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什么课,我去友谊商店买了不少好吃的,你们别客气啊,自个儿拿。”看了看,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就问道:“咋地咧?有啥事啊?”
刚来的时候颜如玉觉得方雯雯的东北话有意思,跟着学了一段时间,现在说话一口大碴子味。而且还是南方口音夹着东北口音,这也算是祖国文化大融合了。
宿舍的这点小事情,要是大家把它当一回事,那就是埋雷。没多大的事情,只要周围的人不拱火,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这是梁辞在外面读高中三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啥事也没有。”梁辞不客气,上前去从颜如玉带回来的洋零食里拿了块巧克力,然后指了指她床底下的热水壶,“看你热水壶没热水了,就顺路帮你一起打了。”
颜如玉想起来自己没了热水的事情,当下高兴地咧嘴笑,又给梁辞抓了好几颗放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是姐儿们最好。”
然后,颜如玉又招呼其他人过来吃东西,夏红旗、柳琳、方雯雯都意思意思地拿了一颗巧克力,端正坐在自己床上看书的黄晴纹丝不动,淡淡地说了声“我不爱吃”就继续专注看书了。
第二天是周六,她们专业只有早上有课,下午没课就相当于是开始过周末了。
上完课,方雯雯和梁辞要去夏红旗说的那家小摊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买,想叫上夏红旗的,但是她又要赶着去话剧社排练节目去了。
“咱们快去快回,纪师兄给借的那几本书都挺有用的,我看那个比看专业书更记得牢。咱们早点看完早点还他。”梁辞自从知道了十一月还有半期考,人就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生怕自己在半期考的时候考了个全班垫底。
方雯雯道:“跟你混是跟对了,有你带着,不怕学习不用功。”
梁辞嘿嘿笑了两声,她也不见得是多爱学习,但是就是一想到如果考试垫底,就心里慌得很。
出了学校,发现学校门口附近有好几个小摊,都是住得近的居民过来做些小生意,当然也有正经开店的,但是不多。现在大学生的钱算是好赚的了,手里每个月有补贴,还有些阔一点的家里还另外给钱,没当家的人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出手就大方很多。
梁辞就看到有一家卖煎饼的,想着待会回来的时候买一个吃。
按着夏红旗说的出了学校大门往右走一段路,果然看到了一个卖衣服的小摊子。
这个时间才上完早上的课程,有的专业下午也是没课的会出来买东西,或者有些手头宽裕的中午也会出来买吃的顺路逛逛,所以那个小摊上围着的人的只有三四个。
看样子,小摊的老板也是算准了时间过来的,这个时候还在忙着把麻袋里的衣服给拿出来摆上。
动作利索得很,看起来一个多月前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没错,这个小摊老板就是她一个多月前在胡同里救下的徐暮。
那个时候的他是怎么说的来着?卖衣服碍着别人的财路了所以被追杀,还说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叫她别想了。
现在他是怎么回事?在她们学校附近摆个小摊卖得风生水起的,都快全校闻名了。
好吧,虽然她只是救了人家一下,都说施恩不图报,不应该就以救人这件事胁迫人家带她一起做生意。可是她这一个多月每次想起来他的事,就要骂上几句那帮混子,心里还可怜徐暮,好好的生意说没就没了。
可怜个锤锤!
“诶,诶诶诶......”方雯雯感受到了梁辞大步往衣服小摊上走时自带杀气,叫都叫不住,她挠了挠后脑勺,心想着这个时候人也不多,又不用去抢,至于一副要去打架的样子么?
梁辞走过去,看到了有厚棉衣卖,一边拿起手里的这件一边问:“这件还有没有小号的?”
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摊子里面忙活把衣服拿出来的人的后脑勺。
“哪件啊?我找找。”徐暮回过头来看她手里的衣服,然后一个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小脸,还带着怒气呢。
立刻就想起了当时她问能不能带她一起卖衣服的事,稍微有点点尴尬,但是很快就被他给忽略过去了,笑道:“是你啊,你在这里面读书?”
徐暮指了指围墙的那头。
梁辞想生气,有觉得自己没道理生气,很快也就把气给压了下去,“嗯”地应了一声。
身后的方雯雯也跟上来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手肘捅了捅梁辞,朝徐暮努努下巴,“熟人?”
