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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柳兴平也参加了此次的春闱,故而穆樱雪提前一晚便回了将军府来,等着相公得了好消息第一时间报给父亲。毕竟将军府位皇城根儿,也是看榜必经。
    只可惜的是,穆樱雪在娘家等了一个白日,也未等到柳兴平来。结果不问便知,他这是落榜了。
    为了哄樱雪,佩玖特意亲自下厨房,做了几道这些日子潜心研究的江南小点。待四道小点做好,佩玖和香筠一前一后各端着两个碟子回到前堂时,却惊异的发现家中来了客人,而这客人竟是极少登门的璃王与璃王妃。
    佩玖的一只脚已然迈进屋子,若再撤就显得太过失礼,可她盯着眼前端坐的几位客人,却是手都在不自觉的发抖!能让她有此反应的并非璃王与王妃,而是他们身边那个清隽的公子。
    这不是冯卿臣么?她前世的最后一任相公,也是直接将她逼的再无活路之人。
    不论是杜茂远那种骗婚的,还是姜翰采那种心术不正的,至少他们都是真小人。这种人再可恶再腌臜,你至少还可以去唾弃、去反击!
    可这世上还有一种烂好人,他用钝刀子生生割伤了你的心,践踏了你的尊严,甚至剥夺了你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你却恨他不得,怪他不得,反击不得。
    这种人,便是如冯卿臣这种悲天悯人,有求必应,本着普度众生的信念,铁了心要做一个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活佛!
    再见此人,佩玖的胃里翻滚着陈年的黄连水。苦涩难忍。
    “哎呀,玖儿来了?”璃王妃端坐在椅子里同佩玖热络的打招呼,这孩子她见得次数多,也不当外人了,故而也不端什么长辈的架子。
    佩玖恍过神儿来,将手中一对儿糕点碟子转身交托给身后的丫鬟,然后上前给璃王和璃王妃见礼。
    见过礼后,佩玖又转头给父亲和母亲禀道:“玖儿刚刚做了几道小点,这会儿还温热着呢,若王爷王妃不嫌弃,母亲可拿与几位尝尝。玖儿就不碍着长辈们谈正事了。”
    说罢,便又冲着各方长辈行了个礼,意欲告退。
    这时王妃却起身拽住佩玖的胳膊,像待自家闺女般毫不生份的说道:“来,玖儿来这边坐,正巧有个人想介绍你认识认识。”
    听闻这话,佩玖心下“咯噔”一下,想不到璃王与璃王妃此次登门,竟是为了撮合她与冯卿臣,这可要比上辈子整整早了四年!佩玖尤记得上辈子,她是双十年华才在璃王府与冯卿臣相识。而这辈子,兴许是因着她避过了前两桩亲事,故而这第三桩亲事便来的如此之快。
    可只要看到这张脸,佩玖便本能的抗拒,不想再与他有半点儿纠葛。于是福了福身略失礼的婉拒道:“谢璃王妃好意,只是玖儿还要回小厨房照看小点,马上快要出炉了……”
    “哎~那个自有丫鬟婆子们去照看,哪有个做小姐的还像你这般辛劳忙碌?”说着,璃王妃便不由分说的扯着佩玖的胳膊,拉到她身边的位子上。
    身不由己的坐了下来,便是再不情愿,佩玖也不能再从椅子里跳起离开,只得先静观其变。何况璃王妃扯在她衣袖上的那只手,直到现在也没撒开,仿佛生怕一个按不住她又跑了似的。
    接着就见璃王妃空出的另一只手拉了拉身后站着的亲侄儿,说道:“来,卿臣,你也坐下。”
    冯卿臣是个读书人,且可算作书呆一级,故而对于谦恭礼让这些缛礼烦仪很是往心里去,在佩玖来前他坚持这里皆是长辈及贵人的座位,自己只是刚刚取得功名却尚无官职傍身的一介白丁,不适宜同坐。如今佩玖入坐了,他便也不好再矜着,寻了与佩玖隔着两把椅子的末位也坐下。
    璃王妃看到亲侄如此拘谨,心下又气又觉好笑,这么好的机会,坐得近些递茶说话的,岂不也近水楼台一些?然已经这般,璃王妃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给侄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再做一回自我介绍。
    冯卿臣只在佩玖入堂之时无意看了一眼全貌,心下惊叹不已。而这会儿明知佳人在身边了,却是不敢再轻易转过头去唐突了,只稍稍斜了斜身子朝着佩玖的方位,以示尊重,但头却微垂着,眼皮子也低着不敢抬起,说话时客气至极。
    “小生姓冯,名卿臣,字仰之,乃桐州人,是璃王妃的亲侄儿。年前堪堪及冠……”
    冯卿臣这厢正说着,璃王妃却有些恼他总也说不到点子上,便笑着插了一嘴:“我这侄儿啊,还刚刚中了进士,名次前列,下月的殿试保不齐还能及第呢!”
