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洲处理完最后一封邮件,揉揉额角。
他又过去看看闵稀,她始终是一个睡姿,可能太累,连翻身都没翻。工作区内还有一张长沙发,他打算在上面睡,去里面的休息室拿枕头和毛毯。
休息室的边台上多了一个杯子,闵稀在杯子里养了一枝玫瑰花,给休息室添了几分生机。
刚拿出睡袍,还没开始换,突然脚下不稳,边台上的杯子跌落地面,水泼了一地,花掉在他脚边。
颠簸感越加强烈,他意识到飞机遇到了强气流。
在左右跌撞中,傅言洲终于冲到工作区。
闵稀被颠醒,刚开始还以为在做梦,直到被晃到沙发边缘,被安全带拦住,她才一个激灵,想起自己在飞机上。
舱内很暗,傅言洲不在。
“稀稀!”
“你赶紧坐下来!”闵稀紧紧抓住安全带,她坐飞机经常遇到气流颠簸,不过这次特别强烈,她还算镇定:“我没事!你找椅子坐下来!”
又一阵剧烈颠簸,傅言洲还没走到闵稀身边直接被甩到另一边,撞到他的工作台上。
顾不上疼,他抓住椅背,顺势坐下来。
闵稀见他系上安全带,心里才松口气。
她担心道:“撞哪儿了?”
傅言洲说:“没撞到。”
与此同时,几名空乘也赶了过来。
飞机遇到了湍流,下面是雪山。
他们两人都系好了安全带,傅言洲示意她们回去坐好。
颠簸还在持续。
傅言洲转移闵稀的注意力:“以前坐飞机遇到颠簸多不多?”
闵稀点头,说:“有一次颠簸时间比较长,我当时想,你要是在我身边,我肯定趁机抱住你不松手。”
现在两人离得远,傅言洲伸手也够不着她。
持续了将近两分钟的颠簸终于过去。
傅言洲解开安全带,箭步走到她跟前。
闵稀心口起伏,一把抓住他胳膊。
“没事了。”傅言洲解开沙发上的安全带,把她拉起来,幸亏她睡着后给她系了安全带,否则她就直接被甩下沙发。
他半蹲在她身前,闵稀环住他脖子抱紧他。
傅言洲摸摸她的后背,睡衣又潮又热,她额头也一层细汗。
地上一片狼藉,咖啡甜品还有散落到处都是的文件,有几份文件被傅言洲踩了几脚。
空乘过来处理地上的卫生,告诉他们,已经飞过雪山。
这是闵稀有生以来遇到过最久最剧烈的一次颠簸,唯一安慰的是,傅言洲在她身边,她就没那么怕。
空乘把工作台下的狼藉打扫干净,傅言洲抄起闵稀。
闵稀:“我自己能走。”
他刚才被甩过去撞到工作台上,她担心他哪里被撞疼。
傅言洲把她放在座椅上,先将安全带系好。
闵稀攥住他手,“下次再遇到颠簸,你别顾着来找我,先找个位子坐下来。”
“我没事。”
刚才晃动最剧烈的那几十秒里,傅言洲现在还心有余悸。
等她情绪平稳,他松开她的手。
“你去哪?”
“半分钟就回来。”
傅言洲疾步去了里面的休息室,捡起地上的杯子和那支玫瑰,水都被地毯吸收,他重新接了半杯水,把花插在杯子里。
没多停留半秒,转身又回工作区。
闵稀把舷窗的遮光板推上去,地面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不知路过了哪个小镇或是小城。
傅言洲走到她旁边,“稀稀,你再睡会儿,我看着你。”
闵稀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头看他,刚要说不想睡,她突然想起来:“我在杯子里养了一朵花。”
傅言洲:“我捡起来了,花没摔坏。”他俯身,打算给她调整座椅,“你不想去床上就在椅子上睡。”
闵稀问:“你工作忙完了?”
“嗯。”
“那去休息室吧,你也睡会。”
休息室的双人床是两张单床拼起来,各有安全带。
经历过刚才的颠簸,他在她旁边她才睡得踏实。
闵稀躺床上的第一件事是检查安全带是否系好,她转个身面对他躺。
傅言洲关了灯,“枕不枕胳膊?”
闵稀一怔,一年多没枕,她已经忘记躺在他怀里是什么感觉,心里泛着酸涩,她往下压了压。
“不用,你也好好睡一觉。”
颠簸的余悸还在,谁都没有旖旎的心思。
闵稀太困,脑子乱想了一阵,很快意识模糊。
傅言洲等她呼吸平稳,往她旁边挪了挪,托起她的头,把胳膊塞给她枕着。再次将她揽在怀里时,恍如隔世。
天快亮,也即将落地巴黎。
闵稀睁眼,身旁的人已经起来,洗手间有水流声。
傅言洲穿戴整齐才出来,问闵稀:“睡得怎么样?”
“还行。”做了一个梦,被梦吓醒。
闵稀又在床上缓了几分钟,起来洗漱,路过傅言洲身边,她顺势抱住他。
傅言洲在扣袖扣,忽然皱了皱眉,她抱他腰时恰好碰到昨天被撞的地方。
她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松手那瞬,他暗暗调整呼吸。
天色大亮,他们平稳落地。
下飞机时闵稀才看到闵廷的消息,他过来接机。
在国际到达厅,接机的人群里,闵稀远远就看到哥哥,想到在飞机上惊险的两分钟,她鼻子不禁一酸。
当时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她和傅言洲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还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想着万一她遇到不测,父母该怎么办,闵廷该多难过。
在她二十八年的生命里,父母陪她的时间是能数得过来的,但闵廷给她的陪伴多到数不过来。
一会到他跟前,她要好好抱一下他。
闵廷没空瞅妹妹,目光幽幽落在傅言洲身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人我接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闵稀:“……”
拥抱的氛围瞬时被毁。
傅言洲侧眸看闵稀:“看到谁攀比心重了吧?”
闵稀:“……”
傅言洲是下午的航班去江城,原本打算送闵稀回公寓再陪她吃中午饭,计划被闵廷打乱。
没让闵稀做选择,他在机场咖啡馆待了几个小时,下午飞去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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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假结束,闵稀在巴黎的工作也开始收尾。
六号下午,她所有任务完成,哥哥给她订了明天回北京的票。
这几天小常时不时给她发邮件,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蓓清语未来的迷茫和担心,风雅这波价格战来势汹汹,一般人扛不住,小常有压力实属正常。
她决定先去趟上海,当面给小常解解压。
闵廷的行程还没结束,下周才能忙完回国。
闵稀正在收拾行李,闵廷敲门进来。
“机票改签到上海了。”
“谢谢。”闵稀对哥哥比个心。
闵廷没立刻离开,站在衣帽间门口看着妹妹收拾行李箱。
闵稀转头,“还有事?”
闵廷无奈叹气:“你在上海尽量少待几天,早点回北京。”
“怎么了?”
“爸盼着你回去带傅言洲去外婆家吃饭,这样他就能见到妈。”
“这么久……爸爸一次都没见到妈妈?”
“应该。”
父亲在高位待得太久,即使放下姿态,母亲也没感受到多少真心和诚意。
闵稀道:“我十号回北京还得开会,晚上应该能抽出时间去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