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孩子的心机,骗得了谁。”木妖不屑道。应飞扬虽然急中生智,想要虚张声势来蒙混过关,但终究不如他师傅那般老练,神情难免流露出不自然,木妖虽外表粗狂,但实则心思细腻,更兼经验丰富,稍一试探,应飞扬就自露马脚了。
木妖继续厉声道:“小子,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这丫头你救不得,乖乖把人留在这,我不会为难你,你若执意要救,我下手可不知轻重,死了,我可也不会替你收尸,你可想好了。”说话间,一身妖气已蓄势待发,眼露凶芒,似要随时噬人而食。
应飞扬毕竟年轻,哪见过此等杀意,身子已是不由自主的颤抖,错杂的心绪更加烦乱,论实力,凌霄剑宗三人合招,连门前禁制都破不了,他孤身一人,又如何是这妖物对手,论智慧,方才才被木妖唬弄,哪再能想得出脱身之策。心烦之际,回头看一眼沐小眉,她竟然还浑然不知危险一般的酣睡,不禁气结。
沐小眉还真是个惹事精,跟着她还真没好事,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睡,干脆扔下她让她在这睡个够。
对了,扔下她,木妖要的是她,把她扔下我就可以安然离开。
对了,扔下她,我跟她非亲非故,何苦为她搭上性命。
对了,扔下她,反正她木妖也不会要她性命,她最多就是再也见不到沐老叔了。对了,扔下她,以后就不会有她捅蜂窝我被蜜蜂叮她惹黄狗我被黄狗咬她抓鱼害我掉水她偷蔡阿婆的李子我背黑锅了。
心中想着,应飞扬退到了墙角,扔下了她。
解开腰间的葫芦,头一仰,半葫芦酒水连喝带洒咕嘟咕嘟的灌下了,烈酒入喉,一团火从胃里涌出,顺着经脉涌遍全身,恐惧,不安,怀疑,后悔,所有负面情绪都被这把火烧的干干净净,酒饮尽,应飞扬掷开葫芦拔剑出鞘,绿色荧光下剑光森然,映得应飞扬俊脸也有几分狰狞。
但见他咧嘴一笑,道:“惹事精还真没说错,你这样的木疙瘩,我劈了不知几百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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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飞扬,你可听得见吗?听见就回句话!”谢灵烟三人在外,剑凿掌削,用尽了办法也未将仍未能禁制破开,傅清名和张毅之已经力尽,谢灵烟却如发泄一般一剑又一剑砍向禁制,边砍边喊。
傅清名心中叹了口气,这师妹天资聪颖,又深受师长喜爱,故而心比天高,没想到第一次下山,便遇上这种事,满口许诺着将人救回,却连敌人的面都见不上,还莫名其妙丢了一名同伴,堪称她人生的最大挫败,她若是再归罪自身,留下了心结,恐怕还会影响以后的进境。
正打算出言相劝,却听得一个温润平和声音传入耳边。“此禁制交给我一试,如何?”幽暗树林间,踏出一道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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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好歹”木妖闻言,怒喝一声,愤然出手,刚猛之拳挟裹猎猎风声,向应飞扬轰去。应飞扬横剑抵挡,却觉此拳竟如奔牛一般,雄力万钧,手中之剑剑身被压成弧形,几欲折断,好在应飞扬本就无心硬接,刚劲一撤转作柔力,饶是如此,应飞扬仍是蹭蹭蹭的连退三步,才压下翻涌的气血和上冲的酒气。
一招便落下风,应飞扬却是长吐一口气,不惧反笑道:“不过如此,是我高估你了!”此前应飞扬的心一直若悬空巨石,惴惴不安,接下此招后,心头巨石竟已落地。
若按先前见凌霄剑宗三人所述,此妖应是强横无匹到众人合力都难伤之,但一交手,却觉眼前之妖虽强,却非强不可撼,远无想象中那样难以对付。
心头一松,剑法也随即轻灵起来,应飞扬剑走风云之势,错步向前,主动迎上那木妖,双方身影交合,已是撕斗起来,木妖劲力雄浑,不动如山,出手虽慢,但每次出手都是气力万钧,应飞扬则是身形游移,不与力敌,环绕木妖周遭,一击不中便翩然而退。
许是真气奔涌加催酒力,应飞扬酒劲上头,竟有了些醉意,那木妖身形,在醉眼中,如自家召唤的木灵一般。应飞扬独练剑法,无人与他过招,也就和师傅一起装神弄鬼时,欺负那木灵当做试招,木灵固然徒有其表,但应飞扬与他过招时也是自敛劲力,只用剑招败他,所以应飞扬虽毫无与人或其他妖物交手的经验,但对付木妖这般形体的,经验却已是太多,竟是越斗越觉得心应手。
