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熠看看庄书怡,这好像还是她头一次开口求自己,温声笑道:“莫非是想要什么生辰贺礼?”
庄书怡笑:“也可以算是一种生辰礼,您明日能不能将德妃娘娘放出来呀,我们先前说好要一处贺生的。”
“就为这求我?”萧承熠觉得每次庄书怡的举措都是出乎他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可以吗?已经过了这么久德妃娘娘肯定也知错了。”庄书怡讨好地笑道
“你倒是信任他,万一她存了那些利器,真的想刺杀我呢?”萧承熠故意道。
庄书怡当真思索片刻,道:“那到时候臣妾便为皇上挡刀。”
“胡说。”萧承熠板着脸训斥一句,哪怕这只是两人随口说的,萧承熠听了也觉得不舒服,他才舍不得慧慧为他挡刀。
“嘿嘿,谁叫臣妾信错了人嘛。但是臣妾觉得德妃娘娘不是那样的人。”庄书怡道。
萧承熠想着你都不知道被她骗了多少,还信任她呢。德妃也就是刺王杀驾这样的事不敢,别的可样样都敢,都计划着从宫里逃走呢!也不知道她要怎么逃,又逃到哪里去。
“罢了,看在慧慧的面子上,就暂时放她出来吧。”萧承熠道。
庄书怡笑了:“多谢皇上!臣妾明日也会劝她的。”
萧承熠又与庄书怡说了会儿话,便回安泰殿处理政务。
萧承熠回到安泰殿,便派高良亲自去芳怡宫见德妃。
德妃一见高良,心道她终于熬出头了,再这么关着她,她都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拉倒。
“德妃娘娘,皇上让老奴给您传句话。”高良道。
“高公公请讲。”德妃对高良前所未有的客气。
高良道:“皇上说,别辜负了庄婕妤为你求情的好意。”
德妃一听这话,心道果然还是慧慧好啊!她忙应下,给高良重重地赏了一笔银子。
高良走后,德妃算着他走远了,便欢喜地冲出宫门,去凝萃宫。
庄书怡正在和宫女几个商量明日生辰宴的菜单,只见德妃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凝萃宫的小宫女们压根追不上她,更别说进来禀告。
庄书怡站起身,德妃已经扑过来,将她抱住,呜呜哭道:“慧慧,好慧慧。这宫里,只有你心里有我,呜呜……”
“呵呵,德妃姐姐,您别哭了啊,这不是好事吗?”庄书怡觉得德妃这会儿比哭她心上人还要厉害些,连忙安抚道。
德妃被关这么久,乍得自由,这是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慧慧惦记我呢,我真怕我明日出不来,都准备翻墙了……”德妃继续哭道。
庄书怡笑道:“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贺生嘛。您可不能再翻墙,那又要被禁足了。”
德妃这会儿是真真切切地哭了一场,庄书怡哄了她好久她才停下,命宫女给她打水来洗脸。
“叫慧慧见笑了,我这是被关得太久了。”德妃洗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庄书怡笑道:“姐姐一出来就来找我,我高兴呢,正好我们在商议明日的菜单,姐姐也帮我看看。”
“好好。”德妃连忙应下。
两人花了半个时辰,拟定了单子,叫宫女交到御膳房去。
德妃也走了,本来她应该先去安泰殿谢恩,再去凤仪宫见皇后。结果她一出来,就奔庄书怡这来了。
萧承熠倒是不想见她,凤仪宫里,皇后听到德妃解禁,一出来便去了凝萃宫,倒是对她有些不满。
因此德妃到了之后,德妃便对她淡淡的。德妃自知理亏,便讨好道:“皇后娘娘,臣妾被关了这么久,可想您了。”
皇后哼了一声道:“是吗,想本宫,怎么没见你一出来,就狂奔朝着凤仪宫而来。”
“臣妾这是奉旨去道谢了,没办法。皇上叫高良给臣妾带话了,叫臣妾不要辜负庄婕妤的好意,那臣妾只好先去道谢了。”德妃道。
对方是庄书怡,皇后也懒得与她计较了,便道:“被关的滋味如何?往后可安生了?”
“被关的滋味不好受,所以被关一辈子就更不好受了。”德妃道。
皇后脸色微变,果然这次禁足,半点没让德妃学乖,不用问她便知晓,德妃仍想着逃出宫去呢。皇后不往下继续问,免得又被她缠上。
但她不问德妃也要继续说:“娘娘,难道您就甘愿?臣妾知道娘娘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也不想当这后宫之主,您就不想换个活法?”
“你莫要胡说。”皇后瞪了德妃一眼,呵斥道。
“臣妾有没有胡说,您心里清楚。臣妾还知道您以臣妾的名义叫慧慧给您捏了面人呢。”德妃道。
皇后知道这事瞒不住,但面上还是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只道:“这是两码事。”
“娘娘,您要是帮我,我一定把您的心意带到裴将军面前,完完全全地告诉他。”德妃道。
“你不许胡来。”皇后道,“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平白叫他难受吗?还是说,叫他……”叫他造反,和皇上抢女人?况且裴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对皇上说不定比对自己感情还要深呢……
“您再考虑考虑,也不是明日就走,总归要做长远谋划的。”德妃道。
皇后没有回话,没同意也不反对。不得不说,德妃这些话是有些动摇她的。她素来是个没主意的,听家里的,听太后的,听皇上的……这会子,她心里隐隐有点自己的想法,但还是迷迷糊糊,抓不住重点。
晚间,萧承熠照例来到凝萃宫,庄书怡热情地欢迎了萧承熠,好似他已经许久不来。萧承熠心里受用得紧,看她还敢不敢说“皇上又来了”这句话。
入夜歇下后,萧承熠也没忘重提庄书怡昨夜所言,她昨夜可亲口说了,想要皇上每日都疼爱她呢。
他自然要如她愿!好好地、变着法儿的、千方百计地疼爱她~
这两桩事,叫庄书怡再次深刻认识到,什么叫“祸从口出”!
