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狐疑,“那你怎么回去?”
“我给家里司机打电话。”怕司念多问,姜青时连忙道,“我们俩住的又不是同一个方向,送完我你再回家会很晚,你明天不是很早就要去咖啡馆吗,你早点回家休息。”
司念隐隐觉得姜青时有点儿反常,可喝过酒后的脑袋钝钝的,她一时也挑不出她说辞的毛病。
犹豫间,姜青时把司念推上车,又叮嘱代驾开慢点,让司念到家跟自己说一声。
司念还来得及开口,车门被关上。
“……”
看着代驾驱车离开,姜青时轻呼一口气,扭头看向右边那道隐于夜色之下的清寂身影。
她顿了顿,才挪动脚步朝他走去。
走到沈岸跟前,姜青时抬头,对上他眼睛。
周遭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无声僵持片刻,姜青时率先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她并没有自恋地认为,沈岸是专程过来接自己的。
沈岸垂眼,目光落在她脸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路过。”
“?”
姜青时迟疑地抬起头,不是很确定地问,“……路过?”
沈岸神色自若,“嗯。”
“……”他这么坦荡,倒显得姜青时多疑了。她思忖几秒,猜测可能是沈岸在这附近谈事,陆嘉文又和他说了自己在这儿的消息,所以他路过顺便接自己。
自顾自把逻辑理顺,姜青时点了点头,“你要进去和那位小陆总打招呼吗?”
沈岸侧身拉开副驾驶车门,不咸不淡看她一眼,“没那个必要。”
-
坐上车,姜青时扣上安全带,偷偷地瞄了眼旁边的人。
沈岸姿态松散,目光平视前方,神情淡然,全然没有不自在,抑或者是追究她一年多不回国,回国后不回家反而去酒吧玩的意思。
不过也是。
他们本来就是相敬如宾的联姻夫妻,沈岸不在乎她在外面怎么玩,她亦如此。
两人只需要在父母和部分合作方面前扮演好夫妻角色就行,其他时候是互不干扰的。
姜青时思绪飘飞想着,忘了把落在沈岸脸上的视线收回。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旁边有人在她直勾勾盯着看时,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车速也明显地变慢许多。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海棠园。这儿是姜青时和沈岸的婚房,结婚后两人就搬了进来。
不过姜青时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出国了,倒是沈岸,他婚后一直住在这边。
下车进了屋,姜青时把包搁在一侧,进了厨房。
她有些口渴。
厨房被照顾沈岸一日三餐起居的阿姨收拾得一尘不染,杯架上只有一个黑色的杯子。
姜青时的目光在那个有些熟悉的杯子上停留三秒,随手开了一个橱柜,却没看见多余的杯子。
她不悦地皱了下眉,问客厅讲电话的人,“沈岸,我之前的那些杯子呢?”
姜青时爱好广泛,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杯子。
和沈岸住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她往海棠园添置了很多套喜欢的杯子。
“……”
听见她的声音,沈岸偏头看过来,目露疑惑。
厨房隔音很好,他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姜青时反应过来,没多想地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进来。
注意到她动作,沈岸神色微敛,盯着她勾起的修长手指须臾,视线往上,停在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看他依旧没有反应,姜青时皱起眉头,嘴唇微动:“你看什么?”
沈岸看清楚她说的话,跟手机另一端的人说了一句,“其他事明天到公司再说。”
挂了电话,他走到厨房门口,“要什么?”
姜青时:“杯子。”
她问他,“我之前的那些杯子你都丢了?”
沈岸正准备给她拿,听到她这句没心没肺的话后,他挑了下眉,随即问,“那个不能用?”
姜青时顺着他视线去看,他指的是那个黑色杯子。
看了一眼,姜青时狐疑,“那个不是你的?”