“......也不怎么熟。”梁辞说完就更觉得自己的气莫名其妙了。
听到她说不怎么熟,徐暮挑了下眉,收了另外两个顾客的钱,然后转身去翻另外一个麻袋,翻到底下拿出来一黑一白两件大衣来,递给梁辞,“羽绒服,只有中号的了,在外面都难买得到。”
梁辞听说过羽绒服,因为颜如玉就去买了两件回来,据说一件要八十多。轻便保暖,什么都好,就是贵。
梁辞拆开了看,方雯雯觉得好,就让徐暮也给拿了一件黑色出来,当场就试穿了,高兴地拍了拍大口袋,“这多少钱一件啊?”
徐暮看了梁辞一眼,“我卖七十一件,你是梁辞朋友,收你五十。”
方雯雯立刻就掏了钱,兴奋道:“那谢谢咱妹子了。”
梁辞正准备掏钱,徐暮扯嘴角笑了下,快速地找了个袋子帮她把两件羽绒服都给装起来。
“我要黑色的就可以了。”递过去五十块钱。
徐暮不理她,有拿出来两件卖得最紧俏的高领毛衣,问:“喜欢不?”
梁辞一脸茫然。
没说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了。徐暮一起给折叠好装袋子里,然后递过去,“不收你的钱,拿着。”
梁辞皱眉,不肯白要他给的,坚持要付钱。
拗不过她,徐暮就从她拿出来的钱里抽了两张十块钱,然后堵住她的话,“上次你说的事,明天上午你不上课就过来找我。”
梁辞眼睛一亮,“明天上午几点?”
“十点。”
她也没机会再问别的,因为有一帮人涌过来要买东西,有她们学校的学生还有住附近的居民们,徐暮把拿包衣服往她怀里一塞,就招呼起顾客来。
梁辞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有难缠的婶子跟他讨价还价,徐暮就开始天花乱坠地夸他的衣服。
方雯雯看了都夸他,“你这朋友嘴皮子厉害!”
第9章
知道了梁辞和摆学校门口外面那个衣服小摊的男人认识,夏红旗直呼“亏了亏了!”
特别是方雯雯回来还带着暖和的羽绒服,炫耀地转了一圈,说外面都买不到这个价钱,而且也不是那么好买到的。
夏红旗就觉得自己买回来的那些没那么好了,懊恼道:“我昨天去的时候也没见有什么羽绒服卖啊,今天就有了。可真是错过了。”
梁辞没应声,她觉得可能不一定是夏红旗错过了,而是徐暮可能就没打算拿羽绒服在学校门口这儿卖,说不定换个地方去卖他还能卖个更高的价钱。比如说,就在学校后面的教职工宿舍楼。
看着自己床上的那四件衣服,决定明天过去找他的时候还是把钱给补上。就算他不收她和别人一样的价钱,成本的钱也应该给的。
“梁辞,你怎么会和那个人认识啊?”夏红旗好奇。
“刚来京城的时候帮了他一个小忙,就认识了。”梁辞怕宿舍的舍友会有别的想法,提前断绝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是认识,不是很熟。”
这话她可没有说谎,她和徐暮真的不太熟,就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儿、做什么的,其他的是都不知道。
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一屋子的衣服库存上,别的不好说,反正他手里有不少衣服就对了。
徐暮说让她明天早上去找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情,难道是他改变主意了想带她一起摆摊了?
现在就算他想叫她一起去做生意,她自己都要考虑考虑了,学业是真的不太轻松,她一周里也就只有周天是能给自己放松一下的,光是要努力吃透老师讲的专业知识点,就已经要花上很大的力气了。
还是她之前看他摆摊只看到了表面,觉得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过来读书一个多月,对外面的事情也多了些认识,就算是摆摊,那也得去进货、早出晚归地摆摊,又有多少人能像他那样能放得开去吆喝卖东西呢?
越是多想,就越是觉得徐暮这个人真不简单,是个能做成大事情的。
夏红旗和方雯雯都很默契地没有和宿舍里的其他人说梁辞和摆衣服小摊的人认识,不过这次柳琳看见她们买回来的羽绒服,出乎意料地问了她们是在哪儿买的,上手摸了摸,就说是她们赚到了,这个质量不错。
第二天早上,梁辞早上起来去食堂买了早餐吃,又回来看书,等到九点四十分的时候,才把东西收拾好,独自出门去找徐暮。
夏红旗也是准备要出门去话剧社排练节目的,看见梁辞出门去,但是方雯雯还不动如山地坐着,有些疑惑,“你们现在不一起出门了?”
