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晟澜笑得更大声,“对,就是你这个表情,永远位于高位胜券在握的样子,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劳心费神,什么人都无法吸引你多看两眼。”
顾北忱的性格从小便是如此。
“要是我,我对着你这张脸,是万万不可能有非分之想,更不敢相信你会对人有非分之想。”
闻晟澜用食指轻轻敲打着唇角,“所以,你老是用这副样子去面对人姑娘,她怎么可能动心。”
顾北忱竟难得不耻下问,“不然?”
“喜欢就追啊。没听到人家都在相亲了,就裴晋元那副鬼样子,只要陆家答应,他恐怕一分钟都不愿意多耽误,就会直接把她打包送到陆臻房间。”
“他敢!”
“他敢啊,他怎么不敢!你别忘了,裴晋元可是她的父亲,说深一点,是让她有了家的养父,二十几年的教育与培养,这恩情裴家人若是真要讨回去,依她的性格,你觉得她会反抗吗?而且,你现在跟人姑娘可是没有任何关系了。你那娃娃亲早叫裴家老爷子退了!”
说起来,顾北忱和裴南枝曾经是有婚约在身的,只不过不是这个裴南枝,而是那个出生三天就夭折的裴南枝。
早些年,裴家老爷子和顾家老爷子关系很好,两人在商场上携手共进,发展得都不错。
顾北忱出生那年,顾家老爷子和裴家老爷子定下了娃娃亲,说以后裴家的女娃一定要嫁给顾北忱当顾家主母的。
做了约定的两年后,未过门的棠倩怀上孩子,不过生下的是个男孩,两家老爷子没办法,娃娃亲的事情因此暂时搁浅。
没想又隔了两年,棠倩再次怀孕,这次他们很谨慎,做了检查确认是女孩,两家老爷子高兴至极,当即又提起这个娃娃亲的事。
当时,两家人都很高兴,就连“裴南枝”这个名字还是顾家老爷子给取的,与北忱相对应,意为北方的情意牵挂在南方的细枝上。
只是造化弄人,没想到女娃出生三天便夭折了。
经过这件事棠倩情绪很不稳定,对女儿日思夜想,情绪更加悲痛,只能将全部情绪寄托到工作上。
后来遇到了孤儿院的“吱吱”,棠倩觉得是她的女儿以另一种方式回到她身边,所以在将吱吱接回裴家后,她给吱吱取名裴南枝,让吱吱成为她的女儿裴南枝。
棠倩对吱吱很是疼爱,完全是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但裴家人却不是。
裴老爷子觉得,血脉这事儿不容含糊,就算她得到了“裴南枝”这个名字,她也不是真正的裴家人。
在裴家,她不过只是一个被领养、只能接纳他们怜悯的养女罢了。
因而,裴家老爷子主动跟顾家老爷子提出,解除娃娃亲。
这些事情在南湖别墅区,众人皆知。
所有人都以为,顾家自然是看不上这个养女,巴不得取消婚约,他顾北忱更不可能接受一个孤儿,让她来当顾家主母。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
闻晟澜望着顾北忱,“谁能想到啊,我们顾总隐藏得这么好。暗恋多年,死不开口,愣是不追人。”
顾北忱垂眸不语。
哪里是他不追人,只是他年轻时候太冲动,曾经把她吓跑了。
这次他必定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你这再耽搁下去,恐怕人家婚都要结完了。”
“未必。”顾北忱胜券在握。
“你这是想好,打算追人了?”闻晟澜好奇,“还是直接抢婚?真要抢婚可记得带上我,我去给你摇旗呐喊助威。”
“要你多事,滚。”
顾北忱对闻晟澜这看好戏的样子很是嫌弃。
温庭筠打完电话走过来,只听到后面这句,“助威?是要干什么去?”
“没什么,就是某人打算抢亲,我准备到时候去现场为他摇旗呐喊。”
“抢亲?原来你心上人要结婚了?”温庭筠来了兴致,“那你们中午还碰面,这是偷偷私会?”
“私会?”闻晟澜站起身走向温庭筠,“什么私会?这么刺激的?”