应飞扬酒助剑胆,挥洒自如,如急风骤雨狂攻不歇,反是木妖,自从变回这形貌之后,便鲜少与人交手,对付应飞扬这样瘦小少年更是头一遭,此消彼长下,一人一妖竟打得难解难分。
眼前少年难取,木妖沉声喝道:“哼,小子运气好,若是三年前遇我,你接不下我三招!”木妖原来也是成名已久的妖物,直到三年前,对上了越苍穹,在黄金剑芒下受了重创,以至修为大减,惯用的咒术无从施展,只能靠双掌肉搏,如今一个看上去信手就能擒下的少年,竟也能和他互有攻守,怎能不让他郁卒愤恨。
“哈,你运气也不差,若是三年后遇我,你也未必接的下我三招!”应飞扬战得正酣,招起招落间也不忘口舌上的争锋。
此话一出,木妖怒气更盛,“当真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死了可莫怨。”说话间,木妖劲力加催,拳劲竟又强上了三分,拳风罩笼而来,尚未及体,便能感受到沉重风压。
“他竟真没出全力!”应飞扬心中叫苦不迭,暗暗后悔酒后狂言,战局立生变化,原本应飞扬十招中还是四攻六守,不一会就变成了三攻七守,到最后变成了纯以伶俐身法游走,十招中不过能有两招还击。
应飞扬苦撑之际,木妖却突然攻势一敛,收招顿足,原来应飞扬游移闪避间,竟不知不觉将战团移到沐小眉身边,木妖怕收势不住,误伤了沐小眉,停手道:“臭小子,要打也别再这打,你自己丢了贱命事小,万一不长眼,一剑捅了这丫头事大。”
应飞扬哪有不应之理,但一审形势,又生一计,收剑还鞘道:“好,那你后退七步,我前进七步,咱再接着刚才来过,我不占你半分便宜。”
木妖被这孩子气的较真逗得心头一乐,怒意都敛了几分,口中却仍是嘲笑道:“到底是小孩子,计较真多,便依你。”
只见应飞扬按剑踏步,一步一顿,走得极慢,但每走一步,身上气势凌厉一分,石室内的空气也随之凝重一分,不见天日的石室内,空气竟也生出了暴风骤雨将来前的窒闷感。走到第六步时,鞘中之剑已是如活物一般“嗡嗡”躁动,应飞扬单手按压,却压不住它脱鞘而出的欲望。
木妖察觉有异,冷然喝道:“你做了什么?”正欲上前拦阻。“晚了!”却见应飞扬一声朗笑,已从容不迫的踏出了第七步!
伴着一声锵然剑鸣,长剑如困狮出闸,狂龙出关,挟带一股巨力向木妖袭去,这一剑迅捷速猛,劲力雄浑,竟远超先前,措手不及之下,木妖竟也被这剑震得连退数步。“小孩子的计较,让你中招了吗?"耳中传来应飞扬得意的嘲弄。
此剑招是应飞扬所修破风斩云剑式的起手拔剑式,此招精髓尽在聚力蓄势的手法,按剑时便是暗暗聚力,剑在匣中如蓄水一般积蕴剑势,蓄力越足,劲力越雄浑,拔剑时便如开闸放水一般,甫出剑便有扰动风云之威,此招因此得名“剑起风云”,应飞扬此剑蓄力够足,自然劲力不同以往。
一招得势,应飞扬哪会停手,立时步步紧逼,招招急攻,剑招连环间,木妖竟是一退再退,“够了!”木妖怒喝一声,汇妖力于掌心,本就巨大的手掌竟是又涨了一倍,若拍打苍蝇一般轰然击下。巨掌临头,应飞扬当即止住攻势,旋身化退,堪堪避过此掌。
木妖刚稳住阵脚,正欲反攻,却发现身已在甬道之中,心中暗自叫苦,“可恶,这小子真是大意不得。”
身处甬道中,木妖身形巨大,周转不便,顿感束手束脚。想再冲回屋内,却见应飞扬似是早已预料,剑行风急云快,伶俐身形在甬道中游走自如,左三剑,右七剑,已在木妖周遭织下绵密剑网,逼得木妖进退不得,竟是连中数剑,虽有木甲在身,受创不深,但若如此持续下去,难逃败果。
一时大意,转眼败势已现,木妖又羞又怒,心一横,索性只护住要害,怒吼一声,仗着皮粗肉厚,如攻城巨木一般,直冲破绵密剑网,向屋内撞去。
哪知应飞扬不慌不乱,朗笑道:”这一招,我见得多了!“如早已演练过千万次一般,剑一抖,若蛟龙出海,眨眼间已连出三剑,直刺木妖左膝,三式连环,一点突破,饶是木妖天生木甲护身,也挡不下击在同一点的三剑,左腿洞穿,身躯瞬时失衡,单膝跪倒在地。
应飞扬哪有多想,再起一剑,斩向木妖脖颈,剑至半途,却又后悔,方才木妖占上风时,仍是以擒为先,未下重手,应飞扬心中感念,也想饶他一命,但他的修为离收放自如之境还差得甚远,就在生死将判之际。
忽得听闻一声清叱,“休伤我木郎!”一阵破风之声,一根藤条如长蛇吐信,直刺而来。
竟是方才的女妖被打斗声惊醒,看到眼前情景,当即出手。
藤条荡开了应飞扬手中之剑,去势犹未止歇,折了一个角向应飞扬眉心刺去,藤条未及身,劲风已激得眉心生疼,应飞扬无从躲闪,眼看便要穿颅破脑。
此时,一只手从身侧探出,稳稳抓住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