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怎么掐,面前的少女都迟迟没有消失不见。
江敛舟一顿,那个猜测才猛地卷进脑海里。
“盛以?”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同样一脸疲惫的少女点了下头。
她听见他沉默两秒,说。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说:
不会的,她永远需要你。
说了不会虐!就是不会虐!高考后立马就在一起!
阿容容是不是很守信用:d
第58章 我哦
盛元白蓦地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都直被吓了一跳,车都没怎么停稳就直冲冲地跑了过来,生怕有人伤害到盛以。
这一打照面, 盛元白才看清楚站在对面的是个什么人。
不是他想象中的歹徒, 而是一个跟他堂妹年纪相仿的男生。
已经入了夏,早晨的日光也全是热烈的意味,打在男生身上,光芒四散。
很有少年味。
他穿了件纯黑色的短袖t恤, 大概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 已经有些皱巴, 却完全不会显得邋遢,只是加了两分颓废的味道。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 男生朝着盛元白看了一眼。
也不躲不避的, 只是问盛以:“这就是你哥哥吧?”
按理来说,一个人在电话里的声音跟现实里的声音多少是会有一些不一样的, 电波对声音的效果就如同滤镜一般。
可不知为什么, 盛元白却一秒就辨认了出来。
——是之前寒假里阿久生日那天, 打电话过来问“要一起滑雪吗”的男生。
如果没记错的话, 就是盛以的同桌。
这种时候见到异性的家长, 不都应该为很尴尬很不自然的吗?
盛以这个同桌,怎么如此的反客为主?
但盛以现在的状态不太对,盛元白又大约能明白面前的这个男生对盛以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他摇了摇头, 摸了摸盛以的脑袋,先走了进去。
盛以这会儿才迟钝地点点头, “嗯”了一声, 回答江敛舟刚才那句“哥哥吧”, 她有些疲惫地问:“你怎么来了?”
江敛舟其实应该已经很困了的。
但只是因为看见了盛以, 血液里就全都是翻滚着的躁动,一丝一毫的困意都没有,像是可以再出去跑个几千米给盛以买碗豆腐脑一样。
他强压下一把抱住盛以的冲动,努力显得很平静的模样:“我不是那天就打电话跟你说,我会过来一趟的吗?”
盛以的记忆在此刻才蓦地回笼。
——连带着江敛舟跟她告白了的这件事情。
这两天她过得确实头昏脑胀,高考结束那天盛元白接她的时候,她把手机摔得粉碎,也没时间去担心手机的事情了。
外公刚去世的时候盛以流了很多眼泪。
她本身并不是什么爱哭的人,可于她而言,这件事情她甚至没有什么缓冲的机会。
她不像是盛母或者是外婆那样,从一开始外公确诊时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对盛以来说,外公就像是一瞬间从她的生活里抽离开来了。
太过突然又太过残酷,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觉得这可能只是一场噩梦,醒过来就什么都好了。
可并不是。
她的人生里就这么缺少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深爱着的人。
所以这两天的时间,盛以先是用来迟缓无比地接受,接受过后便是反射弧足够长的痛楚,说不清的但却确实折磨人的痛楚。
每分每秒都好像变得折磨了起来,无数个瞬间都能回想起过往外公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或者是某一秒里,她突然间听到的一声“阿久”,她着急忙慌地抬起头来,才发现方才不过是场幻觉。
——可盛以甚至没有资格去痛苦。
对比起来,外婆跟盛母才是最应该痛苦的人。所以盛以不敢再哭,不敢再难受,不敢再浑浑噩噩。
她要去安抚更伤痛的人。
……直到此刻。
直到此刻,江敛舟站在她面前,跟她说因为约好了所以来见她的时候,盛以才又蓦地开始流起了眼泪。
盛以向来是个很讲理的人。
可很奇怪的。
明明是她忘记了约定,明明是因为她导致的江敛舟在这里不知道等了她多久,可她倒是先不讲理地掉起了泪。
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太不讲道理了。
——可江敛舟,就是永远都能容纳盛以所有的不讲道理。
再或者不能这么说。
在江敛舟眼里,盛以哪有不讲道理的时候?
“盛以”两个字,明明就已经是最大的道理了。
比如现在。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无措站在这里等盛以了多久,也完全不记得两天一夜联系不上盛以时到底有多恐慌,甚至完全不记得他那重复了无数遍的期望与失望。
江敛舟只知道。
盛以哭了。
——那这个世界,尤其是他,就肯定做错了太多太多。
江敛舟瞬间便显得慌乱了起来。
……尤其是在面前的女孩子边忍不住地掉眼泪、边往他身上扑的时候。
江敛舟怔了怔。
但他的动作远比所有的想法都更快,在他都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黑色上衣的少年已经张开了双臂、接住了朝他扑过来的少女。
而后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盛以平时经常被人夸奖高挑,但此时此刻却被江敛舟完完全全地抱在了怀里,像是整个人都极有安全感地窝了进去一样。
直到怀里传来少女压抑的哭声,江敛舟才终于回过了神。
他像是犹疑了两秒。
可他很快就决定了下来。
江敛舟伸出手,从上往下、很轻缓很温柔地抚了抚盛以的头发。
“阿久,”他轻轻叫了她一声,几乎是在哄她的,“都怪我,怪我来得太晚了。”
——明明是江敛舟站在这里等了盛以这么久,可他只字不提。
他甚至并不知道盛以是在因为什么而难过伤心。
可江敛舟永远都舍不得让盛以掉一滴眼泪,所以他便如此坚定地认为,认为是他来得太晚了,认为是他没有做好,认为是他没能保护好盛以。
盛以拱在他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摇头。
江敛舟抱着她的力道放得很轻很轻,却又抱得很安稳。
他很不舍看到盛以哭,可盛以哭的时候,江敛舟从不会劝她“不要哭”。
江敛舟只会轻拍拍她的后背,又一点一点摩挲下去,告诉她:“没关系,我在的。”
他可能真的是把所有所有的耐心,全都用在盛以一个人身上了。
除了外公去世那天在外公面前直掉眼泪外,盛以看起来都足够坚强。
她在不停地安抚外婆和盛母,她甚至成了两个人的主心骨。
盛以不擅长讲什么安慰的话,可这两天的时间,她像是把一辈子能讲的话全都讲了一样。
直到深夜的时候,外婆和盛母都沉沉睡去时,盛以才能安静坐下来,抱着双腿仰望着天花板无声流泪。
……
一直到现在。
一直到在江敛舟的怀里,盛以才像是蓦地得以发泄了出来一样。
她哭得很凶。
她甚至开始抽噎了起来。
江敛舟半点也没拦住她,任凭她把自己胸前的衣服哭得湿透了。
等太阳升得更高的时候,他还生怕日光会晒到盛以一样,一只手抬起来帮她遮住直晒的光着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背。
偶有周围的人来往,也不由得投过讶异的视线。
可江敛舟权当没看见,眼里心里都只有面前的女孩子。
……
一直到盛以哭了个畅快。
方才哭得太彻底了,盛以这会儿都开始打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