沈岸:“介意? ”
“……”
姜青时觉得他很阴阳怪气,她横他一眼,在心里告诉自己,沈岸都不介意她用他的杯子,她也没什么可介意的。
再者,两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介意用同一个杯子确实也是有点儿没必要。
思及此,她拿起杯子冲洗一遍,这才去倒水。
家里有沈岸爱喝的常温矿泉水,但姜青时这人从小就挑,她喝水只喝五十度左右的温开水。
姜青时没注意到,她洗杯子间隙,沈岸就已经转身离开上楼了。
等她喝完水,楼下已经没人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姜青时不爽地往楼上看了眼,才给司念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家。
司念比她早一些抵达,两人聊了几句,约了其他时间见面,姜青时退出对话框,才慢悠悠上楼。
-
海棠园是姜青时和沈岸的婚房,两人的婚结得很仓促,但海棠园这套房子的设计布置,大多却还是根据姜青时的喜好装潢的。
二楼是两人的主卧,主卧连通着衣帽间,宽敞而舒适。
姜青时走到房间时,沈岸正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她下意识抬了眼,看向带着一身氤氲气的男人,穿上家居服的沈岸,瞧着要比半小时前温润许多,鼻梁上架着的细框眼镜早就被取下,两人的眼神再没有障碍物遮挡就有了交集。
四目相对。
姜青时撞进他幽深的眼瞳,稍稍有点儿不自在。她抿了下唇,准备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尴尬氛围,沈岸先挪开了视线,拿着毛巾往外走,“我还有事,你先睡。”
房门打开又被关上。
姜青时望着关上的房门,脑袋里再次冒出大大的问号。
沈岸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和她共处一室?还是真的有事要忙。
姜青时琢磨一会,没能琢磨出答案。
她放弃思考,把苦恼抛到脑后,从衣帽间拿了睡衣,进浴室泡澡。
长途飞行后泡个澡,能让她减轻疲惫。
沈岸和姜青时虽只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不到一个月,但已然清楚姜青时在洗漱方面的磨蹭。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一段时间没见,他妻子洗漱的时间又变长了。
处理完紧急邮件,沈岸又接了一通电话。
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他才从书房离开,回去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沈岸看见从门缝倾泻出来的光亮。他不由地多看了一会,才抬手推门。
同一时间,姜青时穿着月光白绸缎吊带睡裙走出浴室。莹莹的灯光落在她身上,犹如月中聚雪,珠辉玉丽,让沈岸不由走了神。
姜青时倒没注意到沈岸这点细微变化,她斜了沈岸一眼,径自躺上床玩手机。
沈岸在原地定了几秒,去浴室洗了把脸,才折返上床。
两人一前一后躺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隐隐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姜青时一开始是在专注刷手机,刷着刷着,她嗅到清清淡淡的木质香调,像蓊郁葱翠的松柏,是沈岸身上飘过来的,是他用的一款沐浴露的味道,是姜青时很喜欢的香味。
这款沐浴露,还是姜青时介绍给他的。
大约是一年前,姜青时在巴黎念书,沈岸到巴黎出差,顺路看她。
那个时候的他们,陌生又熟悉。
两人结婚后便住在了一起,但夫妻之实却是在姜青时出国的前一天,在不那么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
一年前那次见面,是姜青时出国后第一次碰面。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在想起出国前那一夜时,两人都不自在。
最后,姜青时为活跃气氛,不让氛围那么尴尬,在晚饭时提出喝点酒。
她酒量不太好,每次喝醉都会出事。
那一天晚上也不例外,许久未见的新婚夫妻在一点点酒精的促使下,不意外再次有了关系。
翌日醒来,姜青时懊悔不已。
她在睁开眼看到沈岸时,脑袋短路,不知该说什么时,忽而闻到沈岸身上有点儿刺鼻的薄荷味。当下那一刻,姜青时脱口而出地说,“沈岸,你能不能换个味道的沐浴露或者香水。”
她不喜欢薄荷味道。
沈岸错愕几秒,不是很确定地问,“什么?”
姜青时:“……你没听清楚就算了。”
原本她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却没想在沈岸回国后不久,她收到家里阿姨发来的消息,说家里要添置洗漱用品了,沈岸让阿姨把之前的换掉,阿姨不知道要换什么品牌的,沈岸便让阿姨问她。
想起这件事,姜青时不由地屏了呼吸。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