方雯雯翻过了一页书,顺便捏起一颗瓜子,头都不抬,“梁辞今天要去找她的朋友,我就不跟她出去了。”
再好的朋友也没有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的,方雯雯偶尔也会甩下梁辞出去找其他人跑步,所以不觉得梁辞去找她朋友有什么奇怪的。
“也是。”夏红旗耸耸肩,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梁辞出校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位大爷推着个小推车停在学校外面一点,有学生凑上去跟他热络地打招呼,然后一人买上一两个烤红薯。
梁辞舔了舔嘴唇,也上去买了两个烤红薯。
她到徐暮的小摊前时,他正把麻袋里的最后一沓衣服给拿出来摆好。看见她手里拿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哟”了一声,然后从停在后面的三轮车里又拿下来一个折叠凳子,自己坐在折叠凳上,把另外一张凳子挪出来,拍了拍,示意她坐着。
大早上的,现在这个点还没什么人出来买东西。
两个人坐在小摊子后面,一人捧着一个烤红薯“嘶嘶”地吃着,被烫到舌头了就呼呼几声。
很神奇的一幕,彼此都没想过还能有这么一天。
吃完了红薯,梁辞就直切正题,“你昨天跟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要带我一起摆摊做生意了?”
徐暮看她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左边嘴角处,“你这儿蹭到灰了。”
梁辞赶紧伸手直接抹掉,见他没再说还有灰了才罢手。
“我本来就没说不带你一起做生意啊,只不过前段时间遇到了点麻烦,后来解决好了,也没处找你去。”徐暮从摊子底下的小筐子翻出自己的水杯,猛灌了两口温水。
梁辞仰头看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端详他的样子,发现他长得还挺好看。和程铮温润如玉的好看不同,他的轮廓更硬朗,板着脸的时候有点吓人。
“那你现在解决麻烦了?”
徐暮轻松地点点头,“算是解决了吧。上次追着我砍的那帮人,他们现在顾不上盯着我了,多的是比我生意大的要去盯。”看向她,“我现在这生意没什么危险了,你还要一起做不?你要是加入进来,以后你们学校这一块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梁辞也被吊起了兴趣,“怎么给我负责?”
“我准备请人在这儿开个店,你就负责帮我打广告,带你学校的同学来我这儿买衣服。另外,店里的账也要你帮忙每周天去查一次。一个月给你一百,怎么样?”
“多少?一百?”梁辞眼睛都瞪大了。
徐暮好笑地瞥她一眼,好像一百块钱是什么大白菜一样,“怎么,嫌少啊?”
梁辞嗫嗫,“不敢。”
就是感觉天上不会掉馅饼,虽然知道现在世道变了,多的是有人工资每个月能拿上百,但是那都是有真本事或者是走大运的人。难道徐暮就是她的东风?
“你换个人来也能做,你做宣传就是给人家塞张单子吧,查账也是会算数的就能。都不是什么难事,在外面找个人来,开五十块钱都有人来做的吧。”梁辞可没觉得自己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能让徐暮开这么高工资。
她自觉自己看得透彻,但是也只收获了一个白眼。
“这些事情都不难没错,但查账这种事情我就信得过你,等我以后有自己的人了,立刻就把你一脚踹开。”徐暮这话说得认真,像是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你也别高兴太早,天上掉馅饼只会掉一段时间。
梁辞“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又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东西。”
“嘀咕什么呢?做不做,就一个准话。”
“做!什么时候开始?”梁辞立即举起手。
样子太傻,徐暮无声笑了下。手指指了指旁边的居民楼,“就那间,前天刚谈下来的,租了三年,一年两百块钱的租金。等收拾出来就开。”
梁辞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间破破烂烂黑乎乎的黄泥瓦屋,默了默,这得要拆了重建吧?她家的猪栏都比那间屋子好。
看出了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嫌弃,徐暮却是十分满意,一年两百块钱的租金,他只要半个月就赚回来了。等真的开了店,可能都不需要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