    见璃王妃帮腔为侄儿缪赞一番,佩玖也不好太薄了璃王妃面子,只得点头敷衍着说些恭维的话,并托上两句祝词,望他真能借璃王妃的吉言,待得下月殿试时提名一甲。
    嘴上说着过年话儿,佩玖心下却是暗暗诅他,只愿他的前程到此为止。没有金钢钻,便不会去揽那么多瓷器活儿,像上辈子似的,得了个一官半职的,就开始广发善心,许多事他不施手还好,他一施手,才是将别人生生往那死路上逼!
    想起上辈子的几件小事,佩玖至今亦是义愤填膺,苦不自胜。
    第80章
    上辈子, 冯卿臣做了个小官儿, 原本俸禄就只够维持家中吃喝用度, 而他偏偏却生了一颗救人于水火的善心。行善本是好事, 但行善需有度, 需量力, 冯卿臣行善却只凭一时冲动, 从不思量后果。
    嫁冯卿臣时,佩玖只图他是个老实人,且不计较她过去的两段孽缘。嫁进冯家之初, 夫妻倒也算和睦,冯卿臣的善良还让佩玖一度以为是捡到了宝!
    谁知有一次,冯卿臣被同僚唆摆着去了酒肆, 几杯黄汤入了肚听一妓子哭泣自己的悲惨身世, 他便起了挽救之心,将自己积攒下的所有银钱皆送予那妓子攒赎身钱!孰不知拿身世作文章卖惨只是那风月场上的惯用伎俩, 那妓子见他好唬弄, 便几次三番寻求援助, 而冯卿臣也每每施以援手。
    后来那个妓子见他倾囊相助, 且又不像其它男人那样对她身子有所贪图, 便当真被他的善良感化, 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要为他从良,非君不嫁!这下便引得周围的街坊邻居看足了笑话,搅和的好好一个家生生要散了。后来还是佩玖厚着脸皮回娘家借了银钱, 花大价钱善了了此事。
    原以为将那妓子打发走, 便能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挽救回来。佩玖却不料没多久后,冯卿臣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白月光,又死了夫君无力安葬,找上门来。冯卿臣怜人命苦,便时常接济,佩玖几番为此吵闹,他却只说做人不能太薄凉。
    然而寡妇门前是非多,两人一来二去的,邻里都开始传冯卿臣与那小寡妇有了首尾。终于有一日回家后,冯卿臣与佩玖说因着他的好意,却惹了口舌毁了人家的清誉,事已至此,他便要承担起一个男子该担负的责任来,他打算要将小寡妇以平妻的身份抬进门来。佩玖自是不愿,最后只得要了一封和离书,兀自离去。
    而佩玖坠河的那晚,正是冯卿臣抬那个白月光小寡妇进府的大喜日子。
    如今再想起这些,佩玖只觉好笑,戏台子上折子戏也没她的遭遇荒诞。又寒暄敷衍了一阵儿,佩玖终得以先回房去。
    璃王一家今日来倒也不是为了能马上定下什么,只要达到让两家孩子相看相看的目的便可。既然佩玖离开了,璃王一家也很快便告辞了。
    待送走璃王一家,菁娘便去汀兰阁问询女儿的心意。佩玖能说什么?她只见冯卿臣这一面,总不好在品性上对其指摘一番,便只说与他无半分眼缘,请娘不要再操心这档子事了。
    菁娘回屋将佩玖的原话转述给穆阎,穆阎咂砸嘴说道:“当初樱雪头一回见柳兴平时,也是说这不好那不好。”
    在穆阎看来,女儿家的心事有些难猜,有时心口不一,嘴上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套。
    菁娘略微寻思一番,也觉得不无可能。照她来看,这个冯家公子要人品有人品,要才识有才识,相貌亦是堂堂,女儿没有理由豪不动心。
    “罢了,女儿这边的说法咱们听了,等再碰头儿时听听璃王妃那边的话,再做打算吧。”菁娘想着若是他们在此猜半天女儿的心思,人家冯公子压根也没相看好,那岂不是白猜了?
