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你别想逃,等我回了长洲县,第一个惩罚的就是你。”夜里,沈诉诉骂骂咧咧。
后半夜,雨停了,沈诉诉除了肚子有些饿之外,没感觉到哪里不适。
她睡不着,就守着昏迷的男子,她不离开的原因单纯是旁边还有两个死人,她不敢走。
她无聊得在地上揪草叶,并且编出一百种不同的词汇来骂人。
沈诉诉知道,只要小满和重九没死,他们一定会来找她。
后半夜,有灯笼的暖光在林中摇曳,小满焦急的声音在林中响着。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重九提着灯笼,忧心忡忡道。
“大小姐这病,若那暖炉灭了,她可能撑不了多久。”
“还不是怪你没用,没能将那黑衣人都拦下来,你若是有那被追杀公子半身的功夫,也不至于让小姐自己去逃命!”小满怒道。
她哀叹一声:“不过也怪小姐脾气不好,老爷招来保护她门客都被她气走了。”
重九对找到活着的沈诉诉不抱什么希望,没与小满犟嘴,只闷头往前找。
沈诉诉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连忙清了清嗓子唤道:“小满,重九,我在这里。”
待重九与小满赶过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就是模样狼狈、衣衫不整的沈诉诉与一个昏迷的男子……还有两具黑衣人的尸体呆在一起。
小满踮着脚绕过尸体,赶忙将沈诉诉扶了起来。
她一触沈诉诉的手背,有些惊讶,因为她家小姐的体温一向很低。
但现在,她的纤手温如暖玉,竟不像是犯了病。
可是,这里都死了人,她还能被吓得不犯病吗?
“扶我回马车上。”沈诉诉没空说太多,她从小满手里接过续命的暖炉。
她回眸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子,他的脸色苍白,模样倒是俊俏。
“重九,将他也背上,他得罪了本小姐,我要将他带回长洲县问罪。”沈诉诉气得要死,恶狠狠说道。
作者有话说:
这本是甜文,真的是甜文!
第3章
不要脸
重九听话,俯身把顾姓男子背了起来。
他的手触摸到他的后背,借着夜里灯笼的光,沾了满掌的鲜血。
“这——”重九见过江湖风浪,还能保持冷静。
他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倒在地上的这个俊朗男子很可能就是方才被追杀之人。
被那么多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追杀,还可能与官府有关,他的身份不一般。
“大小姐,您真的要将他带回去吗,他可是个大麻烦。”重九劝说道。
“怕什么。”沈诉诉手里拢着小暖炉,在小满的搀扶下往前走。
夜里寒气足,她打了个喷嚏。
“有什么事,我爹会解决,他得罪了本小姐,我还能放过他不成?”
沈诉诉撇了撇嘴,她有自己考量,不论如何,这男子最后关头还是救了她。
“走。”她娇声命令道。
回了原来丢弃在官道上的马车,原先被横刀斩首的白马尸体还倒在地上。
沈诉诉皱眉,绕过地上的血迹,躲回马车里。
重九将那名男子也背了进来,沈诉诉嫌他满身是血,嫌弃地躲在一旁。
“丢这里面来。”沈诉诉咬了咬牙,将自己马车里用来装衣物的大箱笼推了过来。
她让小满将自己箱笼里的衣服都取出来,她的衣服多,要用半人高的大箱子装。
编制箱笼的竹条细密,但透气,若不细看,从外侧看不出箱笼里装了什么。
沈诉诉又闻到满屋子的血腥气,她皱眉,命令道。
“他身上都是血,好脏,罢了,你们给他处理一下伤。”
重九点了点头,小满哆哆嗦嗦地从马车里取出了药箱递给他。
沈诉诉的马车是特别定制的,她自己爱享受,所以这小小的空间里各项布置一应俱全。
重九在马车外间给那男子处理伤口,拉上屏风,小满伺候沈诉诉换了干净的衣裳。
她重新梳了发,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
“小姐,就算老爷管着咱们整个长洲县,但看那批黑衣人的样子,咱们不一定惹得起啊。”
小满一边替沈诉诉梳发,一边劝道。