温庭筠跟闻晟澜并肩走进和家园,边跟他说起了下午看到的场景。
顾北忱也懒得阻拦,随便他们议论。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脑海里浮现出女人站在他面前披着外套的画面,许是她用过,外套隐隐沾染了一抹淡淡的花香。
清新的花香像是伸展开的藤条,很快将他的心脏包裹住,狠狠拿捏。
所有人都说他淡漠冷酷,说他有上位者的胜券在握蔑视众生,他从来没有否认。
他就是如此,永远对这世间任何都少了几分兴致。
唯独对她,与众不同。
有一点闻晟澜也说错了。
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上位者的姿态,不过是因为心中没底,才不敢贸然出手罢了。
当初那件事后,她躲了他大半年,看到他跟遇见瘟神一样逃之夭夭。
他并不确定,如果他用强的,那她会如何。
或许这次裴陆两家的联姻反倒是一个契机。
-
裴南枝足音很轻走入包厢,姿态端正落了坐,目光却未曾看陆臻一眼。
染着藕荷色指甲的手指轻轻捏着杯子,低头饮尽杯中茶水。
服务员很快端上来精致的菜肴。
裴南枝不喜生食,纤细手指捏着筷子夹了几块寿司,慢慢咀嚼。
她生而美丽,身上有股大家闺秀的舒雅,动作优美,让人赏心悦目。
就是那眼神冷了些,好似沾染着一层冰霜,怎么都抹不开。
与之相反,陆臻悠然往后靠着,手肘搭在桌面,白色衬衫卷到小手臂,很是随意的姿态。
裴南枝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顾北忱。
同样是西装革履的模样,陆臻只有浪荡公子的散漫,顾北忱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裴南枝喝了一口茶,将白色陶瓷杯搁下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件小事。
刚刚顾北忱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好像是傍晚时分他为她披上的那件!
当时她走进休息室,换了衣服后,曾犹豫过要不要将西装外套拿回去洗。
转念一想,又怕顾北城觉得麻烦,或者觉得她另有所图。
不过一身西装,对他来说必定是可有可无的,指不定今天过后他就会让助理直接处理掉,她若提出要带回去清洗,而后还要再送过来。
对顾北忱来说,只会是麻烦的事儿。
这么一想,当时的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将西装外套挂在沙发扶手上。
裴南枝应当不会看错,顾北忱方才穿着的就是今天他为她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的款式。
但他不是有洁癖吗?
顾扉寻还曾说过,之前商业合作中有位女性合作方,借着身体不舒服假装摔倒到他怀中,他连忙闪开不说,还将那合作方碰过的西装脱掉扔进垃圾桶,之后更是与对方取消任何合作。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穿她碰过的衣服。
或者是同款式不同件?
裴南枝想事情想得入神,不小心嘀咕了句:“是这样吗?”
第7章
“是这样吗?”
对面的陆臻听到声音,抬眸疑惑望着她,“什么?”
声音打断了裴南枝的思绪,她浓密睫毛煽动两下,摇头道,“没什么。”
从方才开始,两人沉默不言吃饭。
陆臻喝了不少清酒,脸色微微发红,眼神迷离,望着裴南枝时,好似多了一缕让人捉摸不透的缠绵。
裴南枝蹙眉,有所察觉,垂下眼眸,掩盖住那快要溢出来的厌恶,僵硬的肢体却完美表达了她的抗拒。
这样的时候,想起顾北忱,以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焚香味,好似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她在心底嘀咕着,应当是她看错了吧。
毕竟顾北忱的西装那么多,相似的肯定不少。都是正统商务西装,她会看错混淆了也是正常的。
即便没有看错,他晚上穿着的便是今天借她那套衣服的款式,那也绝对是不同件。
毕竟就顾北忱的身份,让人送同款西装过来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反正顾北忱那种有洁癖的人,是断然不可能穿别人用过的外套。
自己说服了自己后,裴南枝心底的惊诧慢慢消散。
同时,她将筷子放下。
吃饱了。
她觉得时间差不多,想要找托辞离开。
可今晚的陆臻却没打算轻易放她离开。
他视线一直紧随着她,举起酒杯,主动去碰了下她的。
裴南枝没动。
她不想跟他喝酒。
她手边放了两个杯子,一个盛着茶,另一杯是方才陆臻硬给她倒的梅酒。
她不是不会喝酒,只是不愿意在跟不熟悉的男人单独相处时喝酒,毕竟她要保护好自己。
陆臻眼眶微红,明显喝了不少,“难得高兴,来碰个杯。”