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男人,我只分成你和其他男人。◎
夕阳西坠, 彩霞满天,稍早之前被史云支出去另做它事的蓝巍,从家里带着亲自做的月子餐回到病房。
亲自打开饭盒, 拿出筷勺递给老婆, 然后跟史云说:“妈, 家里的房间我给您收拾好了,等下我送您回家, 今晚您就待在家里吃饭和早点休息,我在这里陪思情过夜。”
史云蛮应一声, 眼神锐利地扫描饭盒里几样在她看来严重不合格的菜色:“思情现在在坐月子,你就给她吃这些不中看也不中吃的东西?”
这是句轻飘飘但危机重重的反问句。
蓝巍要是回答得不好,三十年前亲妈在他亲爸身上的一顿好cei,今天就要在他身上重演了。
杨思情吃着饭菜,翻起眼皮朝丈夫坏坏地笑,一副等着看他好戏的嘴脸。
蓝巍在亲妈的视野盲区里瞪她一眼, 眼睛看向亲妈, 讨饶加奉承:“妈,我做饭的手艺确实差点儿意思,跟您是云泥之别。现在您来了, 思情终于可以不用委屈吃我做的不中看也不中吃的饭菜了。”
杨思情心里的小人跪在地上捶地大笑,偷踢一下丈夫的脚调戏之。
蓝巍冲她没好气地努一下嘴:去去去……
阿弥陀佛史云总算有被他的奉承打动,显出资深家庭主妇的骄傲:“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从明天开始由我全权负责思情的饮食,你就安心回部队上班去吧。”
蓝巍这几天是部队、家里、卫生院,三头奔波, 史云下火车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疲态, 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能不心疼么?
“妈, 那接下来的日子,思情就麻烦给您了。”
“你还跟妈客气?由我给儿媳妇过月子那是应该的。思情这次受了大罪,我要给她把月子坐好,把身体养好,让她别落下什么病。”
杨思情软语道谢,和丈夫微妙地对视一眼。
婆婆话中的受罪,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此罪非彼罪。
等杨思情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深灰,蓝巍赶在天没有全黑前,送亲妈回家。
史云从车上一下来就是儿子在宝安的家门口。
等儿子开门的空当,她举目四望。
深灰的天色使得房屋的轮廓模糊不清,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观看,她本来就知道儿子在宝安的家长什么样子。
夫妻俩住进这座小院的大半年时间里,蓝巍没少给老婆拍照,包括单人照、夫妻双人照、她的孕照等等,照片洗出来,给北京寄过去不少。
作为背景板的这座小院张张入镜。
他们在宝安的居住环境,史云通过看照片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单论这座小院,她不能说很满意。
可她懂一个道理:世上绝大多数事物的好坏都是比较出来的。
跟那个破新疆比,她的儿子儿媳现在住在南方这么一座巴掌大的小院过着小日子,她感到十分满意。
蓝巍前面一趟已经把她的行李运回家了,包括那笼兔子。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老黄高兴地上蹿下跳,屁股往兔笼前一坐就不挪地儿了。
那晚弥留之际,它脑子在走马灯,可是有马到北京那些兔妹妹的哟。
以为从此狗兔永隔,没想到睡一觉,嘿嘿嘿,它又活了。
那你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小陈。
说到小陈……
说多了都是泪,不说他了。
老黄沉迷兔妹妹忘记了时间,突然闻到一股熟人的气味。
北京来人啦!
马上抬起屁股,小跑到院门后面狂摇尾巴,亢奋地哈气。
等院门一开,一头缠上史云大腿。
“哟,这狗……”史云高兴地摸摸它的狗头,走进小院。
蓝巍跑去把屋里屋外的灯都打开,听见外面大声问:“这狗身上怎么有刀疤啊?”
他随口回答:“夜里抓小偷,被小偷砍的。”
这就是著名的: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
史云被狗子的英勇和大难不死触动:“你这狗,好样的,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轻柔抚摸它已经变成一道白痕的刀疤,生怕摸疼了它。
跨进正厅,又看见趴在饭桌上、闭着眼的三花,四肢缩在腹下,根本就是一滩猫。
“哟,这猫怎么胖成这样啦?”
蓝巍拿着抹布过来,哈哈笑说:“这里靠海,海鲜多,它吃鱼吃的。”
把饭桌上的三花抱到凳子上,再去擦桌子。
三花一沾凳子就跃下去,竖着尾巴,踩着模特步翩然而去,肥胖的体态左一摇右一摇,目中无人似的。
史云盯着它摇晃的胖肚子寻思:“它可能不是胖,是怀孕了。”
三花:你对一个胖子礼貌吗?
