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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是还好,被沉野护在外套里,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寒意,就是沉野……
    “你回去不会感冒吧?”舒杳担心的声音被闷在他的外套里。
    沉野嗤笑一声:“我的字典里没有感冒两个字。”
    “……”舒杳还想说什么,工作人员却提醒他们可以上去了,她松了口气,拉着沉野快步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缓缓转动,底下的人群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渺小,舒杳拿着手机,对着远处的璀璨灯光拍了几张照。
    等摩天轮转了四分之一,舒杳拽了拽沉野的手,一本正经地问:“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
    沉野:“什么?”
    “每对坐摩天轮的情侣,都会以分手告终。”
    “舒杳。”他严肃地喊了她的全名,抓着她的手重了几分力。
    “你听我说完嘛,但是如果转到至高点的时候亲吻,那这对情侣就能一直走下去。”舒杳笑了,“你信吗?”
    沉野:“不信。”
    舒杳点头表示赞同:“我也不信,我觉得是游乐园的营销手段。”
    远处不知何时开始燃放起了烟花。
    广场上人潮汹涌,夜空绚烂,宛如一副色彩丰富的油画,窗外流光溢彩。
    摩天轮很快就要到顶。
    舒杳偷偷觑了他一眼,他也垂眸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沉野笑:“想亲我啊?”
    舒杳移开眼神,“没有。”
    沉野的右手抚在她后脑勺,把她的脑袋转了过来,但还没有什么动作,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是钱曼青打来的电话。
    如果是别人,沉野一定就按掉了,但钱曼青很少很少会给他打电话,一旦打电话,一定是急事。
    舱内太过安静,再加上俩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听筒几乎就在舒杳的头顶,所以沉野按下接听的同一时间,她听到了电话里钱曼青焦急又带着哭腔的声音。
    “阿野,快来人民医院。”
    *
    舒杳从小就很讨厌医院。
    以前母亲每次受伤,几乎都是她陪着来就诊,她还记得,有一次,有位女医生看出了母亲身上的伤痕不对劲,关上门,一脸严肃地问是不是被老公打的。
    舒杳想开口,却被母亲捂住了嘴。
    她摇摇头,说不是,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大概是见的多了,也可能是母亲的态度太坚决,医生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但对于舒杳而言,不管是那浓烈的消毒水味,还是处理伤口时,母亲疼痛的表情,都深深地刻在她脑子里。
    而现在,icu外。
    钱曼青靠在沉誉的肩膀上,脸上的泪痕,更让舒杳更觉得这个地方,灯光刺目,令人窒息。
    沉野微喘着,问父亲:“爸,发生什么事了?”
    “都怪我。”管家刘叔在一旁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大少爷说今天跨年约了朋友,说什么都要出去,要是我再坚持一点不让他出门就好了。”
    “老刘,这不怪你,他要出门,没人能拦得住。”沉誉无声叹了口气,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刻看着依旧镇定,“没事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了,在icu观察。”
    沉野和舒杳默契地松了口气。
    沉野留在icu外等候,沉誉接了个电话,叮嘱他好好照顾母亲,就急匆匆走了。
    舒杳本想陪沉野留下,但一想到自己留下,可能反而分散他注意力,再加上,钱曼青现在状态不好,必然需要人陪同,于是便跟钱曼青一起回了家。
    凌晨时分,天空中薄雾笼罩,像蒙着一层纱。
    路上没几辆车,空落落的,就像舒杳的心。
    车上,她拍拍钱曼青的手背,安慰她:“妈,没事了。”
    “嗯。”钱曼青勉强朝她笑了笑,但很快,又哽咽了一声,“我就是想不通,好端端的,炀炀怎么会去后巷呢?那儿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后巷?”舒杳问,“什么后巷?”
    “会所的服务生说他去后巷扔垃圾,但一出门就看到炀炀躺在地上,很难受的样子,幸好会所里有客人刚好是医生,所以抢救得比较及时。”
    “后巷有监控吗?”
    “说是那里很少有人去,没有装监控。”钱曼青擦了擦眼角的泪,“但是服务生说,炀炀身边丢着一条金链子,他从来不戴这些的,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金链子……
    舒杳的喉咙就像是被一团棉花堵着:“什么样的金项链?”
    钱曼青说:“就挺粗的一条金链子,应该是男人的。”
    舒杳的脸庞顿时失了血色。
    她想起来,罗建辉来找她的这两次,脖子里都戴着一条大金链子。
    但是,沉炀这大半年都不在国内,罗建辉不可能认识他,又怎么会找上他的?
    脑海中闪过沉炀那张日常嘻嘻哈哈的脸,舒杳脊背发凉,一个揣测涌入脑海的同时,掌心不由自主溢出冷汗。
    她的人生中,除了母亲,沉家这些人,是对她最好最好的人,可是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罗建辉造成的,他们……还能接受她吗?
