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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
    “如我们?所料,”男人?的声音尖而细,听?起来像宫里的寺人?,“他们?两个政见不合,现在看似已经解决了问?题。其实,彼此之间已经有了裂痕。我想,眼下是下手的好时机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女?人?冷笑一声,语气略带嘲讽,“结果,要不是我有所察觉,你怕是早就没命了。”
    “那次只不过是失误罢了!”男人?有些激动,“谁知道子婴那个小崽子竟然会当着江宁那个女?人?的面问?出口,而且谁知道江宁会那么?敏感,仅仅因为?小孩子的问?话就会起疑……”
    “蠢货!你以为?江宁只是靠那个暴君的宠爱才走到今天?你别忘了,她在信都的时候就能招揽一里之人?为?其卖命,回到秦宫之后更是斗得了吕不韦嫪毐也?能平衡韩楚两大外?戚,这些年秦国的变革哪一处没有她的影子。小看她,当心?没命!”
    “啧,若是知道她有如此能耐,就应该干掉她了。”男人?咋舌,“你放心?。我这次已经百般确认了,裂痕是真的。你们?趁着她注意力全在那个什么?科举无暇顾及其他事的时机,去接近那个人?吧。”
    “看你这么?自信的份上,信你一次。”
    在灯火熄灭的瞬间,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该准备在暴君面前?露个脸了。”
    第146章
    细雨蒙蒙, 上林苑遍地都是被浓墨点缀过的绿。枝叶叠在一起,绿色也变得有?几分幽深。
    远处传来马蹄踏过的声音,江宁微微抬起手中的雨伞, 便看到嬴政一马当先, 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她一直注视队伍消失在丛林中才默默地收回视线,也在这?时注意到卜香莲来了。
    “步将军何时到了?”
    “早就到了。”卜香莲打趣道, “只可?惜江大夫一直在看陛下, 没有?注意到我。”
    她面上一热, 干咳一声后?,转移话题:“步将?军怎么不和蒙将?军一起去围猎?你们夫妻联手肯定力拔头?筹。”
    “我在北面骑马已经骑得够多了,还是随处走走, 放松的好。”卜香莲含笑,“然?后?就遇到了大夫, 想?着叙叙旧。”
    “也是。自从步将?军奉命北上监军, 我们已经快五年不见?了。”江宁感叹, “我可?是非常怀念我们两个通力合作的日子。”
    自从为了牵制吕不韦将?卜香莲调入宫里, 她便喜欢找对方帮忙。在之后?她做了王后?后?, 卜香莲便是自己的侍卫统领,等同于她的左膀右臂。只是后?来生变,让她们这?对搭档天南海北各一角了。
    “不过,能看到你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我好像更开心一点。”
    “若无大夫提拔, 香莲也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卜香莲拱手, “大夫的提携之恩, 香莲没齿难忘。”
    “那也是因为你很有?才华啊。我不过是把珍珠放到她该在的地方罢了。举手之劳何?必挂念。”江宁拍了拍卜香莲的手背, 笑道,“好了, 难得见?面你我还是聊一聊有?趣的事情吧。比如说说北地辽阔的草原?”
    卜香莲见?状失笑:“无论过了多少年,大夫依旧如此乐观。”
    江宁见?状灿然?一笑。
    阔别?多年的两人漫步旷野,分享着这?些年发生的趣事。江宁积攒了一个春季的疲惫在湿润的风中消散,留下了唯有?似眼前?平坦的草场一样豁达的心。
    “说到底建造北方防线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即使有?了多方面的协助,民夫也不会感到轻松。还要请步将?军盯着点,要让所有?人都能平安回家?。”
    “大夫放心,我会仔细盯着的。”卜香莲看向她,目光中隐隐有?担忧,“但我这?些年在北面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大夫的事情……你要当心了。”
    江宁明白对方知道她处于岌岌可?危的位置,很是担心她的未来。她心头?一暖,安慰道:“放心吧。总会没事的。就像小雨虽然?有?可?能演变成狂风暴雨,但天空总会晴朗起来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正在练习骑马的扶苏和阴嫚身上,两个小家?伙紧握着缰绳试着一个人控制马匹。那副既紧张又期待的模样,跟儿时的嬴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在朦胧的烟雨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拎着两条鱼兴冲冲跑回家?的小陛下。纯真无邪的模样,令人毕生难忘。
    马匹的嘶鸣声忽然?打破了宁静的气氛,仆从惊恐的呼喊声更是让江宁的心提了起来。
    两匹马不知道为何?突然?失控,发了疯似地向前?奔去。尤其是阴嫚身下的马竟然?扬起前?蹄,小姑娘本就慌乱又冷不丁地被甩了一下,缰绳竟从手中脱落,整个人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可?她落得不好竟然?落到了马匹的落蹄处。
    那一瞬间江宁的心已经提了起来,她脑子一片空白,只能遵循本能冲上前?,赶在马蹄落在阴嫚幼小的身躯前?,死死地抱住了小家?伙,企图用身体?替女儿抵挡些冲击。
    “阿母!”
