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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手,然而却无人握住她,她奇怪道:“怀惜,怎么了?”
    “我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俞茴雅突然紧张起来,害怕道,“你别开玩笑了,你先从里面出来,巷子这么黑,我都看不清你。”
    “茴雅……”
    “嗯?”
    “你过来。”
    “怎么了?”
    “你拉我一下,我……动不了。”
    傅怀惜的声音很虚弱,非常的奇怪,让她产生了恐惧,她觉得自己不该去的,可还是一步一步走进漆黑的巷子里。
    很奇怪,她走了一会儿,却没有找到人,只是喊道:“怀惜,你在哪儿?”
    没人回答她,她害怕极了,正要往回走,忽然脚被拉住了,她下意识地回头,不知从哪儿来的光,打在地上,露出斑驳的血迹,一只染血的手握住她的脚踝,她顺着手慢慢看过去……
    “茴雅!”
    俞茴雅蓦地睁开眼睛,脑海中响起尖锐的汽笛声,她睁大瞳孔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一片呆滞,只有心脏快速地跳动。
    “茴雅……”
    冰凉的手被轻轻握住,传过来可怜的一点温暖,但足够了,跟梦中一样的声音让她慢慢地回头,然而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斑白的鬓角,爬满了沧桑的皱纹。
    记忆快速地回笼,俞茴雅紧紧盯着傅怀惜的脸,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来,她蠕动着嘴唇说:“怀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声声中,傅怀惜一边流眼泪,一边屏住哽咽,他握着俞茴雅的手想放开,却被紧紧地抓住,三十多年的恨,三十多年的怨,心中的酸和痛混合在一起,他矛盾又痛苦地问:“你让我怎么办……”
    门口站了三只,本想进去的,但此时此刻脚步怎么也迈不进去。
    俞斯年侧了侧脸,似乎看不下去,对郑殊说:“我去打个电话。”说完,人便走向阳台。
    郑殊看着他沉重的背影,然后转头攀上傅若飞的肩膀,说:“放你两周假,回头自己找李斌拿回辞职信。”
    “郑少……”
    郑殊抬手制止了他说:“这两周呢,你也是有任务的,你舅舅的腿应该看过好多次了吧,一直没放弃,说明还有希望。你把病例资料都收集起来,回头我约个专家团队过来会诊。”
    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但傅若飞还是面露迟疑,“我得问问舅舅。”
    “问归问,准备归准备,不冲突吧?”
    这话一点也没错,在傅若飞看来,他舅舅完全是无妄之灾,既然如此,他也就不矫情了,“好。”
    “这就对了,咱们恩怨先放一边,尽量挽回,才五十多岁的人,按照现代人的寿命来算,至少还能活个三十年,而且是没有轮椅的三十年,是吧?”
    傅若飞被说服了,他感慨道:“谢谢你,郑少,之前真的对不起。”
    “别的我们不提,但有一点请你记住,有什么事说出来,都是成年人,不是谁都像我一样那么爱管闲事。”郑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向阳台。
    俞斯年面对着前面第一医院的门诊大楼,给谢晟风去了一个电话。
    那头接起的瞬间,他说:“你安排俞新海出国,别交给警方。”
    “理由?”
    “他不能死得太痛快。”一颗子弹,一了百了,也太便宜他了。
    谢晟风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道:“俞董,你的声音听着不太对劲,怎么杀气冲冲的?”
    俞斯年冷笑道:“耳朵该灵的时候不灵,不该灵的时候倒是挺有存在感的。”
    谢晟风被呛了一句,无语道:“你之前还劝我冷静,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感觉比我还不冷静?”
    俞斯年心说他还能怎么冷静,没有提刀把俞新海给剁了,已经算是冷静。
    “废话那么多,照办就是,你要是办不到,我来。”
    “啧,别着急嘛,你要是确定这么做,我可以把他送出国,不过到了国外之后呢?”
    “交给我。”
    “ok。”
    俞斯年挂了电话,望着远处,心情久久未平。
    腰上忽然一紧,两只手臂从身后绕过来抱住他,一只手还缠着白色的纱布。
    “这事谁都可以有责任,唯独你没有,不许为难自己。”贴着他后背的郑殊霸道地说。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这人就这样,以前我不懂事时,那么给你难堪,你还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说什么没有做好引导,但其实跟你有毛的关系?现在嘛,你在想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件事,明知道俞新海是个人渣,你妈又是那么决绝的性格,当初和初恋被迫分开,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是吧?”
    俞斯年宛然,“话都被你说完了。”
    “因为我在乎你啊,可是斯年哥,人要是能面面俱到,那就是不是人,而是神,我这凡夫俗子怕是要配不上你喽。”
    俞斯年忍不住笑起来,“你可真是个宝贝。”
    郑殊得意道:“那可不,所以你得把我牢牢捧手心里,不许摔了,不许化了,知道吗?”