    舒杳突然想,今晚在游乐园,她和沉野没能在摩天轮的至高点亲吻,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一个预示……
    回到家,舒杳的身体很疲累,脑子却毫无困意。
    见钱曼青呼吸平稳,看起来应该是睡着了,舒杳悄悄退出房间,回到她和沉野的卧室。
    坐在床尾低头摆弄着手机,舒杳越看,眉头越紧。
    不知何时,楼下隐约传来刹车声。
    应该是沉誉回来了。
    舒杳预感到什么,起身走出卧室,果不其然看到不远处,沉誉上楼后,先去卧室看了一眼,估计是发现钱曼青睡了,于是一个人走进了书房。
    舒杳攥着手,跟了过去。
    不管结果如何,这件事,她起码该和沉家的人坦白。
    如果和沉野说,沉野肯定不会怪她,甚至会帮她去说服父母,但她不想这样,不希望他们接纳她,是在“不想破坏和儿子的关系”的前提下。
    沉誉像是猜到她会来,给她留了门,舒杳推门而进,看到沉誉坐在书桌后,双手交握撑着额头,看上去满是疲累。
    书房门敞开着,舒杳在他面前坐下。
    虽然和沉野结婚也好一段时间了,但是她和沉野父亲的接触,屈指可数,甚至连对话都没有几句。
    面对这样一位不苟言笑、气场强大的长辈,舒杳难免紧张。
    她鼓足勇气,刚想开口,却见沉誉按了按眉心,抬起头问:“那个人,是罗建辉,对吧?”
    舒杳惊讶了一瞬:“您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我不插手他们的婚事,但作为父亲,对于他们的结婚对象,我不可能不进行必要的调查。”沉誉这话说得极为坦然,“那条项链我看了照片,不太是年轻人的审美,再加上前两天,我收到过消息,说外头有人仗着沉家亲家的名头向高利贷借钱,只是还没深入去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舒杳一时失语。
    因为自己没有,所以她更清楚,一个鲜活完满的家庭,有多难得,她也更不能接受,由于自己的原因,对沉家及沉野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如果不提前干预,那沉炀这件事,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牵连她就算了,舒杳怕的是,最终他会仗着沉家的名头违法犯罪,把沉家一起带进社会大众的审判视线里。
    沉誉叹了口气:“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找上沉炀?”
    “我怀疑,他想找的是其实是沉野。”舒杳冷静分析,“只是偶然遇到沉炀,俩人长得像,他又只在网上见过沉野的脸,印象不深刻,所以就误把沉炀当成了沉野。”
    “原来如此。”
    “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我引起的。”舒杳脑海中浮现起一个现实的猜测,“您如果对我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
    “你觉得我该有什么要求?让你和沉野离婚?”
    “就目前的情况来讲,一切伤害都是我父亲带来的,不管是出于理智还是情感,您提出这样的要求都是合理的。”舒杳低垂着眼眸,嗓音诚恳,“但,我不能答应。”
    “不。”沉誉低沉的声音,有力地砸在舒杳的心头,“舒杳,血缘不是界定家人的标准,从你成为我儿子妻子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所以目前的情况,并不是你父亲伤害了我的家人,而是罗建辉这个人,伤害了我们的家人,你明白吗?”
    舒杳心口一恸。
    在此之前,性格使然,沉誉对她的态度,基本属于不冷不热,她甚至一直觉得,他可能并不是很满意自己这个儿媳妇。
    可是现在,他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这件事,和她无关。
    甚至,她也是受害者。
    舒杳攥着拳头,压抑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崩塌,她轻轻哽咽一声:“您……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还有一件事。”沉誉往后靠,姿态看似放松下来,却反而愈发令人觉得不寒而栗,“他伤害了我的儿子,我不可能放过,但我之后和你妈说了,你妈一定会担心,把他送入监狱会让你难做,所以我想先问问你,是不是要为他求情。”
    舒杳沉默片刻,按亮手机,食指抵着推到沉誉面前。
    “我想,应该不用您动手了。”
    第68章 (一更)
    罗建辉是在隐园被抓的。
    庭院里寒风瑟瑟, 他被警察反扣着双手按在地上,面容狰狞地挣扎着,就像旁边树上的枯叶, 明明已经走到生命尽头, 却依旧扒紧了树梢,不愿掉落。
    舒杳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就像一个围观的路人。
    昨晚在钱曼青的手机上, 舒杳看到了那条金链子的照片。
    之前它戴在罗建辉的脖子上, 距离远看不清晰, 舒杳也没有太在意, 直到放大细节一看,她才意识到奇怪之处。
    母亲说罗建辉欠了很多债,是来辅川躲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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