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商晚摇头,“兄长莫不是认为为难段羡祯,便是为我好,他便会对我?”
“可是兄长这样做,只是让两家的矛盾更大,段羡祯也只会更加厌烦我,兄长确定不是害我?皇上如今看重宋家,不是让兄长杖着皇上的恩宠胡作非为,影响别人的仕途。”
宋常锡不知道宋商晚是从何处知道了这些事,他道:“我是想让段羡祯吃些苦头,但是怎么会真的影响他的仕途?最多是让他在翰林院干些不讨喜的活,今日受伤的人也是我。”
宋商晚道:“兄长真没影响段羡祯的仕途?”
宋常锡用手指戳宋商晚的额头,“你这丫头真是嫁人了,胳膊肘往外拐。”
宋商晚心说她若是真向着段羡祯,如今最操心的就不是宋家人以后的命运了。
宋商晚道:“我们宋家能有今日,是皇上看重,但是皇上也能够收去这一切。祖父曾经说过,父亲和二叔皆不是武将的料子,兄长是最有天赋的,我希望日后哪怕宋家大厦将倾,兄长也能够不辜负祖父的厚望,真正得支撑起一切。”
宋常锡察觉不对劲,“怎么了?是不是段羡祯又对你不好,让你伤心了?”
宋商晚故作轻松道:“和段羡祯无关,皆言他非池中之物,日后段羡祯定会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我们宋家却不能够一直保持现在的荣光,以后祖父不在,轩弟也会离我们而去……”
“兄长若是太差劲,以后自然不能够撑起宋家的门楣,所以兄长要听我的,不可再天真和想当然,我现在有一件事情要交给兄长。”
宋常锡本来听见宋商晚的前半段,还目露严肃,等听见她后来的话,他意识到他上当了,却还是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
宋商晚和宋常锡回去时,其他人已经入座了。齐婵走过来,指了指段羡祯的方向,“知道晚妹妹和妹夫是新婚,特意将妹夫的身边的位置给晚妹妹留着了。”
听见齐婵暧昧的调笑,宋商晚却没有像从前般脸红,她神态自若地向齐婵笑了笑,道:“多谢嫂嫂,今日辛苦嫂嫂了。”
说完,宋商晚朝段羡祯走去。
等宋商晚入座后,齐婵和宋常锡也入座。
宋商晚难得回来,今日的午膳自然是丰富,刚刚大家都察觉了宋常锡和段羡祯之间的不对付,宋商晚和宋常锡谈话后,宋常锡倒是对段羡祯没再露出那么大的敌意。
宋老将军和镇国公是长辈,虽然心里想让段羡祯待宋商晚好,却也不好真的对段羡祯一个晚辈做什么。这一顿饭吃得也算和谐。
等用完午膳,宋商晚想到宋常锡和段羡祯之间的事情,她看向段羡祯,道:“今日兄长不该拉你去练武场,我代兄长向你道歉。兄长有时候行事是莽撞了些,却没有坏心,我和兄长谈过了,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们也不会再仗着宋家如今的势,勉强他喜欢上她。
“你,也别将兄长做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宋商晚的这一番话虽然看似为他着想,却是在和他划清界限。宋常锡是她的兄长,她维护他情有可原。只是她和他既然已经成婚,他身为她的夫君,按理也是她的家人了。
段羡祯眼帘微垂,“这是我和锡兄的事情,你不必代锡兄向我道歉。”
宋商晚听出来了,她和他之间的夫妻关系不能够抵消宋常锡做过的事情。只是宋常锡已经答应了她,不会再故意为难段羡祯。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法更改。
她如何做,才能够在她和他分开时也能够做到两不相欠?
这个念头在宋商晚的脑海里浮现。不远处忽然响起宋回轩的痛苦的声音。
“疼,我肚子好疼……”
宋回轩忽然倒到地上,面露痛苦。
闻言,宋商晚和段羡祯连忙疾步走了过去。
宋回轩抓住宋商晚的胳膊,趁别人不注意冲宋商晚眨了眨眼,“阿姐,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今日别回段府了,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镇国公夫人不悦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不许说死字。”
因为宋回轩的变故,镇国公府的人都陷入了慌乱中,宋常锡抱起宋回轩朝其院子走去,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宋商晚见其他人都去追宋回轩了,她看向段羡祯,道:“轩弟这样,我暂时无法回去,夫君若是有事,不如先回段府。”
段羡祯:“无妨,我陪你在镇国公府再待会儿,看大夫如何说。”
以段羡祯对她的不在意,宋商晚本来以为段羡祯会顺势先回段府。只是今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也不在意段羡祯今日在镇国公府多待一会儿。等大夫来过后,段羡祯应该就会回段府了。
……
很快大夫就来了,仔细地给宋回轩检查了一遍,大夫也没有发现宋回轩的身体有何问题,只好说宋回轩兴许是吃坏了肚子。
闻言,镇国公府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等其他人出去后,宋回轩从床榻上爬起来,笑道:“阿姐,我刚才演得如何?你是不是不用随姓段的坏人回段府了?”
宋商晚忍笑道:“嗯,我今日不会回段府了。只是刚刚父亲他们都以为你身体不舒服,你今日都得待在屋子里,不许乱跑。”
为了避免宋回轩再有上辈子的结局,在事情解决前,宋回轩还是待在屋子里最安全。
“啊?那我得多闷啊。”宋回轩整个人怏怏的。
宋商晚又怜爱地摸了摸宋回轩的脑袋。
宋商晚从宋回轩的屋子出来,她一边走,一边回想上辈子今日会发生的事情。
镇国公府名下庄子和铺子里的下人突然来府上闹事,宋回轩意外被闹事的下人重伤,之后伺候的下人夜里忘记关窗,宋回轩高烧不退,最后人竟然没了……
宋商晚发现走到了她未出阁时的院子,看着守在外面的段府的小厮,问道:“你们公子在里面?”