翌日,冬月初三,庄书怡十八岁生辰。
庄书怡昨夜临睡前,心里就带着一种隐隐的期盼,皇上会给她什么生辰礼物呢,这些日子,她可是忍得很辛苦,一个字都没问过呢!
今日庄书怡不用去请安,她睡到自然醒,醒来后,便在枕边左右看看,看皇上有没有留下什么锦盒之类,可惜什么都没有。
春雪听到庄书怡的动静,打帐子进来,笑道:“婕妤醒了,恭喜婕妤,祝婕妤年年有今日。”
庄书怡笑道:“好。”
“婕妤起身吧,等会儿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就要来了。”春雪道。
庄书怡应了声,故意用不在意的语气道:“皇上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呀?”
春雪想了想道:“皇上不曾说什么特别的话,就说晚上会来。”
庄书怡一时感到小小的失望,皇上的贺礼呢,她满心想着自己一起身就能看到皇上送的礼物呢!
春雪似乎看穿庄书怡的心思,笑道:“婕妤,皇上一定给您准备的大礼,晚上要亲自给您呢。”
“哎呀,什么礼不礼的。”庄书怡道,“还是快些更衣吧。”
庄书怡穿好新制的冬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春雪在给她梳头时,庄书怡想到了自己的娘亲,他们还不知道今日是她真正的生辰呢,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
进宫后,庄书怡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们。京城离青阳太远了,宫里的她与家人之间也离得太远。她不想叫他们担心,也不想因为她改变他们原先平静祥和的日子。
“婕妤,您怎么了?”春雪见庄书怡神色哀伤,停下手来问道。
庄书怡忙笑笑:“没事,你继续。”
“皇上一定不会忘记给您准备贺礼的,您等等。”春雪道。
庄书怡瞪了春雪一眼:“谁想这个了!”
春雪笑笑:“好好,您没想,是奴婢想着呢。”说着她又开始为庄书怡盘发。
被春雪这么一闹,庄书怡便收起思绪,等下淑妃姐姐和德妃姐姐就来了,还是先顾着眼前的人要紧。
巳时不到,淑妃和德妃一起来了。
庄书怡笑着迎上前:“两位姐姐来了。”
淑妃和德妃的宫女将贺礼递过去,道:“恭喜慧慧。”
春雪和青竹结接过两人的礼,庄书怡笑道:“谢过两位姐姐,快进去坐。”
三人入座后不久,皇后的礼就到了,接着宫里别的妃嫔的礼也陆续送到。
德妃笑问庄书怡:“慧慧,皇上给你送了什么好东西?”
庄书怡笑道:“皇上还没送呢。”
“咦?这倒是怪事。我当他昨儿夜里一过子时就给你了。”德妃道。
淑妃淡淡道:“许是什么特别的礼呢,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这不就是好奇吗?”德妃笑道。
被两人这么一说,庄书怡心里也越发好奇起来,皇上到底要送她什么礼,这么神秘,到现在都没给她。
三人说说笑笑,到了午膳时分。宫女给三人斟了酒。
德妃笑道:“今日不醉不归。”
“我看你还没被关够,上次罚抄宫规的事,全忘了不成?”淑妃道,“适当吃些就成,上次闹得太过了。”
庄书怡忙也颔首道:“淑妃姐姐说得是,德妃姐姐我悄悄告诉你,皇上说,要看你表现的……”
德妃听两人这么说,只好叹气:“也好,不能连累慧慧为我求情。”
三人虽没多吃酒,也热热闹闹地用了午膳。德妃一个人便能顶几个人闹腾,庄书怡又是话多的,只有淑妃安静些。
午膳过后,她们聚到了庄书怡的书房,来看庄书怡近来做的新玩意。几人说笑着消磨了半日,申时下才散了。
庄书怡送淑妃和德妃出宫门,认真与两人道了谢,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回到寝宫去。
淑妃和德妃走了,庄书怡闲下来,心里便又开始嘀咕,皇上到底要送她什么,怎么还不送来!
天色渐暗,庄书怡心里越发期盼萧承熠早点来。一直到天色全黑,萧承熠都还没来。
庄书怡一直没用晚膳,等着萧承熠,久等不来后,她小声嘀咕:“平日无事都知道早早地来,怎么今日偏生这样晚。”
宫女也都觉得奇怪,皇上今日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反常,平日里对婕妤的那个殷勤劲儿她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庄书怡一直等到戌时,萧承熠还没来,饭菜都凉透了,庄书怡的心,也有点凉,小脸已经完全垮了下来。
庄书怡坐在床上,手上摩挲着同心球,心里在生闷气。这会儿,冬晴进来了,庄书怡眼睛一亮。却听冬晴道:“婕妤,高公公来了。”
“高公公?不是皇上来了?”庄书怡道。
“是,公公请您与他一同去安泰殿。”冬晴道。
“知道了。”庄书怡心里嘀咕: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叫我去……庄书怡已经许久没去安泰殿,都是萧承熠自己过来。
庄书怡穿上前几日萧承熠才派人送来的白狐毛斗篷,跟着高良往安泰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