    穆阎笑笑,打趣道:“怎么,夫人觉得还有人能相看不上咱家玖儿?”
    “你看你这话说的!”菁娘笑笑,转身去抱宝儿,这事便暂且先略过了。
    隔了数日,璃王妃单独又来了将军府一趟,只见了菁娘,两位官眷在偏堂细细聊了一番。
    璃王妃将侄儿的心思转达,并添了无数好话,说侄儿这些日子时常挂念起佩玖,连读书都时常走神儿。总之就是冯卿臣对佩玖是极其中意,殷切盼着这门亲事能成。
    菁娘原是想将佩玖的话原样转达,可一听王妃这番说辞,又觉得不宜拒绝的太过直白。毕竟那冯公子都为了玖儿看书看不进了,若此时给人泼上一盆冷水,半月后的殿试失利,难保璃王妃不是怪上自家。
    想了想,菁娘也只得先打起了太极,说道:“玖儿是女孩家,问起这些总是腼腆一些,我这当娘的也有些不明其真正心意。算算时日,离殿试的也就半个来月了,不如还是先让冯公子好生读书,待殿试过了再商议这些。”
    璃王妃迟疑了下,接着便笑笑,道:“那也好,那我就回去让那孩子暂且将儿女私情放一放,一心研读要紧。”
    “是是是,有劳王妃了。”菁娘附和着。
    离开镇国将军府后,璃王妃却是误解了菁娘的意思。说什么殿试过后再提,这八成就是想看看自家侄儿的殿试结果如何,再依功名下菜碟。不过璃王妃也是真心喜欢佩玖这丫头,心忖着若是自家侄儿争气,也不过就是多些时日的事。
    转眼间,又到了殿试的日子。
    这一个月来,穆樱雪未再登娘家的门。夫妇自大婚后本就不太平,加之柳兴平会试又落榜,便将一切祸由归罪到穆樱雪头上。在柳兴平心中,因着穆樱雪的不知检点,造成了夫妻的不和睦。又因着夫妻不和睦,使得他整日心烦意乱,从而造成了他考场上的失利。
    今日殿试,想着昔日同考场的考生们定是雀跃不已,而这份雀跃却没他的份儿,柳兴平越发心中难平,唯有借酒浇愁,暂缓心中愁闷。
    而另一方,冯卿臣却是春风得意,喜提传胪。虽说此次未能及第入一甲前三之列,然传胪位居二甲之首,总榜第四,亦是极佳的名次。
    璃王府特意散了喜饼糕点给邻里,传达这个喜讯,自然也包括一巷之隔的镇国将军府。且借着来送吉礼的机会,璃王妃再次问及佩玖的心意。
    既然此时殿试已然结束,且菁娘也再三探过女儿的心意,明白她当真是对这位冯公子无半分好感,故而这次便与璃王妃直言相告。璃王妃失望回府,给侄儿说了这个消息。
    原本璃王与王妃皆以为侄儿是个懂事的,好劝的,却不料在三日后的进宫面圣时,素来老实的冯卿臣却捅出了个大篓子!