蓝巍哈哈笑说:“不是怀孕,就是纯胖,思情摸过它的肚子,都是肉。”
三花:怎么啦,我凭本事吃出来的,犯法吗?
“妈,您睡这屋。”蓝巍指一下右屋,“饭菜在锅里热着,你去拿出来吃,那我回卫生院陪思情了昂。”
“你陪妈吃顿饭再过去,一天下来跑来跑去的。”史云心疼儿子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蓝巍懂她的心思,高兴地答应。
婆婆驾到,这个小家的内政无条件交接给她老人家,也让杨思情这个直接受益方的月子餐提升到了一个新台阶。
体重记录一破再破,誓要把家里重量级别的三花给比下去的节奏。
就这样海吃了段日子,某天照镜子,她差点没认出镜中这个苹果脸的女人。
女人爱美的天性让她终于不得不重视起自己吃太多这个幸福的烦恼,之后的每一餐都有意控制食量。
想很容易,做起来难。
嘴巴根本不受大脑控制,照旧一口接一口,吃个不停。
温馨提示,长时间大量进食,会上瘾和把胃口养大,想让嘴停下来没那么容易。
杨思情控制不住食量,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婆婆的手艺——绝了好嘛!
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她这是幸福肥。
出院这天,婆媳俩一人抱一个婴儿,蓝巍则举把黑雨伞遮着老婆走出卫生院大门。
孕妇生完孩子出院要打雨伞,这是广东这边的习俗。
想也知道,年轻人哪里会去搜罗这些习俗,是史云和街坊混熟以后,听他们科普说给产妇打伞可以挡煞什么的,她当然选择宁可信其有。
打伞就打伞吧,不管能不能挡煞,至少可以挡挡烈日。
已是广东的六月天,炎炎烈日特别晒,路面上蒸腾着一股扭曲空气的暑气。
他们连大人带小孩,五口人浩浩荡荡下车进家门,招来许多街坊的目光。
杨思情住在卫生院半个月,身上包浆的厚度都快赶上木乃伊了。
稍后她趁婆婆上街采买东西,偷摸着洗了个头和澡。
蓝巍盯着院门为她打掩护。
深夜最好睡的时间,婴儿床里的蓝天咿咿呀呀地婴啼。
杨思情被儿子闹醒,轻手轻脚离开丈夫的怀抱,下地开灯,扎起披散的头发,抱出儿子坐在床边上,撩起衣服给他喂奶。
蓝天湿润的小嘴本能含住亲妈的乳.头,闭着眼吸吮母乳,神情看起来很享受。
杨思情喂着奶,去看另一张婴儿床里的女儿。
她捏着双拳睡得很沉,没被哥哥要奶的声音吵醒。
蓝巍拿过蒲扇,为他们母子扇风。
老式电风扇转起来的声音太大,而且在这种深夜时间,任何声音都会变得更响,会把女儿吵醒。
杨思情看他既然也起来了,小声和他说起私房话。
杨思情:“你看你女儿多懂事。我这些天观察两个孩子下来,发现蓝蒂从来不会做让大人为难的事,比如现在这种深夜,她就不会吵醒大人要吃奶。”
蓝巍骄傲:“很有我小时候的遗风,不愧是我女儿。”
杨思情白他一记媚眼。
蓝巍酥了半边钢铁之躯,亲一口她肉肉的红润脸蛋。
杨思情:“我生孩子那天,小陈到底跟你说没说他什么时候过来给我们送戒指?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蓝巍:“没说,他就说一回去就收拾那个男人,戒指要请示上头了才能给我们送过来。”
杨思情:“那是不是那个男人不好对付,小陈被他难住了才不能过来?”
蓝巍:“你看,小陈拿个戒指都要请示上头,按他这种行事风格,不太可能会跟那个男人单打独斗,然后被他难住。”
小陈被反杀得只剩下个头了,这事儿说出来谁会信呀。
杨思情:“真是的,时管局又不是小陈一个光杆司令。他没空的话,就不能派个手下给我们送戒指吗?”
蓝巍:“你别担心,那个男人也大半年没现身了,可能他也被什么事难住了。”
他不是不想现身,是在耐心等你上战场,好把老婆腾出来。
杨思情表白:“蓝巍,反正我只爱你,也只跟你过日子。世上的男人,我只分成你和其他男人。”
老婆的表白让蓝巍听来十分受用:“我也想爱你。”
注意,这里的“爱”是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