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如一只猛兽蛰伏在夜色中。还未靠近,俞夏不受控地紧张起来。
人一紧张,五感都异乎寻常地灵敏。俞夏突然嗅到自己身上一股大排档烟火气。
俞夏暗暗深吸一口气上前。和往常一样,她拉开后排车门。
车里空调很足,冷气嗖地冲向站在门外地俞夏。让她加倍打起精神的不是空调,而是车后排坐着的人。
黑色的皮鞋闪着皮革低调的光,挺括的西装裤,交迭的长腿。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放在腿上。
再往上就隐在了黑暗中。
俞夏飞快点头致意就当问好了,坐了进去,坐在他旁边。
车门关上,隔绝掉了外面的喧嚣和闷热。车里恒定的温度还有宜人的木质香气,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俞夏。
俞夏不漏痕迹地又低头嗅了嗅衣服。味道好像淡了一些。
车窗玻璃贴了膜。看出去,窗外南洲着名的郁郁葱葱绿道蒙上了一层灰黄的纱,没什么生机。
车行驶的路线是陌生的。两人见面的地点经常换,无一例外都是高级酒店的套房。
车停在地下车库。司机下车给身旁的人开门,俞夏自己推开门下去。
隔着车身,俞夏看到司机双手递过去一张卡片,然后分别对着男人和俞夏躬身告别。
许茂霆走在前面,刷卡进了电梯。俞夏跟在他身后,站在他身后半米的距离,不到他肩膀。
电梯四面墙壁都是明亮的镜子。不管看向哪一面,俞夏都能看到许茂霆,索性低头看着地面,数着地板的花纹。
“叮。”电梯停在三十六楼。
许茂霆去洗澡了。他有轻度洁癖,每次见面第一件事都是洗澡。
俞夏坐在套房休息区域的沙发。今晚这个套房所有区域都是连通的,仅用电视墙或者屏风隔断。因此,俞夏和许茂霆之间虽然距离不近,但是也仅仅隔了一扇玻璃门。
俞夏余光看到了包里的旧手机。这个手机是许茂霆给她的,号码是其他人的实名信息。俞夏自拿到这个手机,就只和许茂霆一人联系过。准确说,是和他的司机李豪联系。
俞夏父亲俞连平在监狱旧疾发作,按照正常流程,服刑人员有就医需求,最后都能得到治疗。
但从七年前父亲从法院办公室毫无征兆被带走,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辩护无效开始。俞夏便再也不信写在纸面上的法律规定。
客观上,俞夏不得不承认因为许茂霆,父亲少受了很多罪。而自己也可以获得第一手消息,免去了毫无指望的担忧。
洗澡的水声停了。俞夏的心绪和精神犹如一张被拉到极限的满弓。她知道应该对许茂霆表达感谢。越是知晓这一点,她就越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力。
许茂霆穿着浴袍坐到单人沙发上,俯身扭开一旁的落地灯。俯身的方向刚好正对俞夏。微敞的领口从俞夏眼前晃过。
灯开了,俞夏也做好了心理建设。
“今晚吃的什么?”许茂霆先发声。
俞夏愣住,反应过来,脸着火一般。还是被他闻到了。只好红着脸问:“那我先去洗个澡?”
许茂霆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就这么看着俞夏。
虽然已经四十岁,但是常年健身以及规律的生活,让许茂霆看上去成熟但没有一丝油腻。脸型偏瘦,加上每日身处严肃政治场合压抑习惯性抿紧的薄唇,整个人冷淡疏离。但是,此刻看向俞夏的眼神和往常不一样。
俞夏在不同寻常的火热视线中败下阵来。他不说让自己去洗,那就不去了。速战速决好了。
俞夏起身走了两步,到许茂霆面前,蹲下去,手扶在他的膝盖。
难得温柔小意一回。虽然许茂霆清楚知道她是装的。他偏偏可耻地享受着她被拉扯不由自主地难堪,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活气。
“谢谢你。”俞夏放软声音,话音一落便伸手过去解面前男人腰上的浴袍带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