    “明白。”
    郑殊看着自己可怜的小嫩手,叹道:“唉……你说说这个家没有我可怎么办?里里外外都要我操持,一个个都需要我操心,要是没有我呀,肯定得散了!”
    俞斯年原本心中又酸又甜,还挺感动的,正想说点什么,顿时什么情绪都没了。
    有些人吧,给点阳光就敢跟太阳比肩,有点功劳就能吹嘘上天,但冲着那只包纱布的手,俞斯年还不能反驳,只能沉默。
    可沉默……
    “干嘛不说话,你不同意?”
    凶巴巴的眼神之下,俞斯年扶了扶眼镜道:“没有,你是一家之主,里里外外都要你费心,要是没有你,我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还差不多。”郑殊抬起手,跟个太后老佛爷一样递给他,“我想去里面休息。”
    俞斯年恭敬地扶好,另一手托他的腰,跟扶个孕妇似的把这祖宗小心翼翼送进屋内,“郑少,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饿了。”
    “好。”
    第100章 负伤
    三十多年了,不管是爱还是恨,或者怀念,俞茴雅和傅怀惜之间其实都有太多的话需要询问和解答。
    “妈。”
    “阿殊,斯年,你们先回去吧,不必守在这里。”俞茴雅的目光落在郑殊的右手上,哪怕那时候失控,但她的记忆是完整的,看见郑殊裹着层层纱布,脸上露出万分的自责。
    傅怀惜的腿,郑殊的手,都是因为她受伤。
    “嗨,没事儿。”郑殊毫不在意地举了举手,“就是手掌擦破点皮,没几天就好了,妈你不用操心。”
    “终究是不方便。”
    “这有什么,有斯年哥在啊,我使劲折腾他就行了。”
    俞斯年闻言看了郑殊一眼,正好郑少爷也理直气壮地回望着他,满脸写着,你不同意?
    这就是个大宝贝,哪儿能不同意?
    “妈,我会照顾好阿殊,倒是您……”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傅怀惜,因为两人独处俞茴雅才被刺激地失控,这要是再来一次……
    “我先回去了。”傅怀惜冷然道。
    “怀惜!”
    俞茴雅下意识的一声,让他停下了转身的轮椅。
    “我还能再去找你吗?”
    傅怀惜想说别来了,他不想见,可是俞茴雅失控的场景历历在目……这到嘴的话他最终还是说不出去,他最后是沉默地推着轮椅出了病房。
    *
    因为是匆匆离开,公司里有一堆的事情积累,俞斯年在车上就着手机先处理了一批,忽然肩膀一沉,转头却发现郑殊已经靠着他睡着了。
    别看一整天郑殊都是笑眯眯的,还有空安抚傅若飞,安慰俞斯年,跟男人逗趣,但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估计吓得也够呛,精神疲惫加上手上受伤,紧绷的弦在回家的路上就崩不住了。
    俞斯年于是把手机收起来,轻轻揽过身边的人,看着郑殊睡得无知无觉,忍不住吻了吻他的额头,将人抱紧。
    今天要不是郑殊,俞茴雅若是一个人去见傅怀惜,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俞先生。”不一会儿司机提醒到家了。
    秦伯从别墅里走出来,替他们打开门,正要将郑殊扶出去,俞斯年道:“等一下,我来吧。”
    他从另一面下车,绕过来,从座椅上一手托膝,一手揽肩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将人抱下车,这个大动作,让郑殊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到了?”
    “嗯,我抱你上楼,你继续睡。”
    郑殊于是重新闭上眼睛,很自觉地把脑袋往俞斯年的胸膛上靠,还弯着唇提醒道:“可别把你的大宝贝摔了。”
    俞斯年勾了勾唇,“这点臂力还是有的。”
    那倒是,郑殊被一口气抱上二楼,又被轻柔地放在床上,脑袋轻轻搁在枕头上,俞斯年替他脱了鞋袜,裤子和卫衣,然后拉开被子盖上,一系列动作都格外小心。
    郑殊被服侍得通体舒畅,笑嘻嘻道:“我还以为我伤的不是一只手,而是半身不遂了。”
    “那你这会儿应该在医院里。”俞斯年走向门口,从秦伯的手里拿过郑殊的手机,看郑殊睁着大大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没睡意了?”
    “几点了?”
    “9点半。”
    俞斯年把手机递给郑殊,后者正要坐起来,却被按住。
    俞斯年看着他撑着床铺的手,皱眉道:“你小心点伤口,别用力。”说着把人抬了起来,还拿过边上的靠枕给塞在背后。
    这么体贴呀,郑殊看着这个男人,突然问道:“斯年哥,你说要是我的手好不了了,你会不会每天都这么照顾我?”
    “会。”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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