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下来。
她远远就看见叶南倾进了这扇门。
但是此刻,这扇暗红色大门已经紧密地合上了。
她跑过去,拍打着厚实的门板,大声喊:“叶南倾!你在里面吗?开门!”
司机老陈从车上下来,跟着一起喊:“南倾小姐!”
任凭他们怎么呐喊,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陈叔小心地将耳朵贴近门,手掌轻轻拍了拍门板,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顾小姐,这扇门……”
“这门怎么了?”
陈叔试探了半晌才干确认自己的猜测,“里面有金属结构。”
“什么意思?”
陈叔来顾家当司机之前是个经验丰富的机械工,这会儿他无比断定,“这扇门轻易是打不开的,甚至常规的爆破手段都不见得能打开,应该是有机关操控的。”
顾笙听后,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寻常,赶紧打了报警电话。
——
走进这栋别墅的瞬间,叶南倾只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冷意袭来,那股冷意直窜天灵盖,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砰”的一声,那扇门重重地合上了。
房间里很暗。
屋内的窗帘都是紧闭的,阳光轻易照不进来,所以衬得整个屋子阴森冷沉。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潮湿的味道,夹杂着一股怪异的香氛味,让人闻了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忽然一簇火苗窜起。
叶南倾的视线立马看向那处。
只见一个穿着黑西装身型瘦弱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火苗是因为他点燃了手中的蜡烛。
蜡烛的火光在他手中摇曳。
而后男人将蜡烛插在了烛台上。
烛台后面,赫然是两张遗像!
叶南倾一个激灵,看见的这一幕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两张黑白遗像,分别是程老爷子,和程天豪。
火光照亮的那一刻,照片中的人像是在一瞬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无比诡异。
男人慢条斯理地在遗像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叶南倾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背影,脑海中冒出一个极有可能的猜测,“你是程方奕?”
男人闻言,缓缓地转过头来。
那一瞬,男人消瘦的苍白的面孔终于跟她记忆中的程方奕对上了。
程方奕冲着她惨淡一笑,轻喊道:“倾倾。”
叶南倾只觉得眼前像是有一阵阴风扫过,这个笑容在幽暗的火光里,像是来自幽魂的问候。
“程方奕,你在装神弄鬼什么?”叶南倾冷冷地盯着他。
程方奕却是不予回应,转身抬腿走向餐桌,一瘸一拐的。
他似乎是极有耐心,将餐桌上的蜡烛一根根点燃,直到烛光能照清楚整个桌面。
餐桌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十多道菜。
可叶南倾的视线真正看清楚面前场景的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瞳孔,“程方奕,你疯了?”
因为桌上的菜准确来说,不能完全称之为“菜”。
全都是未经处理的生肉。
盘子里,还有生肉自然溢出的血。
而所谓的鱼,也是干巴巴的死鱼,泛着腥咸的难闻味道。
叶南倾目瞪口呆。
程方奕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坐了下来。
烛光照清楚他那张病态得几乎能看见血管的脸,叶南倾这才发现他左眼眶是空的。
他冲着她笑。
笑的时候,那个空荡荡的黑洞蠕动着……
叶南倾瞳孔猛地一震!
第736章你根本就不是叶南倾,对吧?
眼前的一切,诡异中透着疯狂!
程方奕对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倾倾,你赶紧坐下来吧,我们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吃顿饭了?”
叶南倾错愕地站在原地,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才找回几分清醒。
这不是梦!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把苏衍弄到哪里去了?”她冷声问。
程方奕闻言,手上倒红酒的动作顿了顿,“陪我吃完这顿饭,我自然会放了苏衍。”
叶南倾看着桌上所谓的“饭菜”,胃里一阵翻涌。
她是绝对不可能吃这些东西的!
“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你还想用苏衍做威胁让我陪你做多少荒唐的事?”
程方奕闻言,叹了一口气,“倾倾,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个小孩子。”
“那你就放了他!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都没必要牵连到苏衍!”
“苏衍已经被安全送到了顾宅。”程方奕说。
“你确定?”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
叶南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拨了顾宅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顾宅的老管家,“南倾小姐?”
“有没有看见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手腕上有伤口的。”
管家一脸诧异,“南倾小姐,你怎么知道?刚才有两个男人二话不说把一个男孩带过来说是您的弟弟,转头就走了,我正准备打电话问您呢!”
“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好。”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后,对面传来苏衍急切的声音:“姐姐,你在哪?”
听到苏衍声音的这一刻,叶南倾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才终于放下。
她温声道:“衍衍,乖乖在家等姐姐回来,不要乱跑,听见没?”
“姐姐你现在有危险吗?你快回来!”
叶南倾深吸一口气,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
挂了电话,叶南倾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切牛排的程方奕,心中疑云遍布。
她现在有危险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那扇门合上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今天轻易是出不去了。
这栋别墅里,就连窗户都有一层层的防盗网加固。
她至今也想不明白,程方奕到底想干什么。
她在半路就发现顾笙的车跟过来了,也知道警方大概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但是……
这一切,程方奕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知道,还这么淡定……
除非他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了。
“现在放心了吗?”
程方奕的声音将她从杂乱的思绪里拉回来,“所以可以陪我好好吃这顿饭了吗?”
叶南倾不语,连靠近餐桌都觉得恶心,而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警惕地盯着他。
“老爷子在监狱里饱受折磨而死,我父亲又因为涉嫌诈骗成为警方的抓捕对象,在逃亡的路上疲劳驾驶,连人带车滚下了山崖。”
程方奕一边咀嚼着生牛排一边不咸不淡地说着这些,轻缓的语调像是在诉说一个悠远的故事。
“叶南倾,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笑了笑,拿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拭了一下嘴角暗红色的血汁。
“而你没有对我动手,不过是看我心脏衰竭,离死不远了,否则,你有一千种方式让我生不如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