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
齐宣感到疑惑,但好在她没要求什么更过分的东西,立马答应说:“好。”
看她答应的那么痛快,李星禾更来了精神,背着手绕着他走,边走边说:“你也知道,我刚到青州,府宅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收拾,这穿衣吃饭,床铺被褥,都还没着落呢。”
齐宣会意,低头道:“下官这就着人去为公主准备。”
李星禾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认可的点点头。
果然,比起京城那群老顽固来,还是自己封地上的官员更能让她开心。
对齐宣叮嘱了些许需要注意的细节之后,李星禾带着人离开齐府,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街道,出了城去朝着东边走。
出城后不远就看到了一块块平整的田地,春日正好,田中都是忙碌的农户,一行人穿过稀疏的树林,踏过河上的小桥,再走不远便到了她名下的庄子和田地。
庄里来了外人,庄头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出门前来迎接,见到是穿着不凡的少女打头,便知是长公主驾到,庄头热情的把人请到家里去招待。
在庄子里休息了一个时辰后,李星禾留下了几个亲兵在庄子里采买食材,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赶往位于山中的宅院。
通往宅院的路平整而宽阔,路上也不见石子树枝,像是被人特意打扫过。
走到宅子外,才见此院并不小,足以容纳百人,只不过是位置偏僻,李星禾从来没想起过它来,这宅子才在当年逃脱了被卖掉的命运。
府门开着,隐约能看到里头有些人在打扫,穿着与她刚刚去过的齐府中的下人别无二致。
走近府中,忙碌的下人们暂时停下手中的活,对着李星禾行礼:“恭迎长公主。”
正面厅上走来一男子,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随后才来她面前行礼,“小人见过长公主。”
李星禾看着穿着与旁人不同的年轻男子,问他,“你是?”
男子答说:“小人是姓齐,单名一个风字,替家父来侍奉公主。”
“哦,原来是齐宣的儿子。”李星禾隐约从回忆里找到了几个有关于他的片段,她只在去齐府时偶然瞥见过他一两眼,隔了这么多年再见,齐风俨然长成了个让人看着憨厚踏实的男人。
她夸赞说:“长得还不错,办事也很利索,我很满意。”
“多谢长公主赞赏。”齐风弓着腰身,温顺的任少女以上位者的姿态轻拍他的肩膀。
见过宅子中服侍的下人,在齐风的引路下,李星禾将自己带来的人尽数安排下来,当天晚上就在收拾好的宅子中住了下来。
……
转眼春日过去了大半。
一个最平常不过的艳阳天,李星禾躺在庭院中的贵妃椅上舒舒服服的晒太阳。
从京城来到青州有小半个月了,京中一丝消息都没有传过来,先前她离开的时候,敏敏和几位世子曾经说过京中有大事,会传信给她。
如今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也没有,反倒是一件好事。
在偏僻的乡下住着,她乐得清闲。
去田地里看农户们插秧除草,和芷蓝一起小河摸鱼,顺道拉着齐风一起上山打猎,不过猎了几次野猪野兔,她射箭的准头又精进了不少。
无事的午后,她就喜欢像现在这样温一壶淡淡的酒,摆上两盘喜欢的点心,在太阳底下舒舒服服的躺着。
什么世家,什么皇帝,兵权也好,党争也罢,都离她远远的,当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她手上有兵有人,前几天也发出了手令,将原先驻守在徐州城外的靖北军迁来了青州城外。想来,皇帝也是因为知道她在放地上不好动,所以才对她私自离京没有大的反应吧。
当初支持新帝,为的是不辜负皇叔的信任,如今她能做的也做了,皇帝却并未开口对她说过什么,当她下狱、甚至被私自带出大牢后,皇帝都没有出过面,想来是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又或是并不十分信任她吧。
她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思索这些旧事,并不觉得烦躁,反而身心舒畅淡然。
离开了那些糟心事,她的心情可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李星禾并未睁开眼睛,听到芷蓝放下东西在桌上,说:“公主,这是庄子里的农户刚送过来的新鲜梅子,您尝尝。”
她缓缓转过头来,睁开眼睛看到桌上新摆了一盘刚刚洗过还带着水滴的青梅,捏了一颗送到嘴边,咬一口,顿时口腔被酸酸的汁液给刺激的涎水四流。
“啊,好酸!”她酸的紧紧闭上眼,忍着酸把果肉吃了下去。
“有吗?”芷蓝面露疑惑。
“你自己尝尝。”李星禾指了指桌上的梅子,示意她吃几颗。
芷蓝捏起一颗来,吃掉后,脸上表情变化并不大,说:“梅子不就应该是这样酸酸甜甜的吗?”
李星禾摇摇头,把那盘梅子推到离自己远些的位置,“我不想吃,你拿去分给下面人吃吧。”
芷蓝看了看梅子,又担心的看向她,关心道:“公主这几日食欲不太好,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李星禾想了想,嘴巴酸酸的,砸吧了两下,还真有了点食欲,“我想吃辣的。”
“辣的?”
