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玫闭了闭眼睛,假装淡定的给自己戴上口罩。
转身望去,周时遇果然正抱臂靠在卫生间的门槛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正抬眼看着自己。
叶玫一时间忽然有些恍惚。
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周时遇也总站在同样的位置望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气氛沉寂了许久,最终还是周时遇先打破这份寂静。
他下巴扬了扬,转身朝着客厅走去,言语中透着几分不耐烦。
“出来。”
叶玫狐疑的看着他。
“干嘛?”
“我要锁门。”
周时遇语气淡淡,径直朝着门外走去,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要想自己在里面待着我也不介意。”
周时遇没有想等她的意思,叶玫只好加快步伐跟在他身后。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啪嗒作响,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极为突兀。
此时叶玫只想把那碍事的鞋跟拔掉。
居民楼门外的电线杆上铺满了小广告,上面的图案已经被雨水彻底打湿,湿漉漉的与字体混在一起。
雨依旧下个不停,叶玫追不上他,刻意放大分贝道。
“哎呀,我脚崴了,好痛。”
周时遇脚步果然停住。
叶玫心底暗暗得意,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痛的走不了路了怎么办啊,今天晚上肯定要肿了。”
从前周时遇就最吃她这套。
分明知道是故意撒娇卖惨,他依旧心甘情愿的上她的套。
可这次不然。
周时遇只是淡淡扫了她脚腕一眼,钻进雨里的同时,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出门左拐五十米有家骨科诊所。”
说着,他还补充了一句:
“拿买我房子的这些钱能把整个诊所外加大夫都买下来,还能让他们提供□□,保证把你这只腿安全送到家。”
“你!”
叶玫被他狠狠噎了一下,正准备呛回去。
两秒之后,她扬了扬眉,刻意放大分贝。
“这么善解人意,我谢谢您啊。”
“不用,举手之劳。”
叶玫:“……”
第3章
周时遇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白炽灯光打在他又宽又直的肩膀上,漆黑的影子踩在脚下无限拉长。
走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几名值班警察聚在一起小声聊天。
看见周时遇过来,几人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打招呼。
“哎,这是谁家的美人。”
周时遇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
“看你们是任务不够多,要不再来点?”
“不了不了,我们还有事,您去忙。”
几人悻悻的看着他的背影。
也不知道周时遇今天是吃了什么枪子了,脸色这么难看,整个人都被一种阴郁的气氛笼罩。
其实周时遇生的实在是好看。
他刚来刑警支队的时候,就因为太过耀眼,身边追求者太多,不少男同事都在身后嘲讽他绣花枕头。
接触时间长了之后,他们才知道,周时遇有着甚至比他这张脸还要高出一大截的能力。
外号越传越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警花的名声已经沸沸扬扬传了好几个城市。
公认的警局第一美人,不论男的女的,没一个比他漂亮的。
进入办公室,周时遇刚换好外套,门就被轻轻敲了敲。
彭潜全身包裹严实的从门外出来,摘下口罩手套,朝着周时遇的方向走去。
“周队。”
周时遇掀眸看他。
“怎么样?”
“死者头盖骨处轻微断裂,喉部瘀血严重,手臂大腿根部都有严重擦伤,胃内有大量药物的残留,生前大概服用过精神类的药物。”
彭潜脱掉防护服扔进垃圾桶,视线落在桌面上几张摆放整齐的资料上。
“哦还有,就像您说的,死者双腿残肢末端还未完全愈合,推测应该截肢不足两周。”
周时遇沉默两秒,从文件夹里取出几份资料递给程潜。
“你看看这个,这是去年年底的一起自杀案件,还有去年上半年失踪案,剩下的都是今年的案子,最终都是以精神状态紊乱自杀结的案。”
彭潜先是扫了一眼资料,用消毒纸巾彻底擦洗过手之后,才翻开细细对比了一番。
越往后翻,彭潜眉头蹙的越紧:“这是……哪里的案子?”
“江城,都是宋局在职时结的案。”
这几份资料上的尸检记录太过眼熟,手臂胸口处的严重淤青,两条被生生截去还未完全结痂的大腿,包括胃里服用过的大量药物,皆是和他今天尸检那人死状如出一辙。
即使这几名死者生前都服用了大量精神类的药物,也不至于巧合到连死状都这般相似。
所以说,当年在江城的迷案还没能破解,这人就跑到西城来了?
周时遇清洗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杯子,撕开速溶咖啡的包装,语气很淡。
“还有一点,这些人皆为女性,且无父母双亲。”
毕竟和周时遇一起工作有些年头了,彭潜也自认为自己还算了解他。
周时遇这人就是个工作疯子,一般他只要有冲咖啡的动作,大概率就要整晚泡在局里工作了。
“周队。”
彭潜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都快十一点了,下班时间到了。”
周时遇嗯了一声,走到饮水机面前接了杯水。
“你先回去吧。”
彭潜观察着周时遇的表情,试探性问道。
“你……没事吧?”
周时遇头都没抬一下,“我能有什么事。”
“你脸色都难看成那样了,还说没事呢。”
周时遇指尖顿了顿,半晌,才抬起头。
“有那么明显吗?”
彭潜点点头:“超级明显,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事,见了个熟人。”
看周时遇没有想说的意思,彭潜干脆换了个话题。
“听宋瑜说今晚他要表白,您确定不过去看看?”
“不去。”
办公室里的灯光昏昏沉沉的,周时遇靠着墙边的椅子坐下。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长睫下多了一层浅浅淡淡的阴影,额发被雨水淋湿还未完全干透,漆黑挺拔的影子投射在墙上,莫名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这还叫没事。
彭潜和周时遇认识好歹有些年头了,自认为还算了解他。
周时遇只有心情极度压抑的时候才会这样,他看起来已经很累了。
越是这样越不能让他一个人呆着。
“宋局当年不是交待过您,让您好好看着宋瑜,他要表白的人您不得亲自去看看,万一是什么骗钱骗色的,您怎么跟宋局解释?”
对于周时遇来说,宋局像师父更像是父亲,彭潜最明白这一点。
周时遇眉骨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