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呢?”盛良妍无波无澜地说。
“说是没找到,可能被暗流冲去了下游,不过陈淮茹被推下去时系着石头,得救是不太可能了。”
“哦,好,我知道了。”盛良妍说,眼睛却空洞无物。她都发了一会儿呆,开口问道:“你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了呢?”
“什么?”
“古有芈太后,吕后的强硬手腕,也有卓文君和刘兰芝的传世名篇。武则天也曾改嫁李治。从前女子尚能自己追求爱情和婚姻,可是为什么现在时代发展了,却衍生出了对妇女越来越多的禁锢?”盛良妍感叹。
她自然知道,此时是封建君主专/制发展的顶峰,一切能够加强中央集权和君主专/制的思想都被提倡。各种理学,各种思想,已经将人们都化为君主专/制之下的一块砖瓦,人们只需安安稳稳的做社会的钉头,不能有思想,更不能有追求。
这是历史书上需要背诵的,但盛良妍亲身经历了,还是不禁感叹。
“该亡了吧。”陈嗣安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清冽温柔。
这可是一句和他的声音极不相配的话,让?盛良妍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陈嗣安没有再说。盛良妍也只当这是一句气话,不必较真。
可是盛淮茹不能白白死了,总得讨个公道。但是盛良妍不愿连累陈嗣安,只得说此事暂且做罢,两人乘着马车就回了鲁宁村。
盛良妍回去的时候,程家大院已经只剩惬意的风声了,所有人都睡了,没有人惦记一个不相干的可怜女人。
只有盛良妍进屋的时候,小风翻身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奶奶,姨奶奶回来了吗?”
问的她眼眶一热,她轻轻拍了拍小风的头,说:“会回来的,快睡吧。”
她在这安静的夜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第二天,她出现在了县衙。
第9章 规划
卯时,县衙的内宅就传出了头道梆子声。盛良妍却在辰时才被传进堂中。
“我要为我妹妹鸣冤。”盛良妍站在堂下不卑不亢地说。
堂上的官老爷一会儿扭扭腰带,一会儿正正官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直到成良妍说了半天,他才出了口长气,问道:“你说谁死了?”
“我妹妹,被私自沉塘了,现在人生死未卜。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盛良妍感觉自己此时应该跪下表示恭敬,不过她实在不习惯。
官老爷正了正自己毛笔架的笔,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妹妹怎么了?”
“回县太爷,我妹妹被沉塘了,私自!”
“啊……”官老爷长长的应了一声,好像是在用心思考,良久才又开口:“死了吗?”
“生死未卜,老爷,不过故时村的村民都是?见证,我妹妹被沉塘,几乎是必死无疑啊!”盛良妍忍着心中的怒意说。
“啊……”又是一阵沉默,官老爷捋顺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说道:“那不就是还不确定吗?等找到了尸体再说吧。”
说完,官老爷就拿起惊堂木准备落板———
“老爷,就算没有尸体,失踪难道就不用查吗?”盛良妍急忙大喊。
官老爷手中的惊堂木堪堪停在半空中,他自觉尴尬,举起来划了划脑门,假装在挠痒,又过了一阵说:“失踪?失踪的话嘛……”
盛良妍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知道没什么希望,可还是在期待着一个答案。
“失踪的话,你明天再来报案吧。”官老爷说着惊堂木一落,周围的府衙就来轰盛良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府衙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办法,还是在发呆,等她神思回转时,她已经走到了街面。
她回头看了看那县衙,阳光洒在那楼阁飞檐之上。门口的两个石狮威严伫立,好像能除世间一切不平。
县衙在闹市,站在门口就能听得见周围商贩的叫卖声,偶尔还有一两声牛马嘶鸣,可以说是一派祥和。
忽然,一阵人群的骚乱打破这和谐的吵闹声,盛良妍循声看去,竟然是一匹疾驰的马!而这匹马,此时正直直的向她撞来,盛良妍连忙躲开却也被带了个跟头。
马被勒住缰绳,高高扬起前蹄,发出刺耳的鸣叫。
盛良妍想站起来,却觉得腰一阵疼,用手拄地用力了几次也没站起来。
就在这时,刚刚驾马的人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
盛良妍思虑片刻,想着此时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便伸出了手,结果那人刚一用力,就忽然撒手!
盛良妍又跌坐在,她硕大的体格倒在地上,带上地上的一阵尘土。
她只觉得腰更疼了,她抬起头看刚刚那人,那人竟是一个青年,只见他浓眉轻挑,笑意若明若暗。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婆婆,不要多管闲事,什么都管只会害了自己,有空就多管管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吧。”
盛良妍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对她赤裸裸威胁的人。
是谁都能来欺负她吗?
她一把扯过那男人的衣领,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扯倒在地,然后一个翻滚,用自己的重量将他压了个结结实实!
男人没想到盛良妍会动手,被拉了个措手不及。他明显动了怒,一只手就提起了盛良妍推到一边,然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向她刺了过去!
