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绝眨眨眼,转头看她。
姜轻霄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以为他不愿穿她穿过的衣物,随即补充,“你若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去......”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便听身后传来了青年穿衣的窸窣声响。
以及青年又轻又快的一句“那就好。”
姜轻霄抿了下唇,耳尖莫名其妙红得更甚。
柳惊绝学着她的样子,将长衫罩在了自己身上。
待身后彻底没了声响后,姜轻霄才缓缓转过身,谁知下一刻便与青年羞涩中略带局促的眼神对视上了。
柳惊绝捏着腰间多出的那条细长腰带,望着她。
“我、我不会。”
说罢,又将目光投向了姜轻霄腰间那束得紧紧的,尾端又被系成了一个复杂又漂亮形状的腰带。
眸光中的渴望与希冀,丝毫不加掩饰。
直到两人对视,姜轻霄这才看清楚青年的眼睛,那是一双形状精致而又完美的柳叶眼,眼尾微微上翘。
本是一双妩媚多情的眼,却因着圆阔的眼瞳而显得无辜起来。
瞳色是如曜石一般的墨色,干净得能看清眼底自瞳孔延展的纹路,澄澈异常。
好似阳光照耀下的清湛泉水,泛着粼粼波光。
微微一怔后,姜轻霄心中轻叹。
心中猜想着对方兴许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闺阁少爷,所以才这般娇养,穿衣都需旁人伺候。
心思和眼睛也有些单纯过了头。
思考片刻又道了声唐突后,姜轻霄走上前,倾身替他束起腰带来。
如瀑的发丝顺着她的肩头垂落,乌发衬得她的侧脸愈发得俊秀皙白。
柳惊绝一错不错地望着她,视线如画笔一般细细勾勒出她饱满的额头、弯弯的黛眉以及挺直的琼鼻还有柔软饱满的唇瓣。
女人的五官十分清丽耐看,周身气质更是温润如玉。
让他禁不住在心底发出感叹:小医仙可真好看。
比问晴山的任何一个女妖精都要好看。
因为靠得有些近,他甚至闻到了女人与自己身上衣服一样的药香,不过她的要更浓郁一些,还带着暖热的体温。
犹如一阵阵春日醺人醉的暖风,让他闻之心神舒畅,莫名生出一股欣喜与安适来。
于是又忍不住倾身靠近了几分。
感受到青年温凉的气息吹拂到耳畔与面颊后,姜轻霄手下动作慌乱了一瞬,随即僵着身子快速给腰带打上了最后一个结。
她直起身与对方拉开了一些距离,轻声提醒道:“好了。”
香味随着女人一同离开,让柳惊绝心中有些失落,但仍有礼貌地向她道了谢。
“那你先好好休息。”
姜轻霄对着他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屋里只剩下自己后,柳惊绝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
房间里布置得很简单,除去一张不大的床榻、衣柜还有一张茶桌两个椅子。
最惹眼的就是房间一侧那占满了整面墙的书架。
全都是书。
“唔,好厉害......”
柳惊绝眨眨眼,禁不住发出感叹。
说起来有几次在山上,他都瞧见她坐在树下乘凉,手中捧着一本书,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那时候他就在心底想,她那么爱看书,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书?
胡思乱想一阵后,柳惊绝端起了一旁已经放得有些温凉的药粥。
药粥是浅褐色的,凑近了闻还带着中药的苦味。
柳惊绝耸动鼻翼嗅了嗅,直觉告诉他这粥或许不怎么好喝。
但毕竟是小医仙亲手熬给他的,想了想他还是张大了嘴巴。
可随即又反应了过来,他此时已是人身,需得学着人的样子一口口喝掉。
不能直接吞。
果然......不好喝。
勉强将碗中的药粥全喝完后,柳惊绝已经被苦得皱紧了眉头。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一阵响动,他随即转头瞧去,如愿见到了来人。
“你回来了,我听你话,全都喝完了。”
柳惊绝将碗放下,冲她扬唇一笑。
说这话时,青年眼眸晶亮如同曜石,弯起的眉眼让姜轻霄莫名想到了“乖巧待夸”这四个字。
她也跟着青年浅笑,瞥了小几上那被喝得干干净净的瓷碗一眼,不由得轻声夸赞:“不错”。
随后仿佛想到了些什么,姜轻霄接着道:“苦吗?”