    “江大夫!”
    江宁紧闭双眼,等待着剧痛的到来。然?而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的脊背上抵上了一层软甲,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周身。她在众人惊恐的呼喊声中回头?,在看清来人后?,瞳孔猛缩。
    在千钧一发之际,发狂的马匹被蒙氏兄弟联手绊倒。那足以?踏碎人骨的马蹄才没有?落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刚刚脱险的扶苏扑到了她的怀里,同阴嫚一起惊魂未定地抱着她。
    “令贵人们受惊,请陛下责罚!”
    由蒙氏兄弟领头?,众人乌泱泱地跪了一片。尤其是牵马的几个仆从,更是两股战战连跪都跪不稳了。
    嬴政环着她的腰半跪在地,语气冰冷其中怒意更是藏不住:“怎么回事?”
    “请,请陛下恕罪!太子和公主?正在练习骑马,本来好好的,可?,可?,不曾想?这?马匹竟然?失了控制,带着太子和公主?狂奔不停……仆等该死,仆等该死!”
    嬴政自不会相信仆从的说辞,欲将?人带下去审问。
    江宁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伸出手伏在嬴政手背,引得对方侧目。她缓了缓心情,说道:“马是易受惊的物?种,那面会被什么东西吓到。仆从也不是故意的,再者明日还有?祭祀,还是不要见?人血了吧。”
    嬴政与她对视后?,说道:“到底是你们疏忽引发的祸事,去领罚。”
    比起没命挨一顿扳子自然?是划算的,仆从连忙磕头?谢恩,躬着身子倒退着离开了。动作之快,堪比羚羊。生怕几位贵人改变了主?意,自己的小命交代了在这?。
    “蒙氏兄弟救驾有?功,赏。”
    “谢陛下。”
    “传太医,其余的人都散了吧。”
    有?了嬴政旨意,众人便动作轻快地忙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嬴政的怒火发在了自己的身上。本来气氛轻松的围猎,却因为这?次意外变得压抑至极。
    夜里,在烛光的映射下,今日饱受惊吓的两个孩子的脸上才有?了几分血色。小家?伙们蜷缩在一起,想?来是被吓坏了。江宁轻轻拂过两个小家?伙手上的擦伤,满眼心疼。
    “伯母,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子婴压低声音,“给岁安和岁欢的御马都是精挑细选的,脾性温和即便受了惊吓也不该是那样的。伯母你为什么拦着伯父去审问那些仆从呢?”
    江宁看着守在他们身边的子婴,看着对方已经张开的眉眼,恍然?间以?为看到了成蟜和阿茹。
    “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她感叹道,而后?又笑着引导子婴,“那你认为是为什么呢?”
    子婴沉思片刻,试着说:“伯母是觉得如果是有?人设计的话,仆从虽然?有?嫌疑,但更有?可?能是被推出来替罪羊。打死他们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问题变得更加难以?查明。倒不如饶他们一命,让他们感恩戴德帮忙留意着宫中的动向?而伯父现在是在跟蒙氏兄弟还有?步将?军则是先行调查一番。”
    江宁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可?是我还是不懂,仆从会是知道什么?”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小人物?往往会影响整个事件的走向。”江宁见?子婴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她笑着拍了拍子婴的肩膀,“好了,你今天也累坏了,快去休息吧。”
    “可?是伯母今天比我还累,还是伯母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弟弟妹妹。”
    江宁想?要回绝,却在看到嬴政在等自己后?答应了。
    缠绵了许久的小雨终于停了下来,皎洁的月光倾斜而下,将?地上的积水照得明亮至极。江宁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的影子,只觉得嬴政的影子比起往日有?些沉闷。
    “陛下?”