“娘!”人群里传来了如烟的惊呼。
男人好像也因为这声惊呼恢复了一点神智,气愤的瞥了盛良妍一眼,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骑上马走了。
如烟扶起盛良妍时,她还灵魂未定,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来的勇气,不过她本就死过一次,她总该更勇敢一点。
一直到走回家,盛良妍也没说话,如烟都害怕她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回了程家,盛良妍一头扎进屋子里,一直到晚上也没出来。
这程家的一家人都呆不住了。
“你说,娘是不是受刺激了?娘会不会想不开啊?”老三媳妇向来话多。
“别瞎说……”老二媳妇说到把声音放低了两分,说道:“娘是啥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她连买菜人家不送她点什么,她都要痛骂人家一顿,她会想不开?”
“怎么说话呢?娘现在变了很多了啊。”老二说。
“闭嘴,哪都有你!”老二媳妇一瞥,老二立刻闭嘴不再说话了。
经常不说话的大儿媳林氏也颤颤巍巍地开了口:“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娘从来也没这样过……”
见大家没人回她的话,林氏就只要硬着头皮往盛良妍的正房走。
可没等林氏走到,盛良妍就推门走了出来,她说:“开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先后走到堂下的桌前坐下。
全家只有还在温书的老三没来,剩下的都到了,甚至还有五岁的小风。
盛良妍坐下,展开了她手中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有的是方块,有的是竖线还有的是看不懂的符号,反正看的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盛良妍缓缓开口,说道:“今天这个会,我想说说咱们家的未来。”
“娘,你上次可说要帮衬如溪的,你答应了一碗水端平。”二儿媳妇沈氏紧忙坐直身子,大有今天盛良妍说的话她不满意就要掀桌子的架势。
盛良妍轻瞥了一眼,说道:“放心吧,我今天说的,和你们都有关系。”
这下大家都沉下了气。
“咱们家这些年,靠着收租,也靠二儿媳妇和老大贴补,日子算是将将过得去。可是你们也知道,咱家并不算富裕。所以娘打算,给大家都找点事做。”
“娘,就你说的那个去如烟的饭馆里打工,都没人去,现在还能给大家找什么事做?”?二儿媳妇不出所料的第一个质疑。
“二儿媳,就先说说你,我打算把你织的布做成成衣,每匹布给你之前收购价格的三倍,但是我要你学会刺绣,能绣出我给你的图样。”盛良妍说。
二儿媳妇身子向前一倾,问道:“真的?”
盛良妍点点头,说:“自然是真的,我还需要配套的簪子,团扇,老二,娘给你提供原料,你愿不愿意学?”
“啊?我吗?我……”程如溪有些犹豫,结果被媳妇杵了一拳,也就不敢再想,连忙点头说好。
然后盛良妍又对老大说:“如琢,你体力最好,我打算在如烟的饭馆里开通一个外卖服务,大儿媳负责统收订单,前期人不多,你就先跑一跑吧。”
“啊?娘你说啥呢?啥叫外卖啊?”老大一头雾水。
“就是我们按照顾客的需要,把食物在指定时间送到。每单给你五钱。”盛良妍解释道。
“哎呀,娘,你说啥?每单五钱?五钱都够添一道菜了,谁会多花五钱给你啊?”程如琢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送就行了。”盛良妍说。
“娘,那我干什么啊?”老三媳妇王氏忙问。
“你跟着我吧。”
“啊?我跟着你干什么啊,娘?”王氏不依不饶的问。
“如烟的饭馆,现在的生意还用不上二楼,我打算开一家美容会馆。”
“啥?”
……
盛良妍的美容会馆说话间就已经筹备齐整。开业那天,是如烟的饭馆人最多的时候,没等放礼花,楼下就已经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因为盛良妍早就在县城发了三天传单,说只要开业当天进店,就能送一个鸡蛋。
而此时,她正站在二楼,从窗子里看楼下的人,心里也算落了底,毕竟她之前也担心,是不是在哪个时代排队送鸡蛋都有用。
当然,这些人中也有很多她的目标客户,毕竟在当时,?家家都是男子下地干活,能来排队领鸡蛋的也就只有女子了。
盛良妍早订好了一个时辰,时辰一到鸣锣击鼓,然后从二楼推门,缓缓走出。
当她走出来的时候,楼下原本嘈杂的人群竟然都安静了。
因为人们都在想,楼上的是什么人?
她玉簪轻挽,一头青丝束成华髻,头上缀着的珍珠犹如满天繁星,不多不少,华丽又不繁复。一双丹凤眼笑起来是自然流露出一段媚意,不笑时又多了几分威严。她的五官小巧精致,让人看起竟然不辩年龄,可她的眼神里却是女孩们没有的沉着。
楼下的沉寂慢慢被打破,人们开始议论起来:“这是老程太太?”
“哎呀,还老程太太呢,叫老程大嫂还差不多。”
“她怎么这么瘦了啊?这才几天功夫啊。”
“是啊,虽然她还是有点胖,可竟然看起来还有些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