择了一个最蠢的方法。
    ——他们把蜜罐往山坡上一扔,头一扭蹄一蹬便不管不顾逃避现实去了。
    这罐子刚好砸到了阮绵腿上,他的伤也就是这么来的。
    他滚到山脚,落进灌木丛,罐子也碎了,拖着伤了的后脚还找不着路。
    想到那罐花神还没来得及尝的蜂蜜,阮绵又有点难过,慢吞吞地揉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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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春看着他的动作,决定不再继续问。
    他暂时离开,调高房间里的温度,再去留声机放了个轻缓一点的胶片。
    一转身看见小羊正从浴室缩回脑袋,撅着屁股往板凳上爬,似乎是很没有安全感,又不好意思随着洛春一起出来。
    洛春眨眨眼,装作没看见,但刻意放慢了脚步。
    他留够了时间,回到浴室时小羊已经重新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脑袋对向地面,一副听话模样。
    洛春抿着笑,也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一边调试水温,一边问小羊有没有好吃的浆果推荐。
    阮绵本就心虚,洛春一说话便被牵着走,磕磕巴巴地应了两句,很快就忘了自己刚才在难过这事儿了。
    洛春看着他松开的眉间,悄悄舒口气,接着帮小羊搓毛。
    小羊现在摸起来是一种诡异又舒服的手感,像触摸到一团不会散的奶油,或者是被海水吞噬的沙滩。
    阮绵坐得很乖巧,洛春便在他身后悄悄玩了一会儿,把他湿润的毛捏成冰淇淋一样的揪,直到看见小羊已经在有些打瞌睡了才替他冲掉泡沫。
    “可以了。”
    阮绵从板凳上跳下来,大概是水温太高热气上脑,他的脸一片绯红,先到角落去奋力抖了抖水珠,然后才颠颠跟上洛春。
    他脑袋晕晕,路走得歪歪斜斜,眼看着要倒下,便被一双修长的手拖住了。
    “是不是洗太久了头晕?”洛春有些抱歉地笑,替他把腿上的伤处理了。
    他担心小羊痛,于是把之前的小饼干拿过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一同递过去一碗冰糖烤梨:“听你嗓子好像哑了,抱着喝吧,我给你吹一下毛毛。”
    阮绵犹豫了一会儿是要做礼貌小羊还是乖小羊,但是洛春已经把白瓷碗塞到了他手里。
    于是阮绵只好坐得端端正正的,并且听洛春的话用爪子用力地抱着碗,小口小口地喝。
    他有些心不在焉,努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因为花神在身后总是会让他止不住地紧张,并且他有点害怕对方手里那个筒状的仪器。
    但是他失败了,仪器响起来的时候,阮绵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
    “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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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春手一抖,立刻暗灭吹风机。
    如果刚才没听错,小羊似乎短促地叫了一声,尾音颤颤的。
    洛春低下头去看他,小羊脑袋上的毛都炸开了。
    他默了默,替他把炸开的毛理顺:“对不起没有提前告诉你,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小羊不说话,耳朵一片通红,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怕的。
    洛春便接着讲:“这个不烫,也不会伤害你。”
    “因为不把毛吹干的话,你可能会不舒服,并且会感冒。”他耐心地解释,“让你自然风干的话,可能会等到半夜。”
    小羊很快地摇摇头再点点头。
    “我没有关系的。”他声音小小的,耳朵有些不安地抖动,被他自己用小羊蹄按住,“就是麻烦您了。”
    “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洛春很无奈地笑,将吹风机推小一档,“叫我洛春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风还是有点烫,洛春似乎感觉小羊的耳朵更红了。
    他捧着那碗烤梨,温顺地低着头,尾巴尖小幅度地摇晃,好一会儿才喏喏回答:“好的。”
    阮绵顶着一对通红的耳朵,仔细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洛春......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洛春这时候还能大大方方帮小羊洗澡,毕竟在他心里这还只是一只会讲话的小羊
    第5章 摸摸我摸摸我摸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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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燥的小羊是另外的手感。
    他的卷毛柔顺且温暖,看得出来平时会认真管理,吹干了之后又像一团软软的棉花糖。
    洛春还挺喜欢这样的手感的,感觉碰到了乌里安草原晒了二十三小时的云。
    因此他收回手时心中还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情绪,他默了默,然后才笑起来告诉小羊:“好啦。”
    阮绵明显也高兴了很多,从板凳上跳下来跺了跺脚,反复确认了一下毛毛的蓬松程度。
    他身边感觉都在冒小星星,哒哒跑进洗手间去照了会镜子,再回来时叼了张纸巾。
    然后不顾洛春的劝阻,前掌压着纸巾,后掌发力,以很快的速度擦干净被自己踩脏的地板。
    “先生,我好了。”等一切做好后,阮绵仰起头,很认真地说。
    洛春认为他可能在等一个夸夸,于是点点头,也很认真地讲:“你很棒。”
    小羊便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尾巴短促地摇动,嘴咧得大大的,乐呵呵地告诉他:“谢谢先生,那我......那我该走掉了。”
    “很谢谢你帮我洗了澡,还帮我吹了毛。”小羊视线专注,说三声的字时,声音会拖得更长一些,“我明天还会来的,我想给你今天没送到的蜂蜜。”
    他顿了顿,又说:“我向你保证,我明天肯定会来的,我会早早地来。”
    洛春颔首,直到小羊全部说完之后才无奈笑道:“可是,现在外面在下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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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绵愣住了。
    他从刚才一直听到沙沙的声响,还以为是吹风机的风声留在他脑袋里的余韵。
    洛春走到窗前,将窗往上推,破碎的雨声顺着窗缝溢进来,红色的枫树摇曳得厉害。
    他微侧过头示意小羊来看,阮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到了他腿边,眼巴巴地仰着头。
    洛春歪着头思索片刻,问他:“你要到窗台上来看一会吗?”
    阮绵挺喜欢下雨,喜欢看雨水从叶脉树干慢悠悠地滑过,感觉是在画一幅水彩画。
    于是他点点头,正准备发力往窗台上蹦,便听洛春朝他道了一声失礼,随即一双温暖的手落在他肚子上。
    阮绵像落水的小狗,四肢无意识地在空气中游动。
    砰砰。
    然后他感觉自己听到了烟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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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羊的肚子可是最私密的部位,那一块有他保养得最好的羊毛,还有像布丁一样的软肉,他可是不会轻易翻开肚子给其他生灵看的。
    虽然洛春只是轻轻碰到他肚子外的绵毛,但阮绵还是像被抓住了命脉一般,僵硬着立着小角不敢动了。
    洛春并未察觉到,他的动作很快,将小羊安置在窗台上被松开手,小声问他:“这样看得清吗?”
    阮绵说不出话。
    他觉得那一寸软毛在慢吞吞的融化掉,像夏天被舔舐的冰淇淋。
    虽然对方只是一触即放,但是掌心的温度传递到皮肤里,让他不自主地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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