    召见今科状元、榜眼、探花、胪位,乃是大梁历朝皇帝需做的事。今年梁文帝亦是于紫辰殿设御宴,款待四位朝廷新得的栋梁之才。席间,圣上除了问他们对朝中之事的一些见解外,还有心关切了下他们生活及需求。
    待前三人说罢后,冯卿臣竟直接跪地,求圣上赐婚!原本圣上还是笑脸问他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在冯卿臣说出是穆家的小姐后,圣上也徒然意外。
    圣上是在意穆家人的,自然也不会乱点鸳鸯谱,便随后召见穆阎,先问明他的想法。见事情闹到了御前,穆阎也是深感彷徨,当即未能明确答复,只说回去再与家眷商议商议。
    而两日后,北境传来兵败噩讯。
    下朝后,穆阎既难过,又百般疑惑。明明此前捷报频传,怎的突然会迎来大败?
    当晚,恭六带着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回到将军府。穆阎急急展信,却见信中寥寥几字,且未提及战事,只写着:“家中弟、妹亲事,请父亲勿要插手。”
    穆阎眸中怒火中烧,一把将那信撕烂扔掉!难怪,难怪会输。儿子竟欲拿战事来作要挟?还有一点让穆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初为防影响了北境战况,他对府中负责与北境通传家书的属官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将小姐近来议亲之事传往北境。那属官也确实未将此事写入信中,那穆景行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
    竟会消息如此之快。
    穆阎自然不知德海茶肆的存在,也自然不知自从穆景行离京后,德海茶肆每日都会将府中及京中的几处动向整理在书信上,飞鸽传书,确保身在北境的大公子随时掌握京中境况。
    这厢,北境的营帐内,穆景行与穆济文穆济武三个兄弟正围在舆图边上探讨军情。
    穆济文尚能保持克制,穆济武却有些沉不住气的蹙眉挤眼:“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为何这几日咱们明明打得正占上乘,你却说撤军就撤军了?害得营中将士们丧气满满,赢了却摆出副输的架势来!”说罢,穆济武将拳头捶在自己的大腿上,还伴着一声叹气。
    穆景行只淡定的看着那舆图,嘴角甚至勾了丝笑意:“若只为退敌,的确可一鼓作气击退敌寇。但那样他们得不到教训,每每休整得当,便会再来骚扰。若想让他们与大梁共守和平契约,就需令他们吃些教训。犯境一回,自损一城。”
    说到这儿,穆景行修长的食指沿着舆图上画了一个弧儿,“今晚,我们便趁其在大梁边境骚扰得尽兴,绕道反攻其边城!”
    第81章
    北境战事焦灼, 如今又传回败北的信儿, 满朝心系北境。梁文帝纵是再爱仕才, 也不得不歇了给今科殿试传胪指婚的心思。
    没了皇上的主动提及, 冯卿臣暂时也无缘再有二次面圣的机会, 指望圣上赐婚的事就此凉了下来。
    其实以冯卿臣这软趴趴的性子, 璃王与璃王妃如何也不敢相信, 他竟能在御宴之时做出求圣上赐婚的莽撞之举!如今好事虽没成,但至少也没得怪罪,璃王妃便松了口气。同时璃王妃也明白, 侄儿这回当真是红鸾星动,才会如此疯魔。
    穆阎这厢原本就不太看中此事,如今被儿子拿着战事来要挟一番, 更是只能憋着口气将亲事作罢了。
    接下来的数月, 边关又不断的传回捷报,龙颜大悦。而将军府的人也继续过着与寻常相差无己的日子。
    直至这日穆景行班师回朝, 带着一份足以让皇帝也喜极而泣的大礼!