“嗯嗯。”李星禾开心的数了起来,“想吃辣子鸡,麻辣鱼,辣椒炒肉……”
她说的越起劲,芷蓝脸上的表情就越疑惑。李星禾看着,忍不住问:“怎么了?”
芷蓝反问她:“公主您喜欢吃辣的,奴婢前些日子也给您准备了,可那个时候您也没动几筷子啊,这才几天,您怎么又想吃了呢?”
“我也不知道。”李星禾慵懒往椅背上靠去,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肚子,“这几天总觉得胃里难受,我那天还吐了……哦,对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招呼芷蓝往自己面前来,小声对她说:“我月信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了,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月信推迟?
食欲不振,还想吐……
芷蓝好像意识到什么,蹲在她身边,紧张问题:“公主,您在贺兰府上那段时间,是不是跟贺兰瑾……”
一听到男人的名字,少女的小嘴就不高兴的撅了起来,扭过头去不高兴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关于他的事,你不要再问了。”
有关那个坏蛋的事,她一点都不想记起来,更不想跟别人提起。
堂堂一个公主被人骗的团团转,无名无份,还要在床笫之间侍奉他,这件事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她都觉得丢人,简直是一生都抹不掉的污点。
“但这件事很重要。”芷蓝焦急道,“公主,您是不是跟贺兰瑾有过肌肤之亲?”
李星禾倔强着不开口。
不否认,那就是有了。
芷蓝立马站起身,“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说着就往外头走。
在她身后,李星禾一脸无所谓,喊她:“喂!芷蓝!我只是胃有点不舒服而已,你不要那么紧张啊!”
一点小问题而,芷蓝也太小题大做了。
李星禾仰躺着看天,任阳光将她身上晒得暖洋洋的。
没过多长时间,大夫被请了过来,她懒得动弹,大夫便跪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诊脉,随后说出了诊脉的结果。
听完大夫的话,李星禾有些迷糊,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大夫低着头,又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公主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这遍听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的。”李星禾直了背从贵妃椅上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向大夫,问他,“你会不会诊错了?”
大夫不敢抬头,只告诉她:“小人已经诊了两次,都是同样的脉象,不会有误。”
听罢,少女呆坐在原地,眼眶渐渐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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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怀孕, 生子。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发生了,击碎了眼下的平静,还有她为了忘却贺兰瑾而在心中竖起的屏障。
她一直坚信, 只要自己不去想他,再也不见他,那个坏蛋和他带给自己的所有不好的回忆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模糊的记忆中。
事实如她所料,自从她骑上马离开京城的那一天,男人的面孔便在脑中渐渐模糊了, 哪怕偶尔在梦中见到, 也多是他失去记忆时纯真无瑕的模样,那是她最喜欢的人,也是她永远得不到的妄想。
她已经尽力去忘记, 只想守着自己宁静的心湖, 按照自己想要的活法去生活。偏偏有关他的一切总像风雨般侵袭而来, 叫她的心上荡起连绵不断的涟漪。
早知会如此, 她当时就不该去招惹他, 就该趁着他失忆,把人堵在牢房里狠狠打一顿, 随后扬长而去。
李星禾看向自己那与平时别无二致的小腹,心中猛然泛起一阵酸楚的痛感。
好后悔。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掉下来,不一会儿就在少女细腻的脸颊上流下两道泪痕。
……
府门外,芷蓝送大夫到马车前,看着人上了马车, 伸手抓着门帘不让放下来, 看着他的眼睛, 叮嘱道:“大夫, 事关长公主的清誉,您知道该怎么办吧。”
大夫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对方,回答说:“是,小人谨记。”
目送大夫的马车离开,芷蓝回到后头庭院里,李星禾仍旧坐在贵妃椅上,坐姿不似方才随意放松,她弓着后背,抱住自己的身体,忍着哭声,眼泪却停不下来。
芷蓝看向庭院四下服侍着的丫鬟,摆手示意她们下去,自己走到长公主面前,心疼的安抚说:“公主您别哭,总会有办法的。”
“为什么会跟他有孩子呢?”少女带着哭腔委屈道,“二公主每天都有侍君侍奉,也没见她有身孕啊?我又不想跟贺兰瑾在一起,为什么会有孩子啊?”
算算时间,是在进贺兰府没几天后就有了。
就算刚入府那几天没怀上,后来,贺兰瑾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筋,在情//事上格外上心,每天都要……她现在非常怀疑,贺兰瑾是不是故意的,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以此来束缚她。
居心不良,阴险狡诈——
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李星禾攥起拳头,狠狠的锤在桌上,怒道:“那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他!”
说着,握着袖子胡乱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旁边的芷蓝蹲下身来,伸过手来为她捋平捏皱的袖口,轻缓的语气说着:“公主若不喜欢,可以将孩子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