“公子说要小憩,镇国公府的下人将公子带到这儿来了。”
宋商晚点头,没准备进去,她不留恋地转身,又回了宋回轩的院子。
第10章
屋内,段羡祯双腿弯曲,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宋商晚已经出嫁,屋内却是一尘不染,仿佛宋商晚这个主子还居住在这个院子,看得出来下人每日都有仔细打扫。屋内的桌椅皆是上好的黄梨花木制成,屋内的字画,花瓶等摆件皆是难见的珍品,包括桌上的茶杯和茶壶也是难得的清雅……
比起段府她和他现在居住的院子,她未出阁时居住的这间院子明显要好上好几倍。
看得出来宋家人皆很看重宋商晚,宋商晚确实如传闻般在宋家很得宠。
段羡祯回想宋商晚在宋老将军等宋家人面前娇俏的模样,以及她现在对他疏离的模样,眉头蹙起。
听见动静,小厮全辛走进来,恭敬道:“公子醒了?少夫人刚刚来了,得知公子在屋里休息,便离开了。”
段羡祯下了床榻,将外裳穿上。
全辛打量段羡祯脸上的神色,道:“虽然大夫说宋小公子应该是吃坏了肚子,休息一日就会没事了。但是少夫人现在还陪着宋小公子,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全辛想着,宋回轩毕竟是段羡祯的妻弟,段羡祯理应多关心一二。
段羡祯:“少夫人现在还在宋小公子那儿?”
“嗯。”
段羡祯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朝外走去。
段羡祯走出院子,看见镇国公府的几个下人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天哪,竟然有人来镇国公府闹事,幸好世子早有动作,将那些人都给抓住了。”
“我听说未卜先知的人是大小姐,大小姐发现了端倪,告诉了世子,世子才能够早有准备。”
“大小姐好厉害,好聪明。”
这几个下人没有放低声音,说的话皆传进了段羡祯和全辛的耳朵。
全辛看着那几个下人的方向,忍不住目露诧异,道:“以宋老将军的威名,怎么会有人来府上闹事?”
他低声道:“原来少夫人如此聪慧,这次竟然是少夫人帮了宋世子。”
话出口,全辛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懊恼地看向段羡祯的方向。
段羡祯朝那几个下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光也有些许讶异。在他的印象里,宋商晚虽然受宋家人宠爱,却也有些不谙世事。
宋老将军的岁渊堂
宋二老爷站在宋老将军的面前,认错道:“父亲,此事是我的错,是我教儿无方,差点儿酿成大祸。”
宋老将军骂道:“你身体不好,爵位又让你大哥继承了,未免觉得我偏心,我才将宋家的许多产业交给你,你竟然苛刻底下的人,让他们今日都闹上门来了。”
“若不是常锡,今日后果不敢设想。”
宋家名下庄子和铺子里干活的人,虽然有些是签了卖身契的,但是有些却是雇佣来的。即使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也不可克扣他们的月钱。
宋商晚的堂兄站在宋二老爷的身边,脸色煞白。
宋怀栗颤声道:“祖,祖父,我没想拿那些钱,我只是短暂地借。等我以后有了钱,再将他们应得的给他们,谁成想他们胆子这么大,今日竟然上门来闹,还想伤人,祖父不可放过他们……”
宋老将军的手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动,“借?你要那么多钱,想要干什么?”
对于宋怀栗这个孙子,宋老将军虽然没有像对待宋商晚般,几乎是予取予求,但是他从来没有短过他的银钱。
宋二老爷和宋二夫人对宋怀栗这个儿子平时也比较纵容。
宋常锡将一张单子放在宋老将军的面前,道:“祖父,这是堂弟最近到当铺典当的东西。”
宋二老爷凑上前,去看宋常锡手里的单子,瞪大了双眼,“这不是……”
单子上的物件赫然是二房里的东西,以及宋二夫人的嫁妆。
宋二老爷看向宋怀栗,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将你娘的陪嫁都给卖了?”
宋怀栗比宋常锡小几岁,虽然定下了亲事,却还没有成婚。
宋二老爷本来以为宋怀栗只是偷拿了要发给庄子和铺子里干活的人的月钱,谁成想他如此混账。
宋常锡对此现象不意外。宋怀栗既然缺钱,不可能只会偷拿底下的人的月钱,只是宋怀栗变卖了二房里这么多的东西,宋二老爷和宋二夫人居然没有察觉,未免也太心大。
不过宋二老爷和宋二夫人若不是心大,也不会让宋怀栗将要放给底下的人的月钱都给拿去了。
事已至此,宋怀栗跪在地上,哭求道:“祖父,父亲,我也不想的,我若是不将钱给他们,他们会要我的性命的……”
宋常锡:“谁会要你的性命?”
宋怀栗目露愤怒,“是关胡新那小子害我,他说他在赌坊赢了好多钱,想帮我也赢一些,可是我输了好多钱,若是还不上,赌坊的人便要来找祖父和父亲,还说要跺我的手,我没了法子……”
在场的宋家人虽然没有去过赌坊,却也听说过赌坊的人为了让人还钱,会干出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宋二老爷看着宋怀栗,道:“平日里我们对你的教导,你都忘记了?你怎么能够去赌钱?”
宋怀栗身子瑟缩,不敢说话。
事已至此,此时再骂宋怀栗也没有用。宋常锡看向宋老将军,“祖父,今日闹事的那些人,如何处理?”
宋老将军看着宋二老爷和宋怀栗,道:“此事毕竟是我们宋家苛刻了底下的人在先,你们去向他们道歉,该给他们的银钱,马上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