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他有个住的地方,就这么开心么。
她掩饰般腹诽,如今的心境太乱,连心里话都要找个表面借口。
因为这话有个更加暧昧的词,是“同居”。
当然,如果是真的感情很好的异性朋友,在对方不便时提出这个办法也很正常——但世礼知道自己在说出那句提议时心思不纯,那一刻她看及川彻不再是单纯的朋友,而是曾经交往过、现在仍然有着喜欢的情愫的人。
昏迷前几秒、几分钟的记忆是模糊的,可回想起来,跳下车寻找及川彻的那段记忆怎么也没办法忘记。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紧张焦急,也是第一次那样喊着及川彻的名字。
被所谓“朋友”的身份强行封印在深处的感情冲破禁锢、汹涌而上,没办法再嘴硬装傻、自欺欺人。
——她对及川彻还抱有着期待。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世礼就没办法再看他一个人回阿根廷了。
心软的同时泛起冲动,略微欠佳考虑的同居提议就这么脱口而出。
可说到底,两人时隔几年再见面也不过几天时间,世礼的感情步调没有那么风风火火,想到什么就立刻要做到,反复思索、确认答案才是她一贯的风格。
……再说了,前两天还说要当朋友,现在这样可不就是打脸嘛。
简而言之,她现在的心态大致可概括为:认命了,但觉得还可以再挣扎一下下。
世礼裹着暖和柔软的被子,一直晕沉到晚上,她把头埋进枕头里,故意遮挡住视线,却又为能看见他余下的身影而感到安心。
嗯,逃避可耻,但有用。
世礼拢共在医院待了三天才办理出院。
她在醒来的第二天联系到小鸟游事务所那边,小鸟游纺慰问一番,告诉她不用担心工作,养好身体再来——关键是这个请假的时长不会计算在内,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大概是这次病情发作的阵仗有些大,她的病房也热闹不少,有很多人来探望。
理绪、一花就不再多提,爷爷奶奶老年人腿脚不便,但关心则乱,一天和她打好几次视讯。
唯有两次探望稍微显得那么不太寻常。
一是藤原薰来。
自从给了及川彻自己家的钥匙,他简直雷厉风行,世礼睡个觉的功夫,他就把行李全都搬回家里去,还专门拍好照说明放在哪里,特别提及:除了客房,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动。
而他在阿根廷自学成才做饭,这下更是包揽了世礼的一日三餐,极其丰富的病号餐,味道甚至还不错。
她看见及川彻拍的厨房图,都没认出来那是自己家——毕竟她很少开火,可现在厨房里不仅多了许多瓶瓶罐罐,还有和装修相应的各类收纳。
怎么说呢……就充满了家的气息。
接到藤原薰正在上楼的消息时,她就正捧着一碗汤慢悠悠地喝。
看到消息的弹窗,世礼当即就呛了一下,及川彻吓了一跳,连忙给她顺气:“怎么了?”
“还……还怎么了,”世礼艰难地挤出音节,又咳嗽几声,“你快去——”
她扫视整个病房,灵机一动,一边把汤碗放在床头柜,一边推他:“快,你先去衣柜里躲着!”
“衣柜?”及川彻不明所以,“我去躲着干嘛?”
单人病房楼层虽然高,可有一个东西叫电梯,世礼摸不准藤原薰已经走到哪里,可她心跳太快,似乎连耳边也听见她脚步声的幻听。
于是连忙下床,真的把人给往衣柜推了一去。
闹到一半时还发现手上正挂着水,世礼着急,把挂着输液瓶的架子也一齐带了过去。
及川彻满脸懵逼,衣柜的门关上时,世礼一手堵住他、一手执掌输液架,像是拿着法杖似的。
担心把她的输液针弄掉,他没反抗,就这么被安排“躲”进衣柜里。
在衣柜门合上的同一时间,病房门被敲响。
“来了!”
世礼应声道,她过去开门,和藤原薰面面相对。
藤原薰:“……”
“在输液不方便的话,”她说,“其实让我自己开门也可以的,世礼。”
世礼这才发觉,输液架还在自己手里。
她心虚,讪笑着打哈哈把藤原薰迎进来,乖巧躺回床上。
藤原薰看她这么有精神,一直挂念着的心也好了大半,故而多了几分轻松。
她没太多问病情相关的问题——这些早在医生护士那里了解清楚了。作为世礼的母亲,她也是最清楚女儿有多么讨厌相关的东西,又难免话题沉重,索性挑了最近工作上的一些趣事聊聊。
世礼还真听得入神,精神放松起来,和藤原薰说说笑笑。
藤原薰目光一移,看到了床头柜的汤碗。
她问:“你是午饭还没吃完么?”
现在已经下午两三点了。
世礼怎能说那是及川彻专门做的补汤,她僵硬道:“是、是剩下的,忘记收拾了啦。”
藤原薰一个凑近,仔细去瞅了瞅。
世礼紧张地看着她,才听见她道:“这碗和我买给你的那套,还挺像的。”
“哈哈哈,”世礼都要笑不出来了,“妈妈你记性真好,我托一花去家里帮忙熬的,你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