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知道,这是仗没打起来,真要打的话,这事是绝不可能有缓和的。
两口子又把打包好的物什都放了回去,谁都没觉得麻烦,只觉得庆幸。
果然,这封信到了没几天,县里公布了征兵的名单,其中没有邱鹤年。
……
这么一折腾,一两个月就过去了。
三月以后天渐渐转暖,仗打不打,地都得继续种。
前些日子说要打仗时卖出去了不少粮,如今不打了,有买多了的村民又不想要给送回来了,三幺就按原价回收回来,一句埋怨没有。
当然,这样的人到底是少数。
旁人知道了,都夸三幺厚道,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
三幺并不在乎这点小事,今年因为征兵,往出卖地租地的更多了,他的精力都用在这上面了。
让他二哥帮忙参谋,两个人在大地里整整看了两天,又选了大几十亩地,或租或买了下来。
今年地的规模扩大了许多,春耕时,雇的人手也更多了,最忙的时候,秋娘上午做饭,天天中午推着车去送饭,下午再去店里,忙得热火朝天的。
四月中时,金豆满六个月了。
半岁的孩子有了很大的变化,翻身已经不在话下,能坐也能爬了。
清言天天带他去店里,忙起来的时候,就把他放在垫子上自己玩,他就坐在垫子上一边啃手里的玩具,一边“哎哎”地叫着过往的客人。
他长得白极了,像个冰雪做的娃娃,笑起来咯咯的,谁见了都想逗逗。
有的婆子不买东西,也要天天来看看金豆,和他玩一会,哪天清言要是没带孩子来,就怅然若失的,觉得这一天都没意思了。
满半岁以后,金豆晚上不再醒那么多次了,只半夜起来喂一次奶,顺便换一次尿布就可以了。
每天晚上基本都是邱鹤年起来管他,喂完了拍拍嗝,往床上一放,自己就睡着了,省心了许多。
清言能不受影响地一宿睡到天亮了。
觉睡得好,人就精神。
清言的月子坐得本就不错,现在恢复得更好了。
那玉杵也用够了时间,都收了起来。这东西浪费不到,第一年用的时候久些,以后每年只要戴够一个月就可以了。
日复一日的,清言也有了些变化,只是旁人未必能发现。
夜夜同床共枕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清言身体完全恢复了,夜里床上的事也不用收着了。
小孩子睡眠时间久,金豆每天早早就睡了,留出来了许多时间。
夫夫两晚上都收拾完没事做了,在一起看看书,说说话,隔个一两日便要亲热一回。
以前邱鹤年常让清言抱着自己腿弯仰躺在床上,做那事的时候,他垂着眸子,就能看到想看的。
现在却有了明显的变化,他更喜欢从后面来,那个时候总要把两瓣软肉折磨得变了各种形状。
清言总要在事后怪他捏疼了自己。
有一次,完事以后,清言跪在床上,扭头往后看了看,埋怨道:“我怎么好像看见你的手印了。”
邱鹤年目光幽暗,也看着那里。
清言自己不知道,这几个月,他的身体线条在渐渐变化,臀肉更饱满,显得腰也更细了,两个腰窝也更明显。
邱鹤年目光专注,声音低沉,说:“我帮你看看。”
说着,人便凑了过去,清言以为他要给自己揉揉,便乖顺地等着,却没想到,等来的是灼热的呼吸,和被一口咬在上头的痒和疼。
清言不愿意了,要哭了。
被男人赶紧放到大腿上,揽在怀里,好好哄了半天。
第二天,清言用铜镜费劲地照了照,发现果然上面不仅有清晰的手指印,还多了个牙印子。
……
有孩子的经常凑在一起玩,金豆半岁以后,能坐能啊啊地不明意义地回应大人了,家里别人家的孩子就来得多了。
晚上吃过饭,没什么事了,齐英兰就常把壮壮抱过来一起玩。
陈玉偶尔也会过来。
不过他嫌金豆长得比他家九两白,来的次数不多。
有一次过来了,两孩子在一起互相看着,“啊啊”地不知道互相在唠什么。
唠着唠着,九两一伸手,就把金豆手里的棉布小娃娃给抢走了。
金豆“啊啊”了两声,眼睛睁得可大了,气到口水流成了一丝银线,一直悬到了胸前口水巾上,小手一抓,动作快地让人反应不过来,又把娃娃一把抢了回去。
小九两哇的一声就哭了,他已经开始冒话了,手伸向在一旁喝茶的陈玉,不停哭着叫“爹,爹……。”
陈玉早就看着这一出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完蛋玩意儿!”