“我可不管这些。”沈诉诉眨了眨眼,将妆奁里的金钗递给小满,让她给自己带上。
那群黑衣人居然敢对她起杀心,死不足惜,至于外面那满地的尸体,就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了。
重九只会简单的医术,给那男子包扎之后,暂时止住他的伤势恶化。
依照沈诉诉的吩咐,他将他装进了她的箱笼之中。
忙完这一切,天已快亮了,沈诉诉靠在马车里的榻上,睡着了。
她怀里抱着一个鎏金镶祖母绿的暖炉,还觉得身子有些凉。
睡梦里,她朝那男子躲藏的箱笼靠得更近了些。
一夜雨过,清晨的天明净晴朗,不远处被堵塞的官道被挖开。
前方,穿着红色布衣的几名衙役拄着铁锹呼呼喘气,他们忙了几乎一夜才将官道挖开。
“大小姐!”他们依稀见到官道里那辆熟悉的马车。
但下一瞬,他们的目光触及马车旁被平白无故斩首的白马。
这群衙役竟也奇特,见此情况,并未惊慌,只朝后方使了个眼色。
不久之后,有人牵来两匹新的马匹,另外有下人沉默地将马车轮沾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老九,这是怎么了?”为首的一名衙役低声问道。
“这我哪知道啊,等大小姐回府里了,你们问老爷去。”重九比了个嘘声,“大小姐在睡觉呢。”
两人交谈的声音放轻,总之,在沈诉诉睡梦间,这一地的狼藉如奇迹般被清理干净。
除了马车的青纱帐上沾上的红色马血,她仿佛没事人一般从弥提寺归来。
沈严等在长洲县外的官道一侧,踮起脚看向前方。
他是一位模样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眉宇间尽显老态,蓄着朝廷官员中流行的八字胡。
沈严的身材也不好,腆着个肚子,将红色官服撑得紧巴巴的。
不过他一般面上经常带着乐呵呵的微笑,所以他的模样倒有些像弥勒佛,慈祥可掬。
很难想象他竟然会有沈诉诉这样明艳绝色的女儿。
当然,现在的沈严并没有笑,他看着久久不见人的官道,眉头紧锁,不住念叨着。
“诉诉,诉诉还没回来吗,我可怜的诉诉啊,从小没了娘,还在外面受苦了,雨那么大,天那么黑,她这可怎么熬得住啊!”
“什么,你们说什么?给她拉车的马被人砍死了?”
沈严面色变得凝重。
此时,一旁的仆从奔来,对他行礼说道。
“大人,京城那边派了使者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让他们先等着,我等诉诉回来,啊,我的乖女啊,你到底遭了什么罪啊。”
沈严挥了挥手,又开始哀嚎。
不多时,沈诉诉坐着的马车由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出现在沈严的视线里。
“诉诉——”沈严奔了过去,模样有些滑稽。
“老爷,小姐睡着了。”小满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小声说道。
“好好好。”沈严笑眯眯地说道,看到沈诉诉回来,他就放心了。
护送他们回来的衙役迎了上来,低声对沈严说了些什么,应当是报告了官道障碍后的情况。
“竟有此事?”沈严翻身上马,跟着沈诉诉的马车回县里,他眸中露出一点精光,眼珠子转了转。
“都处理了。”他捻了一下自己的胡须。
“大人,为何,此事不上报州里那边吗?”衙役有些惊讶。
沈严盯着沈诉诉马车印在雨后泥地里更深的车辙印记,笑呵呵说道:“我乖女捡了个东西回来。”
“是。”衙役领命退下。
回到沈府,沈诉诉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自以为无人知晓她偷偷带了个人回来,便命人将藏着那男子的箱笼带到自己房间去。
在小满的服侍下,她沐浴净身,将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干净净。
沐浴之前脱下绣鞋的时候,沈诉诉盯着自己鞋尖上的粉色绣花,又想起一些难堪的记忆。
她将自己的绣鞋蹬开,怒声道:“这鞋扔了。”
小满惊讶:“小姐您不是最喜欢这双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