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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筠庭听话地点点头。
    “往后我宫中的人,任你差使,想吃什么点心,吩咐下去就是。”
    “好。”她笑意盈盈。
    燕怀瑾顿了顿,又挠挠头,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以后若还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多年后燕怀瑾忆起此事,才顿悟这是他认栽的伊始。
    自此,裴筠庭成了承乾殿的半个小主子。
    皇后虽下令不许人妄议此事,却拦不住宫女太监私下那张八卦的嘴。流言不胫而走,传三皇子心属裴二小姐,冲冠一怒为红颜,处置了宫中大半的下人,史称“红颜祸乱”。
    ……
    曙光浸没寒蝉,嘉瑞二十五年的第一场雪悄然到来。
    也是裴筠庭在翰林院上学的第一年。
    不久前,镇安侯裴照安带兵出征,裴筠庭极为不舍,追着父亲疾驰的马跑了许久的事传入宫中,加上之前她在承乾殿“受欺负”,辗转几次最终被太后以折中方式了结的事,仁安帝便下旨,破格准许年龄还未到的裴筠庭入翰林院学习,与三皇子燕怀瑾一样,分在甲班。
    早早爬起,眼睛都还未睁开,被银儿几人套进衣服送入马车,靠在车壁上继续睡。
    车马徐行,怀中是温热的汤婆子,惬意极。
    行至翰林院门口,却不见人下车。
    银儿猜想裴筠庭又在里头睡着了,正想掀开帘子叫醒她,未成想有人抢先一步跃上马车,钻进车厢里。
    银儿认出来人,识趣地收回手,候在车旁。
    车内裴筠庭睡得正香,忽然感觉眼上有东西拂过,痒痒的,耳边好似有谁在唤她姓名。
    挣扎一番,她转醒,发现燕怀瑾正俯下身来,用手指轻拨她眼睫。
    裴筠庭:……
    “醒了?”见她睁眼,燕怀瑾收回手:“你这车在门口停了近半个时辰,再不走,夫子该罚了。”
    “!”
    大梦初醒的裴筠庭闻言,用此生从未有的速度冲下车,随意拨开额前的碎发,对银儿道:“我迟到了吗?夫子可有发怒?”
    银儿一脸不解:“小姐今日来得早,现下离时辰还早,何来迟到一说…….”
    裴筠庭脚步一顿,回首,瞧见领着展元跟在她身后,一脸得意的燕怀瑾,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
    “燕怀瑾!”
    ……
    不出所料,今日被留堂罚抄的依旧是裴筠庭与燕怀瑾。
    倒不是因为课业,而是裴筠庭今日在课上同隔壁昌国公府的小世子传纸条,眼瞧着就要被夫子发现,是燕怀瑾故意举手乱答一通提问,才将祸水东引。
    他被留堂罚抄《论语》,裴筠庭良心不安,自然留下替他分担。
    同在翰林院上学的裴瑶笙、裴长枫和裴仲寒对此景早已见怪不怪,同情一番妹妹便上了马车。
    裴筠庭:这就是亲兄妹吗?
    从翰林院出来,两人都腰酸背痛,一起朝大门走去。
    燕怀瑾揉揉手腕,觑她几眼,还是道:“裴绾绾,日后还是别找昌国公府那小子玩了,他……唉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
    裴筠庭自然不肯:“我为何要听你的?”
    “你!”他气急:“别不听劝,届时有得你哭。”
    裴筠庭朝他做鬼脸:“略略略,你就是嫉妒我。”
    燕怀瑾都要气笑了,他难得好言相劝,裴筠庭竟还与他犟嘴。
    残阳西斜,二人的影子映在小道上,燕怀瑾忽地察觉周遭不对。
    往日上学,有展昭或展元跟着,他从不佩剑,唯有几件暗器和一把小刀。
    后颈攀上一丝寒气,他回身将裴筠庭护在身后,用暗器挡下远处飞来的箭。
    是他大意了,未想过会有人在翰林院里动手。
    燕怀瑾抓着裴筠庭的手一紧,此处距大门还有段路,祈祷展昭他们闻声而来已是无望。裴筠庭身为武将之女,自然也会些拳脚,可燕怀瑾在,怎会容许她冒险,当即松手,边护着她边喊道:“你先走!把人叫过来帮忙!”
    裴筠庭不傻,见眼下是他们落了下风,拔腿就跑。
    燕怀瑾苦苦支撑,但双拳难敌四手,一箭射入肩头,他身形不稳,一下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衣人擒住。
    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肩头的箭被毫不留情地拔出,他疼得闷哼,血流不止。
    更绝望的还在后头,他半跪在地,被人绑住手脚,扛在肩上,本以为裴筠庭安全脱离,却见她也被人扛了过来。
    燕怀瑾仔细打量一番,见她身上没有血迹,才堪堪松口气。
    既如此,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
    燕怀瑾醒来时,双目被蒙,一片漆黑,又发觉自己正在马车上。
    肩头的伤未经包扎,一动便渗出血来。
    如此,便是不能再用武,否则他很可能会废掉。
    他一人被绑倒无所谓。
    可是……
    感受到靠在他肩上的力道,以及她青丝拂过的痒意,燕怀瑾深感棘手。
    不幸中的万幸,裴筠庭与他是一起被绑走的,若只有她一人失踪,而此时恰逢镇安侯前线征战,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马车行驶好一阵,周遭听不见任何人声,想必是驶入了山林这类人烟稀少的地带,最后堪堪停下。
    燕怀瑾闻到香火味,正猜想此处是否城郊的龙华寺,就听车帘被掀开,肩上一轻,随后他也被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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