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德以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他总觉得， 如果有一个人能对他稍微好一点，那么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所有的东西都给对方的。
……
但是现在，过去的种种忽然都浮现在楚德的脑海里。
前段时间， 那些幻境再也没来找过楚德。
它们就像是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楚德本来最讨厌那些东西。
他喜欢清醒，喜欢让自己的大脑随时随地都能够思考。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 只有随时随地保持清醒， 才能让他看清楚方向。
但是现在……
楚德却突然间感觉自己的大脑怎么清醒的有些过分。
怎么……能想起来那么多的东西。
曾经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曾经觉得早就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灰飞烟灭的，现在都像是幽灵一样一个又一个的跳了出来。
这信是无面写的。
而能被无面用这种语气写信的人，楚德只能想到一个。
——启风。
这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人写信的语气完全相同的。
而如果有两个人的语气安全相同……
那么只有可能是一个人模仿另一个人的。
无面。
启风。
苏雨寒。
……越来越多的东西涌入了楚德的脑袋里。
楚德不是一个傻子。
相反，很多时候楚德聪明的可怕。
这么久以来，楚德从来没有想象过苏雨寒是一个骗子的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骗子呢？
刚刚耳边的那个熟悉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这意味着楚德又一次从幻境中重新恢复了过来。
那些一直困扰着楚德的幻听似乎也只是出现了这么一瞬。
……怎么能只有一瞬呢？
楚德突然间慌了。
那个声音怎么就这样消失了？以前他的幻听一出现， 就会出现至少半个小时， 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他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疯狂的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将军……”小副官想要拦住楚德，结果被楚德带的差点摔了个跟头。
他连忙问， “楚德将军， 你想要做什么？”
楚德没有功夫回身后的小副官。
他只想要快点再听到那个声音， 别让它消失。
以往，楚德每次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大多都是在一些“上辈子”他曾经待过的时间长一点的地方。
他为了捕捉这虚无的声音，疯狂的朝着一些他曾经避之不及的地方跑去。
——曾经奥莱帝国最大的广场， 楚德以前从来都不会去那。
因为楚德只要一去那， 就会看见自己身穿着军装， 走在一群人之中的幻像。
但是这一次……
楚德在那里转了好几圈。
但是曾经的那些幻像却还是没有出现。
“这里不对！”
楚德抛下了这里，又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是奥莱帝国曾经关押犯人的地方， 楚德来到那里，也会陷入深深的幻觉之中。
“这里也不对！”
楚德的突然到来让整个奥莱帝国监狱都轰动了起来。
众人诚惶诚恐的准备接待楚德，给楚德端茶倒水。
可是楚德却连坐也没坐，只是站在门口，说道，“这也不对。”
然后，楚德就忽然转身离开了，只剩下一群人跟在后面面面相觑。
“楚德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天之内，几乎跑遍了整个奥莱帝国的楚德让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本来楚德最近在奥莱帝国的身份就不同一般。
而现在，楚德突然间在奥莱帝国内到处跑，让人怀疑楚德是不是为了监视奥莱帝国内的情况，所以才这样做的。
只是，楚德却完全不管旁边的人在讨论什么。
他甚至在转了一圈无果后，直接找了架飞行器，朝着城外飞了出去。
天地茫茫。
天空中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了。
似乎……
楚德早就已经自由了。
他以前非常想要重新获得自由，不希望被那些摄像头注视着。
然而……
现在楚德却拼了命的想要让自己再被困在那些摄像头之中。
他忽然感觉到心里无比的恐惧。
无面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听见无面的声音？
如果上辈子那个声音是无面……
那么为什么这辈子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你总是这样。”
楚德自言自语道。
“每次都留下一堆不明不白的东西。”
他的语气轻缓，就像是无面依旧还活着一样。
以往，楚德总是喜欢对无面抱怨。
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最近不光是生活变得平静了不少，就连情绪也都变得平淡了不少。
好像，楚德把自己最浓烈的爱憎都给了无面。
他从来没有像对无面一样那么希望有一个人能注视着他，也从来没有像恨无面一样恨过另外一个人。
似乎，到了最后，恨无面已经成为了一种他前进的动力一样。
那也是楚德一直前进的方向。
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个方向没有了，消失了。
甚至于有一天有人忽然告诉楚德，他恨错了人。
那楚德到底该如何是好？
甚至……
有一天，有人忽然告诉楚德他恨错了人，他一直以为那个毁灭了他生命中所有希望的人，才是那个想要救他的人。
那么……楚德到底该怎么办？
“那个人不会真的是你吧。”楚德自言自语道。
“我不信。”
“就算声音一样吧，但幻觉里那个人看起来那么可靠，你总是一副蠢的不行的模样，到底哪里像了。”
“幻觉里那个人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挡在我前面的。”
“你现在可是已经死了。”
“你怎么挡在我的前面？”
“你……”
楚德说到一半，突然间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