闻言,柳惊绝连忙点头,并下意识地启唇,露出了一截殷红柔软的舌尖,以手做扇,企图缓解口中弥漫的中药味。
好看的眉头都蹙了起来,“哇,好苦。”
凡人喝的药怎么能那么苦呢?
这一举动好像逗笑了对面的女人,柳惊绝只听她轻笑一声,笑声清凌凌的,悦耳极了。
霎时间,他只觉得这笑声如一缕清风,自他的耳朵一直吹到了胸口,拂动了心弦。
那弦音铮铮,震得柳惊绝心口痒痒的、热热的。
让他只能怔怔地瞧着面前人,再做不出旁的反应。
待对面人朝他伸出手时,他才如梦初醒。
柳惊绝定睛瞧去,但见她洁净纤细的指尖,正捏着几片东西。
那东西像是切成薄片的枯树枝般,呈黄褐色,模样有些怪异,正当他疑惑时,便听对面人温声解释。
道:“这是甘草片,甜的。”
甘草片在她们这不常见,买来不易,所以除了用药外,她都留着给小孩子吃了。
可方才不知怎的,她瞧见青年眼睛懵懂澄澈,亦如响水村的孩子一般,猜想他兴许也是怕苦的,便拿来了一些给他吃。
果真如她所料。
听闻是甜的,青年惊喜地微微瞠大眼睛,一时间显得那瞳孔更加圆润可爱。
姜轻霄见状抿唇浅笑。
可下一刻,她便怔在了原地,无措又慌张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只见方才还仰头看她,容貌昳丽的青年,在她话落的下一刻便垂首将她指尖的甘草片给含了去。
姜轻霄清晰地感知到对方饱满的唇.肉压到自己指尖时的触觉,随之而来的是柔软又濡湿的舌尖。
只浅浅一掠,如蜻蜓点水一般,便就着她的手,将甘草片给掠走了。
蓦然间,姜轻霄直觉得一种轻浅的酥麻感从被青年唇.肉触碰过的指尖,传至手腕,汇入搏动的经脉,一直流进心脏。
胸口处,心跳不可遏制地快了几拍,发出轻微的战栗。
几乎是在青年抬头的下一瞬,姜轻霄便好似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收回了手。
调整了几次呼吸后,她微微蹙眉,抬眼望他。
“你.......”
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问他什么。
待甜味溢散在口中,驱散了难忍的苦味后,柳惊绝无声地咂咂嘴,面上满是享受。
听到姜轻霄说话,他眯眼轻声嗯了一下,声线中透着浓浓的餍足与慵懒。
神情好似对此十分的习以为常。
瞧见他这样子,姜轻霄哑然失笑,心中无奈轻叹。
果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若真追究下去,倒显得她一个女子小气。
于是便顺着方才未说出口的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惊绝。”
“我叫柳惊绝。”
听闻小医仙问及自己的名字,柳惊绝忽然正色起来,睁大眼睛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生怕对方记不住似的。
闻言,姜轻霄点了点头,回他:“柳公子幸会,在下姜轻霄。”
“姜轻霄。”柳惊绝跟着她很是认真地读出声,并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
少顷,他抬眸瞧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我可以喊你轻轻吗?”
闻言,姜轻霄一怔。
她活了二十二载,无论是师父还是周围的村民,她们都叫她轻霄或者姜大夫,还从未有人这般亲昵地喊过她。
待回过神后,姜轻霄迎着青年略带期盼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轻轻,谢谢你。”
柳惊绝心中欢喜,朗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