    嬴政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黝黑的眸子中映出她的身影。
    “你不高?兴了。”她说得肯定。
    “嗯。”嬴政也坦承。
    “为什么?”
    嬴政凝望着她,眸中泛起了复杂的情绪:“我发现,只要我的目光一离开你的身上,你就会陷入危险之中。我好像总是难以?兑现我的诺言。”
    江宁顿了顿,她怔怔地望着嬴政,心头?好像被水母蜇一下,酸酸麻麻中又隐隐作痛。
    “怎么会呢?意外是不可?控的,但是你总会很及时地来到我身边。”她伸出手拥住对方,环住对方的脊背。
    “可?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惶恐。”
    “我知道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心有?余悸地用手掌抚摸对方的肩胛骨,“如果今天你出事的话,我想?我不会如此平静的。”
    “你会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我想?,那会非常可?怕。”江宁拉着嬴政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因为陛下是我最重要的伴侣啊。”
    雨后?的夜风有?些凉,但那滚烫的感情却足以?抵挡抵御那些明枪暗箭。
    第二天一早,江宁撑着头?看向躺在身边的嬴政:“也就是说因为雨水冲刷没有?任何?迹象了?”
    “卜香莲和蒙氏兄弟都去查了那两匹马,但因为雨水的缘故没查出什么。看起来像是一次意外。”嬴政把玩着她的手指,“不过我还是让人继续留意的。”
    “既然?有?陛下费心了,那我便不费心了。”江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昨夜还说得信誓旦旦,今早就把麻烦丢到我这?里。”
    嬴政将?她拉向她,裸露的皮肤贴在一起,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她试着撑起身子,眉头?上扬:“我查也可?以?啊。但问题是陛下你更像自己处理这?件事情吧。”
    心事被猜透的嬴政是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两个孩子受了惊,你要费心了。”
    她戳了戳嬴政喉结:“陛下不跟我一起费心嘛?”
    “自然?是一起的。”嬴政捏住他的手,“咬文嚼字。”
    江宁:“没办法?,明年春天是会试,我要跟着阅卷的,自然?要咬文嚼字的。还有?陛下,也要准备殿试了。”
    说到科举,两个人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毕竟新?人涌入朝局,不但能扩充朝中的智囊团,同样也能打乱朝中的势力划分,这?样一来他们再做改变也能少些掣肘。
    我还真是好奇会在殿试上见?到哪位历史名人,江宁有?些期待地想?。
    第147章 (小修)
    又是一年春光明媚时?, 各地学子齐聚咸阳开始了会试。
    江宁用手遮在额头前,感叹,难怪古人都把会试和殿试定在春天, 一日看尽长安花[1]的感觉想想就能让人怀念一辈子。
    章台宫的寺人见了她很是热情:“大夫回来了。”
    “是啊。”她笑了笑, “陛下呢?”
    “陛下去拜访定国公了。”
    这些?年也?有遵循历史发?展的事?情发?生,比如?官、爵分离, 王翦隐退等等。但王翦到底是劳苦功高, 嬴政也?不会真地让王翦两手空空地退离朝堂。于是他们两个?合计了一下, 从后世的爵位中选下国公的职位,嬴政亲自?选了定字赐给王翦。
    只是王翦隐退之后便鲜少出现在政坛上了,嬴政怎么忽然?想着去找他了?江宁心生疑惑, 难道哪里有变?
    寺人回道:“陛下说,他大概会在国公府用膳, 让大夫和太子公主?还有公子先用膳。”
    “阿母你还真是每天都想着阿父。”阴嫚抱着她?撒娇, “不想我跟阿兄们吗?”
    “你阿父可是我丈夫, 不想他想谁?”江宁揉着阴嫚的脸, “你难道不想阿父跟着我们一起吃饭吗?”
    “想啊。我还想告诉我阿父骑射学得?比阿兄还快!”阴嫚抬着下颌。
    “我那时?让着你!”扶苏不服气地冲江宁说, “阿母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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