    想当年, 崇宁长公主在北境之域卧薪尝胆整整六载, 才配合大梁将半个北境收回, 并一举成为社稷的一大功臣, 被皇帝感激了半辈子。而此事也成了缩掉一半国土的胡人心中的一根刺, 故而年年犯境,饶是他们心知难以夺回旧土,也要时时恶心大梁一下。
    而此次穆景行带回的, 便是那时未能收回的半边疆域!
    朝堂上, 梁文帝看着舆图与羯人的认降书激动落泪,双手抖着,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早早准备好的一肚子嘉奖之辞,此时却因着脑中空白一片,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曹衍那派的人,自然皆是脸上笑着,心里骂着。而平日里被曹衍他们欺压惯了的大臣们,却抓住了此次的良机,你一句我一句的,表面看似赞扬穆家,其实句句带着刺儿,暗讽兵部戏谑曹衍。
    被挤兑了几句后,原本想低调不争的曹衍终是憋不住了,绝地反击,带着笑脸儿却不怀好意的问道:“穆大人,圣上此次原只派你去退敌,你却为何突然动了反攻的心思?虽古语有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做为忠臣良将,还是应将圣意放在前,而不是贪天之功,急功冒进!”
    曹衍也知如今的圣上大喜若狂,可是他若不适时的点醒,更没人敢站出来泼这盆冷水了。圣上故爱江山旧土,却也更爱自己的皇位,哪个皇上能容忍臣子功高盖主,却任意妄为?
    经曹衍这一点拨带头,其它同派的人似乎也惊觉过来!穆家此次的功劳是大,可这功却是在圣意之外的,自作主张的。建立功勋的同时,也展示了穆家儿郎不按圣意行事的狂妄作风!
    思及此,多位与曹衍交好的大臣们抓住这个痛脚,大作文章,开始反攻。他们想着即便此刻圣上不清醒,被穆家的功劳暂时蒙逼了双眼,那有此一提点,日后圣上冷静下来时也会事事防备着穆家。届时穆家便是得了功勋,失了圣心。如此一来,他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待得一波声讨诘斥过去,与穆家交好的众位大臣气的哆嗦,他们忠良之臣委实是想不到曹衍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两方人马纷纷堂前辩驳,穆阎也气的恨不得上前抡上两拳头!而始终淡定立于一旁的穆景行,却神色从容,仿佛那些大臣们不是为他而吵得不可开交。
    圣上不知是有意看戏,还是痴迷于手中的大梁新舆图无心他顾,反正对此毫不理会,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直至两方吵的都累了,渐渐停歇了,穆景行才缓步走至曹衍身边,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纸卷儿递给曹衍,“可否请曹尚书大声宣读一下圣意呢?”
    “圣意?”曹衍迷惑不解的接过那个小纸卷儿,将之轻捻。伴着那张纸条的展开,他额头上蹙成的那个‘川’字越发显着。
    这张纸条虽小,却明明白白的盖着圣上的御印。所以,这是一道飞鸽传达的圣旨!
    既是圣旨,曹衍自然不敢拒绝宣读,他瞪大了双眼盯着上面半个大米粒大小的字迹,声音颤颤:“爱卿所奏,朕已详阅,既得良机,务请竭力!收回故土,成朕心愿……待卿凯旋,加官进爵!”
    念到此处,曹衍方意识到这从开始就是一个坑儿!穆景行这是诱他当朝出丑,再借他之口当朝宣读出这道圣旨,一边提醒圣上该兑现诺言了,一边又敲打了与穆家作对的人。
    如今满朝皆知这道密旨,那之后无论圣上给穆家有多重的赏赐都属正常。而以圣上的惜才之心,封赏从来是要高过众人的预期,如今众人得知了圣上许诺重赏,那么原本的重赏便没了惊喜意义,需得在原定的基础之上再加一重,才能彰显圣心。
    “曹尚书可还觉得下官所做,有何不妥?”穆景行冷声问着,脸上如覆了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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