然后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说了声:“回去了。”就不大高兴地走了。
清言无奈地笑了一下,去把金豆抱了起来,金豆举着手里的棉布娃娃,还“啊啊”地像跟他告状似的,清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在他耳边悄悄说:“没事,他抢不走,爹看着呢,你要是抢不过他,爹就帮你抢回来。”
第二天,清言抱着金豆去了隔壁陈玉家,金豆一手一个棉布娃娃,长得一模一样。
他“啊啊”地,把其中一只给了小九两,小九两接了过来,高兴极了。
陈玉见了,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清言抱孩子回去的时候,他还非要他带一兜子苹果回去。
那一兜苹果可比这自己缝制的棉布娃娃值钱多了。
清言幻想了一下,等以后小金豆长大了,两家住这么近,必然和九两会是朋友的,想想将来两个孩子会是怎么个相处法,也是挺有意思的。
第127章 白邵
半岁大的孩子不只喝奶了,还要吃些果子、青菜和肉。
金豆对奶的兴趣渐渐没那么大了。他认识自己的奶碗,以前见到大人端了奶碗过来,就兴奋地直蹬他的小胖腿儿。可现在见了奶碗,有时他会撇过脸去,反倒经常看着大人饭桌上的菜盘子流口水。
清言刻意逗他,用手掌挡住他的眼睛,他就歪着身子,坚强地还是往桌上瞅。
清言要是继续遮他,几个来回,金豆的小嘴就要瘪了,吭哧吭哧看着他爹,要哭了。
这时候,邱鹤年就得出面给调解一下,把金豆抱过来,把他的小饭碗拿来,里面有备好的没放盐的鱼肉泥和果泥,都是饭前清言一点点用刀切碎碎的,然后用勺子压成泥的。
工夫没少费,就非要把孩子逗哭,邱鹤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金豆吃上饭饭了,就高兴了,手脚又开始蹬动,劲儿大的邱鹤年去拿饭碗时,差点给打翻了。
金豆饭吃得本来挺开心,可清言偏要拿个小鸡腿在他面前,吧唧着嘴吃馋他,那油滋滋的味儿直往孩子鼻子里钻。
金豆又咧嘴要哭了,邱鹤年放下碗,抬手在清言鼻子上捏了一把,清言笑着拿着鸡腿跑开了。
等金豆的饭喂完了,邱鹤年才把孩子嘴巴擦干净,清言又回来了,他一把遮住金豆的眼睛,邱鹤年以为他又要逗孩子,却没想到,清言笑着凑上来,在自己唇上亲了亲。
一触即离,清言想后退的时候,邱鹤年抬手握住了他后颈,又亲了他一小会儿,亲完了,清言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看见邱鹤年看着自己笑,声音低低地说:“是小鸡腿味儿的。”
孩子都生出来了,清言不再像过去那么容易脸红,他反问:“香不香?”
邱鹤年说:“我自己做的,当然香。”
清言就又亲了他一下,这才挪开挡住金豆眼睛的手,笑着走了。
……
今年的清明节还是下着小雨,夫夫两要上山祭拜,李婶本来说要帮他们看金豆,但清言想来想去,还是把孩子也带上了。
这时候天已经不冷了,但潮湿的天气,还是有些让人不舒服。
清言给金豆多穿了件薄棉马甲,邱鹤年把孩子用背带背在胸前,用蓑衣罩好了,只留个小脑袋出来,一家三口就一起上了山。
给王铁匠烧纸时,雨势渐渐小了。
清言把孩子抱到坟前,道:“这是我和鹤年的孩子,小名叫金豆,大名叫邱晓青,特意抱来给你看看。”
“他姓邱这个事,您别不高兴,鹤年的养父母到底是把他好好养大了,不管后来怎么样,他们对我们有恩这点不会变。”
“至于以后,我和鹤年如果再有孩子,我就做主让他跟王姓,”清言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继续道,“只是鹤年说不想再生了,能不能有跟您姓的后代,就得看您的运气了。”
清言说完了,再去看邱鹤年,就见对方无奈地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头顶,说:“走吧,时候差不多了,收拾一下,下山吧。”
清言看了看天,对着那坟包说:“爹,您要是有灵,就让雨停了,等我们下了山再下,要么路太滑,不好走。”
然后,这一家三口下山的路上,一直淅淅沥沥的小雨,还真就停了。
直到他们才下到山脚,雨又突然下了起来,就像王铁匠真显灵了似的。
……
过了清明,香韵坊又开始甩过季货了,店里头这两日天天爆满。
与清言相熟的那货郎也来了,没等挑货,他就把清言叫到了人少处,小声跟他说,最近有人在打听他。
清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打听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那货郎说:“这人是从外地来的,在镇上住了三四日了,就在不远处那个来福客栈的二楼,他是去了你继母和弟弟那里打听的,那一片我都熟悉,邻居我都打点过,于家有事都会注意着告诉我。”
清言眉头皱了起来,说:“他都问了什么?”
货郎说:“你从小到大的事,他都问了,尤其是你当初的婚事,问得尤其详细,他给了你弟弟银钱,你弟弟觉得羞辱就没要,但对方的问话他倒是都一一答了,过后,是你继母偷偷收了那钱。”
“至于于清习都是怎么答的……”那货郎挠了挠头,露出了一抹苦笑,没再往下说。
于清习的嘴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不用说,清言也明白了。
他谢过了货郎,把仓库打开了,额外让他挑了些好货,货郎自然是高高兴兴地拿了。
等人走了,清言琢磨了一阵,那打听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虽有些不安,但也不至于太过焦虑。
清言不怕别人查出他的身份来,就算于风堂还活着,这种志怪乱神之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