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笙表情微松,呼吸放轻,静悄悄踩步子小心翼翼地从她面前过。
在他即将碰到门把手那一秒,背脊蓦然僵硬,脚底寒意骤生。
“过来。”
慵懒含倦哑的嗓音自身后传来,顾淮笙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背脊紧绷到极点,潜意识里第一反应是趁现在,赶紧跑!
但没等他动作,那道视线的存在感就越来越强,随之而来,还有空气中逐渐凝实的压迫感。
他脖子僵直,沉默挣扎,却抵不开箝制。
脚步蜗牛爬一样缓慢往后退,直到小腿碰上硬物,他才十分不自在地摸索沙发边缘坐下,和青年隔着起码有一条宽河的距离。
那道声音仍然继续:“转个头脖子不会断。”
顾淮笙:“......”
他怕腰断。
无声对峙半秒,他表情变得迷茫低落,人也像被忽然戳破泄气的气球,麻木地转过脸。
凉意从下巴蔓延到嘴角,他强撑着害怕闭上眼,涩哑道:“可、可以不碰我吗,我会的东西很多,除了这件事,其他我都可以帮你。”
“哦。”
青年似乎很好说话,轻飘飘应一句就顺着他心意收回手。
顾淮笙愣住,陡然睁开眼。
对方已经坐回去,侧肩平直,好似一把锋利尖刀,在这样黑暗丛生的夜里也蕴含着冷凝如秋霜的锋芒。
她闲适俯身去拿水杯,轻抬起眸,瞬间将他狭裹进幽暗深邃的目光中。
顾淮笙好像看见她挑了下眉,戏谑氤氲,转瞬即逝。
——有点,像看笨蛋小孩的眼神。
他被自己这个比喻吓一跳。
是错觉吧,会这样看他的人早就死了,就连骨灰,也被温玲跟温景宏践踏,撒进喂牲畜的饲料里。
顾淮笙想起曾经温玲送到他面前,那份掺杂吃过骨灰的鸡炖的鸡汤,胃部顿时一阵抽搐,几欲作呕。
手里被强塞进冰凉硬物。
他捏紧水杯,猩红着眼,仰头狠狠瞪着青年。
“不管你想做什么,或者有什么毛病,我都...”
“能闭嘴么?”容沉玥揉一把头发,随手撩开,伤口许久没换药又开始隐隐作痛,加上休息差,现在头疼得很。
她帮他解决生理问题,又顾及他脆弱的小心灵清理现场,累得慌,一句话都不想听。
顾淮笙连忙收声,乖乖闭嘴。
容沉玥神情淡漠,耳根子一清净就阖眸,仿佛真的只是想安静睡个觉。
玻璃杯放在掌心,水液因为刚才的晃动还在不平稳的波动,溅出些许沾湿手背。
顾淮笙盯着透明液体许久,眨眨眼,缓慢捧起小口喝着。
半小时后,浅眠补觉的容沉玥醒来,按压胀痛不已的太阳穴,察觉身侧动静,沉默片刻,问:“怎么还没走。”
等着被抓回去?
思考逃跑路线的顾淮笙闻声一懵,随即回答:“出去要刷房卡,我没有。”
他也想走,但走不掉啊。
容沉玥眸光疏离冷淡,偏头朝某处点了点。
顾淮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一张晶晶亮的房卡。
“......”
有点尴尬。
不过,她这么轻易就放自己走?会不会有诈?
似乎是读懂他内心想法,容沉玥边按穴位边抬腿,猝不及防地踹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