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尼克尔森冷笑一声,“哪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呢?这么多年,活下来的不也只有我一个吗?”
尼克尔森收回了目光,转身就要回屋,希尔想把他拦住却被躲开,只听砰的一声,尼克尔森将房门摔合:“我这里没多余的床!”他听起来很生气,“佩斯先生,希望你从哪带他来的,就把他带回哪去。”
希尔没有动,他蹲下来,将档案塞进门缝:“过会儿就会有人来送床,你不要走远了。”
说完他留下洛加,头也不回的向着来时的楼梯走去。
走廊里的灯不太亮,还有一盏灯在不停的忽闪,墙壁灰扑扑的,上面沾了些看不出颜色的脏东西。
洛加站在门口,抬手想要敲门,可在指节快要碰到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手悬空不动了,他看了看门,又低头看着门缝里漏出来的光。
那光很亮,散在他的鞋尖上,他能看见档案纸投在地上的影子,洛加放下悬空的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里房外都格外安静,只能听见那盏坏了的灯滋啦作响的电流声,不多会那灯突然灭了,走廊里暗了一小半,电流声没了。
走廊又静又暗,像没有太阳的傍晚,洛加抬起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抬起手,还是想试着敲一下门。
但他还没敲上去,房间里倏然传出了脚步声,洛加上前半步,把耳朵轻轻贴在门上,他听见尼克尔森走了过来,把地上散乱的纸捡了起来。
房门被猛地拉开,洛加还贴在门上,他一个不留神撞在尼克尔森身上,尼克尔森吓了一跳,低呼一声撤了一步,洛加没了着力点,上半身止不住的往下倒。
洛加一头撞在了尼克尔森的胸膛上,还是左胸,洛加砰的撞了好大一声,他扶着门框站稳,揉了揉脑门。
“嘶…”
好疼。
“洛加·弗莱尔是吗?”尼克尔森抓着档案,并没有要关心一下洛加的意思,“你在偷听什么?”
洛加摇了摇头,依旧垂着脖子,他说:“没有,没有偷听,”他怯怯的,像下雨天流浪的小狗,“我只是想知道您什么时候会给我开门,要是打扰到您,我真的很抱歉。”
洛加放下手,向着尼克尔森鞠了一躬。
“不不不,不用这样,”尼克尔森差点跳起来,他连忙将人扶起来,接着让开了半个身位,“说到底也不是你的错,快进来先,站在门口可不像个样子。”
他完全忘了刚才是谁把人关在门外的。
好在洛加并不在意,他微微侧过身,迈着小步子进了屋,然后停在了鞋柜边,没再往里走。
“用不用换鞋?”洛加扭过身来问尼克尔森。
“鞋柜里有新的拖鞋,”尼克尔森关了门,翻着档案往屋里走,路过鞋柜的时候他随手指了指,并没有抬头,“左边柜子里,下面数第三个抽屉。”
洛加轻声说了句“好”,他打开柜子里的第三个抽屉,随手拿了一双,换好鞋后把自己的鞋放上鞋架,和尼克尔森的挨在一起。
“洛加·弗莱尔,男,二十岁…真年轻啊,”尼克尔森坐在沙发上,瞧着二郎腿念着洛加的档案,“你父母都是研究所的?弗莱尔…弗莱尔…噢!弗莱尔!你父亲之前是不是跟着托特博士?”
洛加笑了一下,他说:“是的亨顿先生,我父亲是托特博士的学生,与现在的托特医生是同门,我母亲是托特博士的侄女,算起来托特医生是我的舅舅。”
“噢…这关系可真复杂,”尼克尔森依旧没有抬头,“托特博士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是他的…外孙?噢对,是外孙,那我可得好好照顾你,以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噢洛加?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过来坐。”
尼克尔森的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此时他正沉浸在往事里,想起恩人,他看着洛加便格外的亲切。
今天莫名其妙的有了太阳,沙发被晒得热乎乎的,尼克尔森坐在阳光里,灰白的皮肤被晒得发透,衬得那灰血管更加明显。他动了动腿,将右腿那不太灵活的关节抻开。
“这上面说你父母双亡?”尼克尔森见洛加走过来,伸出手把人拉到身边坐,“抱歉洛加,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尼克尔森的左手冰凉,握的洛加手腕也变得凉,他像是怕人伤心,在人手腕上摩挲了几下,摩得洛加的手腕凉了一大片。
洛加坐得规规矩矩,他没有收回手,任凭尼克尔森握着,他眼底闪过一线悲伤,随即垂下眼,摇了摇头:“没关系,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过去,所以我们只是暂时分别而已。”
“小可怜。”尼克尔森松开手,摸了摸洛加的白发,他单手将档案翻了一页,目光不自觉的停了停。
许久许久,他抬眼看着洛加,眼中露出了不多嗯柔情:“你有一对伟大的父母,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作者有话说:
谢谢垂阅。
第5章 柯钦诺尔往事
柯钦诺尔小镇原本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虽说不是什么富饶的地方,却也山清水秀,是个宜居的小镇。柯钦诺尔坐落在崇山峻岭间的一个低洼处,因为地势的原因,这里终年温暖且湿润,山中的草树都要比外面的茂盛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